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暑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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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冲刺的，是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
低头时窗外春暖花开，再抬头，已有夏蝉鸣起。
老师在讲台上将黑板写满又擦去，每节课下来满手满头都是粉笔灰。每个人的课桌上，脚下都堆满了书，抽屉里塞着的是数不清的卷子。头顶上的风扇呼呼地吹着，给学生们吹散近夏的热气。
自从上次之后，宋清他们对李甄妮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林涵玫被调去和李甄妮同桌，李甄妮经常会给林涵玫讲一些题的不同做法。
林涵玫发现，李甄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只骄傲的孔雀，可她私下里也可以和大家玩儿到一起，并且很大方。家里的经济实力和丰富的见识，让李甄妮有不属于这个小城市的气质。
变化最大的还要数吴清鹤，初三开始就再不见他上课睡觉了，每次考试完就拉着其他五个人问问题。卷子上勾勾画画，写的满满的。除了学校的资料，他自己还买来了很多习题。
夏天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考前的卷子写了一张又一张。
周美丽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她还比较年轻，送走的毕业生却有很多。这届孩子是唯一一届她从初一带起来的。从刚开始的每一个小娃娃，到现在长得要比她高的毕业生，三年时间对于老师来说太短了，刚刚觉得走进学生的心里的时候，就要说再见。
夏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说离别。连下的雨，都觉得是馈赠。伤感不起来，只觉得是走向新的远方。
而且，大家基本上都要在这里继续上高中，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中考前一天，刚刚下过雨，窗外的风带来雨后的清新，晚霞挂在西边的天上，映得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
周美丽站在讲台上，做着最后的提醒。
“大家一定要看好时间，一个考点的可以结伴去。
今天就准备好考试用品，准考证千万不能忘记。
这两天一定在家里吃，让妈妈给你做平常吃的饭，不要变着花样再做了，一定要当心不要吃坏肚子。
到考点有什么问题就找我们学校的带队老师反应。检查一下黑板上各个考点的老师和电话都检查抄对了没有。
放平心态，不要紧张，相信你们自己。
别哭，干嘛现在就开始哭，等你们考试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的时候你们想怎么哭怎么哭。
都好好考试，秋天的时候别再让我看家你们。
好了，收拾好东西就回家吧，还能看一会儿书。”
周美丽说完站在讲台上背过去身子，偷偷地抹着眼泪。下面的学生早已经含着泪在收拾东西。
铃声响过，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周美丽一直站着，和学生们说再见。
宋清去和周美丽道别，周美丽拍了拍宋清的胳膊，“小清啊，已经长这么高了。明天加油，不要有什么压力。一切成绩都是过去，这次战争你还可以站在顶端。”
“嗯，周老师再见。”
“走吧。”周美丽放下了手，看着宋清他们走出了教室。
“明天加油啊。”在出校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李甄妮。
“班长，你也是啊。”
“好。”李甄妮冲着他们笑，还有些不舍的意味。
中考两天果然还是下雨了，学生们伴着雨声，结束了考试，也结束了初中三年。
班里聚餐那天，周美丽才痛快的哭出来。她端着果汁，泪滴在面前的盘子里。男生们拉着她找轻松的话题。宋清没有想到，平常对他们那么严厉的老周哭起来拦都拦不住。
吃饭的时候，李甄妮对宋清说，“很高兴初中和你一个班，督促着我不停地往前赶。”
“班长，和你一个班才是我的荣幸啊。高中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班呢。”
“我高中不在这里上了，准备出国。”李甄妮说着，低下了头。
“哦，出国啊，出国挺好的，那你以后回来记得找我们啊。几号走？”
“快了，下个月六号。”
“这么赶？”
“嗯，那边还有很多手续要办的。”
“诶，菀菀，你把其他几个人叫过来。”
几个人一商量，决定找时间给李甄妮搞个送行宴。
聚餐结束之后，宋清几个没着急回家，六个人坐在街边门店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鹤子，还没来得及问，你考的怎么样？”宋清绕过孔菀菀，拍了一下吴清鹤。可能是真的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吴清鹤比之前瘦了些。
“我自己觉得还可以，不知道具体分数。”
“鹤子，你可以的。”林涵玫偏过头看着吴清鹤。
“嘿嘿嘿，要是我真的没有和你们到一个高中，你们可不能忘记我啊。”
“鹤子放心吧，打球是绝对少不了你的。”吕翰揽过吴清鹤，揉了揉他的头。
初中的分别没有那么想要纪念，大家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各奔东西的时间还没有到。后面，再一起走一段路吧。记住那天的夜晚，记住身边人的脸庞。
有些人有些事，当时没有意识想要留下他们，只是在后来的深夜想起，内心深处的触动让人难以平复。过去的一切都是虚幻，握不在手里，睁眼就消失不见。
送李甄妮的那天，他们第一次见李甄妮哭。她原本还笑着说话，可眼泪不住地往外冒着，李甄妮索性抱着林涵玫大哭起来。她心里也对朋友们不舍，虽然到初三才和宋清他们玩儿到一起，可也是并肩战斗过的朋友。再加上对未知有些恐惧，到新的国家，身边的人种都和自己不一样，她完全是外来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要靠她自己一个人闯。
林涵玫轻轻地拍着李甄妮的背安慰她。
出国这件事对其他几个人来说很遥远，他们不知道出国意味着什么，此时只有林涵玫能稍微体会到，去往异乡的孤独。
我们的一生中，匆匆过客无数。那天，可能时间刚好，可能地点刚好，遇见了彼此，说了声你好。后来，可能都没来得及说再见，他们就消失在了人海。只不过，是等着下一次的遇见。
查成绩的那天一大早，孔菀菀，吴清鹤，秦宜和吕翰就来找宋清。大家约好一起等成绩出来。
放了暑假，宋池还在睡觉，白梅和宋寒生也清闲在家。
四个人坐在电脑面前，紧张得盯着时间，白梅送进来的水果只有吕翰吃了几块。宋清靠在床头胡乱翻着漫画书，对过答案之后她对成绩很有信心。林涵玫姗姗来迟，她安静的坐在床尾，看不出是不是也在紧张。
“快到点儿了快到点儿了，我们商量商量先查谁的？”吴清鹤声音里有了颤音。
“先查你的吧，看你紧张的。”孔菀菀拍了拍吴清鹤的肩膀，想让他放松一些。
“嗯，然后查涵玫的，接着查菀菀的。”
“好，那后面就查小秦的，再查我的。”
“行，我到最后查。”
吴清鹤眼睁睁的看着电脑上的时间进入系统开通的时间，他往身上抹了抹手上出的汗，但手指还是颤抖着。
孔菀菀移开他的手，“鹤子，我来吧。”
孔菀菀麻利的点开系统进去查成绩，吴清鹤捂住了眼睛。
“怎么样，看到我的了吗？”
“呃，看到是看到了，就是……”吕翰也伸手覆在吴清鹤的手上。
“怎么样怎么样？就是什么啊？老吕你移开你的手。”吴清鹤费力地扒开吕翰的手。
“哇哇哇，我考上了，过线了吧，是不是？啊？是不是过线了？天啊，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学校了！”
“行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孔菀菀接着查其他人的成绩。
其他五个人都正常发挥，进天胜高中那是稳稳的。
“宋哥，开学叔叔教不教我们这一级啊？”孔菀菀瘫在椅子上，看到成绩让她放松了很多。
“不教，他到时候带高三。”
“哦，不过选文选理我还没考虑呢，也不一定会让叔叔教到。到时候陪着我一起去问问题啊。”
“好。”
“诶，你们到时候选文选理？”
“我可能选理吧。”
“太远了，到时候再说吧。”
“鹤子，现在就想想嘛，文科班女孩子可多了。”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不是吧，吴清鹤我才知道你是这种人。”孔菀菀伸手打吴清鹤。
“我哪种人啊，是老吕先问的。”吴清鹤一脸委屈地躲着。
林涵玫安静的看着眼前打闹的朋友们，她那时觉得，生活一定就会这么美好吧，大家在一起，可以随时约出来玩，可以随意地开玩笑，可以分享秘密。就这样下去吧，什么过往，什么未来，该来的就来，该走的就走，有朋友在一起，任何阴霾都会过去。
宋清的暑假，充斥的是烈日，汗水味还有篮球场上的奔跑，和吴清鹤，吕翰，秦宜一起能在篮球场呆上一天。当然，也不排除被宋寒生按在家里预习高中的课程。
林涵玫待在家里，翻着书架上刚买回来的书。孔菀菀暑假回了乡下的老家，快开学的时候才回来。
指针一圈一圈划过表盘，过去的是时间，也是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后来的那个夏天，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只剩追忆。
马上要开学了，宋清拉林涵玫陪她去理发。阳光照着叶子，在路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宋清和林涵玫走在树荫下，风中带着雨后的湿热。
“涵玫。”宋清突然跑到林涵玫面前。她伸手掀开了林涵玫厚厚的刘海。宋清暑假又长高了些，林涵玫站着只到她的肩膀。
林涵玫被掀起刘海，额头感觉到久违的风吹的感觉，她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宋清。
“涵玫，你也理发吧。我看到过你以前的照片，不留刘海，更好看。”
林涵玫顿了一下，挡开宋清的手，刘海又落到额头上。她绕开宋清往前走。
宋清转身跟上去揽住林涵玫的肩膀。
“涵玫，真的，听我的，把刘海掀上去吧，你的马尾也长了。毕竟我们都要去新的学校了，理理发，换一种形象，也换一种心情不是吗？”宋清冲着林涵玫眨了眨眼睛。
林涵玫并不是本来就有刘海的，经历过初一那件事之后，她才留起了刘海，遮住了脸，也遮住了过往。她在尽力地躲避着这个世界。
“诶，说好了啊，今天理发，然后我们再去买衣服。你的衣服颜色都太暗了，我宋清的朋友，那出去就得大大方方的。你也会有新的生活。”
走进理发店门，宋清推着林涵玫坐在位置上。不等林涵玫说话，她就先和理发师商量好了林涵玫的发型。
理好发之后，两个人站在镜子前。宋清满意的看着林涵玫，林涵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真的变样子了，马尾修到了肩膀上面的长度，刘海也修了一下，然后用卡子别了上去。镜子里的林涵玫露出了整张脸，因为新的生活，她也开始认真吃饭，脸上长了些肉，看着就是邻家女孩的模样。
宋清的短发理的更短了些，看上去像个男孩子。她拉着林涵玫去买衣服，拎起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店员上来就是一通介绍，末了还来了一句，“妹妹，你男朋友眼光真好。”
宋清在旁边捂着嘴笑，浑身颤抖着。林涵玫打了她一拳，红着脸去试衣服。当林涵玫穿好出来之后，宋清眼睛都看直了。
“好看。”宋清扫了林涵玫好几眼，“除了好看没有可以形容的了。”
宋清站起来和林涵玫一起站到镜子前，林涵玫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笑什么？”
“突然就觉得，真的像是男朋友。”
“哈哈哈，那我以后就当男朋友保护你吧，直到你等到可以接替我的那个人。”
当林涵玫回家站在林海和叶如安面前的时候，叶如安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很高兴女儿可以走出那段黑暗的时光，笑容重新回到林涵玫的脸上。
过去的岁月里林涵玫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绝望，小小的她躲在角落里，晚上入睡后被噩梦扰地又惊醒。一切叶如安都看在眼里，她和林海不停地找方法，终于寻到了光明所在的地方。
宋清是林涵玫唯一的良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暑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