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去追你》安唯宸

41、第四十一章

　　他们约在佳轩六楼一家粤菜馆，陈默到的时候齐明旭已经喝了两杯茶了。
　　这一年来，齐明旭在一家汽修厂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当学徒，什么累活脏活都得干。好在他人聪明，又很会来事，师父自然教得愿意，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些不太复杂的维修工作了，顾客来的时候也会尊称他一声“师傅”了。
　　现在每周还有一天休息，虽然干的活没之前脏累，但做汽修的，哪有不脏的。
　　今天打电话之前，齐明旭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刚买的新衣服，头发也是昨天晚上去剪过，他本身长得就帅，就连皮肤也没上次那么黑了。
　　不过陈默倒是不太记得上次刘明旭的样子。一直以来齐明旭都是个还算爱干净的男生，这也是陈默不讨厌他的原因之一吧。

　　“来啦，”陈默刚一走近，齐明旭就赶紧站了起来，他扶开对面的椅子，侧身让陈默进去，“快坐。”
　　“谢谢。”陈默说。
　　“你先看看想吃什么？”齐明旭坐回自己那边，把菜单递过去问。
　　“都行，”陈默没接，“我也不太饿，你看着点吧。”
　　见陈默不是客气，齐明旭也是知道陈默性格的人，只好收回菜单自己点了几道菜。
　　这家餐厅的装修带着浓浓的港味，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复古感。店里的音响里传唱着音量很小的粤语老歌。
　　而现在，正好播着刘德华的《忘情水》。

　　齐明旭看着面前的人，她还是那么漂亮，高三一年更瘦了些，原本就不胖的脸更是成了一张小小的瓜子状。
　　她的眼睛不属于特别大的那种，但形状很好看。双眼皮双得恰到好处，睫毛不算长，却浓密卷翘。
　　人人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最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以前的陈默更多的时候都眼神冷冷的，打起架来又透着一股子狠劲。
　　可今天，或者说从上次夜市遇见的时候，陈默的眼睛里却带着温柔。
　　对！温柔！
　　这个词与以往的陈默大径相庭。却在现在出现后又毫不违和。
　　这样的改变是和那个萧翌有关吗？

　　齐明旭摇了摇头，把这一团乱的心思丢到一边，问对面的人说：“我听说你准备复读？”
　　陈默抬眼看了看他，说：“怎么连你都听说了？”
　　齐明旭笑了笑说：“这么重大的消息，我想不知道都难。”
　　“是啊，”陈默回答着他上一个问题，“看来不少人都挺关心我啊。”
　　“高三那么苦，你...”齐明旭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后半句。
　　其实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那是别人的决定，而自己于陈默而言，做一个朋友应该做的就够了。
　　陈默顿了顿，说：“怎么大家都觉得高三苦啊？我倒觉得还行吧。”
　　“我听说了你这半年在很努力，成绩进步也挺大的。但既然你决定要复读，作为朋友，我也支持你。”齐明旭举起茶杯，“以茶待酒，祝你明年考上心仪的学校！”
　　陈默笑了笑，用杯子在齐明旭的杯壁上碰了下，很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吃完饭本来齐明旭还想再跟陈默多呆会儿的，梅子却给陈默打电话来了，他只好跟陈默道了别，送她去打车离开。
　　车子离开已经看不见了，齐明旭却还站在那没有动。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回荡，他和陈默或许以后连见面都难了。

　　喜欢过，追求过，被拒绝，还能一起吃完这次的饭，也算圆满吧。
　　只愿她以后的人生会有个爱她且与她相配的人伴着，这样，就够了。

　　最后，齐明旭从兜里摸出烟盒点燃一只，青白色的烟雾下，齐明旭微笑着对着陈默离开的方向说了声：“再见了，默默。”

　　温度一天高过一天，在所有学生都盼望暑假快点来临的时候，高考分数先一步出来了。
　　相较前些年需要打电话查分经常被占线而言，现在直接网上查分也让不少学生和家长少了份忐忑感——必竟机械女音标准的普通话下，一步接一步地让你按播号键容易手抖按错。现在电脑输错一个数还能回车再输，点下确认分数也就直接跳了出来，不用再拿笔一科科记下了。

　　罗子勋是昨天刚从国外回来，他抓紧时间在分数出来前先去爸妈那玩了一趟，后面才能再回来跟同学朋友做毕业旅行。
　　而且他的分数都不用他查了，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班主任大清早就打过电话给他，没什么意外的，他排在全市前三。
　　至于陈默，反正估过分后她也无所谓最后分数，学校那边已经办好了手续，只等暑期补课就开始直接跟着现在还是高二的学生一起上课了。

　　黎佳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昨天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好。早上天刚亮就直接起床了。
　　这两天陈默的爸爸不在家，要今天晚上才能回来。孩子们不上学后姚妈也不用起太早。空荡荡的小复式里只有黎佳一个人是醒的。
　　她从楼上下来，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端着杯子走到阳台上。
　　太阳还没爬出城市的地平线，清晨的气温适中。小区空地上倒有几个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但除此之外，这个时候的世界还是太安静了。
　　这么多年来，黎佳大多数时间都在忙工作，就连陈默的童年时期也很少有陪伴。但他们也尽量在休息的时间亲力亲为地为女儿做做饭，接送她上下学。
　　可也只有这些。
　　他们太忙了，总觉得他们拼点命，给陈默赚足了往后生活的资本，那陈默只需要按自己心愿成长就行了。成绩好不好没关系，以后接不接公司也没关系。
　　可偏偏在高三的最后半年里，陈默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从黎佳决定不再出差而能多照顾女儿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哪怕陈默高考完她也没有恢复以往的工作，必竟陈默决定了要复读。那接下来还有一年要拼。
　　这么长时间里，黎佳其实一直都没有特意静下心来思考过。她雷厉风行惯了，当初和老公商量了一下也是立马就下了决定。后来每天像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一样准点出门准点回家。要说她在家帮了多少忙，其实并没有。姚妈照顾了陈默十多年，比起自己这个当妈的，她更懂陈默的生活习惯。而黎佳最多就是建议了更营养的方式罢了。
　　都说青春期的孩子最难管，可她家的陈默却在上了高中后就收敛了许多。小的时候陈默就是个脾气大且主意也大的人，家里人都纵着她，只要不太过头，小打小闹的黎佳他们也不管她。偶尔也有陈默吃亏的时候，她也不娇气，不会回来哭，只是心疼得姚妈会忍不住念念叨叨。
　　那时候的陈默会顶着身上的伤，在消毒水蜇肉的疼痛里一边呲牙一边还哄着姚妈说不疼。
　　高中之后黎佳都很少再收到学校的电话了。特别是高二开始，一直到高三结束，不知该说女儿长大了懂事了还是该说她的青春叛逆期已经提前结束了。
　　陈默现在这股子学习劲头实在太猛了。她转换得毫无痕迹，像是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学过来的一样。作为父母，他们当然是很欣慰能看见自己女儿往好的方向改变。但欣慰的同时，他们也会担心她的身体是否受得住。
　　不管怎么样，黎佳能做的就是做好后勤工作，保证好女儿的营养，让她不至于因为学得太累而身体垮掉。
　　那样就得不尝失了。

　　一杯温水很快就凉透了，黎佳懒得去换，就随手放在阳台的小桌上。一夜未好眠，心里装着乱七八糟一堆事儿。她也想早点知道陈默的成绩，但不知是清晨微风吹得人清醒了还是什么，渐渐地，她也不太着急了。

　　困意慢慢上来的时候，姚妈也起床了。
　　开了的落地窗一眼就看见了阳台上的黎佳，姚妈走过去，发现她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这睡的。
　　姚妈担心黎佳着凉，轻轻拍了拍黎佳的肩想叫她回屋去睡，却不想她只是假寐，还没来得急睡熟。
　　姚妈说：“怎么在这儿睡了？大清早的，温度也不高，小心着凉啊。”
　　“没睡，”黎佳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说，“我就是闭了会儿眼睛。”
　　知道今天是查分的日子，再看黎佳那明显没睡好的模样，姚妈一下子就明白了：“操心了吧？”
　　“有点，”黎佳说，“虽然她说她要复读，但这次高考也是个重要的考验了。咱这从小到大都没考虑过孩子的学习，她这突然一认真起来，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默默是个聪明孩子，”姚妈眼里带着宠溺，“我呢是不太懂她们学习上的事，咱们以前都放任着她自己来，她习惯了，也无所谓了。现在能这样挺好的。其实她不是个不能吃苦的孩子，只是从来没吃过，但她决定要干的事一定会干好的。”
　　“是啊，”黎佳点了点头说，“我都没想到她坚持了半年，还决定复读。”
　　“这儿孙是自有儿孙福的，”姚妈收了黎佳放着的水杯，“且看她自己走吧——我去做早餐，你要吃点啥？还是想接着睡会儿？那俩小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起来了。”
　　“不睡了，”黎佳刚起来的困意又消散了，“我来做吧，就咱俩吃，他们起来了再给他们做。”
　　“也行，”姚妈说，“那我先去收拾屋子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