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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惊弓之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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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君澜面不改色,深深作揖,“微臣并无此意,只是——”
龙锦腾蓦地打断她的话语,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爱卿无此意就好,皇姐知道了,定会高兴,明日朕就拟旨。”说完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探究一闪即逝。
“爱卿回去好好准备吧,朕也有些累了。”不给对方说出任何婉拒之辞,他似是疲累地说了一句,眼神却是变幻。
“微臣谢隆恩。”君澜深深揖手,退了下去。
然而,龙锦腾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了惋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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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不疾不徐地走出宫门外,却极力忍耐心中如潮水般涌起回旋的情绪。走到马车旁的一刹,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筋疲力尽地靠在了车旁,苍白纤细的手紧抓着帷幕。
“公子!”一旁打盹的小厮忽然惊醒,见她脸色惨白地靠着,脸色大变,“公子不舒服?”
“快,快回相府!”走出宫门,慌乱的神色再也无法抑制,她又惊又急地吩咐,连带着声音也颤抖起来。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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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的房间里,檀香如云,萦萦穿行在垂幕之间。
君青云在书架的暗角旁俯下身去,打开了暗格里的机簧。
“咔嚓”一声响,那个暗格忽然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一张画轴,展开,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来。
那个少女瑰姿艳逸,潋潋如弄月,乌黑如云的长发用一根细细的丝带松散挽着。洁白如玉的脸映在画轴上,正用浅笑盈盈的眼神与他对望。那一瞬间,他几乎被画中少女的眼神击颤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隐秘的情绪刹那回溯。
一向温润的脸孔忽然露出了陌生的冷漠,他静静凝视着那画中人,眸光中有恨、有痴,更有无数的爱断和诉不尽的无奈。
“大哥!”忽然间,门外响起君澜焦急的声音,惊慌之间,君青云迅速收好画轴,放入暗阁。
“大哥,快开门!”君澜扣着门,急急喊道。里头的人打开了门,露出了一张异常苍白的脸。
“大哥,你怎么把自己锁在里面?”说话间,她进入了房间,浓烈而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不禁皱眉。
“小澜,什么事那么惊慌?”君青云掩上门,上前一步。和往常一样,只要这个妹妹遭到什么不遇,他便会耐心询问。
“今日皇上命我寻找戴有精魂扣的女子。”
“精魂扣!”他吃了一惊,“是北夜皇室的精魂扣?!”
君澜微微点头,眼底流露出了外人不为所知的无错表情:“大哥……”
“怎么?”见她迟疑不决的神色,君青云疑惑,“皇上命你处理此事,应该没有其他的用意。”
“可是……”她忽地低头,抬手抚上了脖子,终于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来,“另一个精魂扣在我身上。”
“什么!”君青云惊呼,上前一步想去看她的脖子,却因为顾忌着什么,终究止住,眼中刹那掠过多种复杂的光,只问,“怎么回事?”
“祭天那日早上我也是突然发现的。”君澜微微叹了一声,神色凝重,“还真是诡异,府内守夜的侍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行迹。”
闻言,君青云眼色深沉起来,唇间透出了微微的冷气:“为什么不告诉我?”精魂扣一旦戴上就无法解下,除非……
“大哥?”感觉到他的怒意,有些惊讶,大哥甚少动怒,即便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也只是淡笑着鼓励她。她不由宽慰,“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你的身子需要调养,不易情绪波动。”
她顿了片刻,又道:“明日皇上便会来降旨赐婚。”
那样一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惊天雷霆,君青云蓦然变色,脱口问:“赐婚?赐谁的婚?”
“我正要和大哥商量此事。”君澜低语中有着慌乱,“皇上今日突然赐婚于我,我是女儿家,怎可和公主成亲,这是欺君大罪啊。”
话落的那一刻,君青云的眼里刹那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冷光,淡淡地开口:“也许皇上怀疑你的身份了。”
君澜忽然觉得额角一跳,刚刚有些平定的情绪随着他的话乍然起了几分震惊与慌张。
“应该不会,我一向小心谨慎。”她思虑了半晌才开口,语声里有着些许的安慰。如若他怀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更何况这关系到公主的名誉,龙锦腾是断然不会开这种玩笑,除非公主已成了他权力斗争的筹码。她莫名地起了寒颤,忽然觉得这个年轻帝王的残绝与可怕,仿佛黑夜里的一头野兽,随时对她进行扑杀。
“小澜,别担心,有哥在。”君青云伸手抚了抚她耳旁有些凌乱的发鬓,看到了遮掩在发鬓下的细细的环洞,眉头忽地一蹙,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才微笑,“先去回房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仍忍不住担忧:“成亲那天,大哥和福伯先离开锦都吧,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想大哥有事。”
“说什么话!”君青云忽然动怒,眼中燃起了火红的愤怒,“大哥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小妹!”
他语气又一软:“小澜。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短短的话到了尾声渐渐低迷起来。
君澜心中的酸意不由自主地流淌而出,心里无声地幽咽着,她和大哥谁也离不了谁,他们身上的血缘已经紧紧地将两人交融,连枝同根,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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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君澜兄妹两人开始商讨明日的对策。
烛火辉煌,夜色飘渺,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君澜才倦极走回自己的房间,吩咐贴身侍女准备热水沐浴。
夜色很暗,天籁如咽。
君澜将头深深浸入兰汤之中,许久,蓦然抬头,漆黑如墨的发丝带起一连串凝珠,神志仿佛乍然清醒。
东锦新丧,然而只是短短的半个月里,龙锦腾秘密肃清了恩师的羽翼,留下那些手中握有重要权柄的,动机飘摇不纯者,示恩买好,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
——速度之迅疾,整个皇宫为之战栗不安。
现在朝野上已有流言纷纷而起,说梁太尉师生手握大权,功高震主,想趁东锦新丧之际谋权篡位。
君澜倚靠在浴桶边沿,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想着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不由凝重。
这样的消息委实已对恩师和她不利,若不是被恩师劝阻,她早已将绷紧的弦放开,将箭射落。
“真是的,男人们夺权争霸,到头来,葬送的却是女人的性命。”她不由想到皇帝赐婚的口谕,轻声自语,“总是这样,男人们自顾自地争夺来去,最后却还是要让女人来平息。”
君澜从兰汤中起身,顺手取过挂在银屏上的衣服。
外面夜色沉沉如铁,微露寒冷如冰。
哥舒如同疾风般在黑夜里穿行,落在了一处门前。房内隐约有着水声,便静静地靠在了门旁,却听到房中女子低声自语,他眼中的光闪烁了几下。
直到房中再无水声,他毫无预警地推开了房门,惊吓了正在穿衣的君澜。
“啊!谁?”君澜惊呼出声,迅速披上外袍。
“是我。”哥舒轻声道。
“哥舒?”她吃了一惊,原本上前的脚步顿时止住,有些忐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