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去追你》安唯宸

16、第十六章

　　“萧老师，萧老师。”陈默往后靠在椅背上，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嘴里咂摸着这个称呼，心里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之前一直认为的还算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突然从“陌生”那类划分出来了。
　　陈默低头轻笑了下，眼睛正好瞥见放在桌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
　　虽然陈默平时上课不会玩手机，可这一秒，她突然很想知道刚刚的信息是谁发来的。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在黑板上画一道题的电路图，教室里所有人都很认真地在看。
　　陈默坐直身子，微微低头，慢慢摸出手机解了锁。
　　原来只是APP的推广广告。
　　期待落空，算了，听课吧。
　　虽然听不太懂。

　　耳机里正好播到《天空之城》时萧翌醒了。
　　这一觉竟然睡了三个多小时，虽然离出发还有点时间。
　　也许是睡太久，感觉脑子有些闷。萧翌依旧躺在床上，直到整首歌播完。
　　屋里没开暖气，刚掀开被子时，一阵凉嗖嗖的感觉席卷全身，萧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窗台的积雪也明显薄了许多，化雪让温度更低。
　　萧翌裹着被子坐起来，手在头上胡乱按了按，之前昏沉的感觉好了许多。
　　他拿过脱在床头的羽绒服穿上，先去冰箱里把杨姨准备的晚餐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萧翌依旧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几撮睡乱的头发肆意支棱着。他的眼睛大而亮，总给人一种乖乖牌的模样。
　　萧翌整理着头发，心想到了老爸那边去换个发型吧。

　　飞机准时起飞，到达A市已经晚上十点半。萧翌取了行李出来，一眼就看见等在出口处的老爸。
　　萧元良远远看见儿子，挥了挥手，距离上次竞赛又过去一两个月了。
　　“爸。”萧翌推着两只行李箱，快步走到父亲身边。
　　“又长高了，”萧父一边接过行李，一边上下打量着萧翌，“照这样下去你明年就得超过我了。”
　　“那是，”萧翌说，“也不看看这是谁家优良的基因。”
　　“没正行，”萧父假怒，接着又笑了起来，“我还真是特盼望你快点长大，然后结婚生子。”
　　“那还是得再等些年的，”萧翌说，“怎么着也得到法定年龄才行啊！”
　　“很快的，”萧父说，“你看，马上你就十五岁了。”
　　“那也还有七年，”萧翌说，“和妈妈离开到现在这么久呢。”
　　萧元良明显地身子一怔，但没停下，依旧往前走着。
　　半夜的机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萧元良穿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看样子刚结束某次会议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一丝不苟的发型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挺拔的身姿，不凡的气质，看上去儒雅而英俊。
　　他也不过三十大几，多年学校生活造就了他沉稳的脾性。他和萧翌的妈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顺利结婚生子。可天意弄人，让他早早就失去了她。从那以后，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学究。就连儿子，也随他一个人留在W市。
　　这一晃，七年了。
　　如今儿子也长大了，再过一个七年，儿子都可以结婚了，但她却没有机会再看到。
　　这些年，他们父子俩本来见面的时间就不多，萧翌妈妈更是他俩都不太愿意多聊的话题。每年四月，萧元良会回去一趟，扫墓，然后一个人在墓园呆上一整天。
　　萧翌也注意到父亲突然的安静。他刚说完那句话就知道这个话题走错了方向。
　　父子俩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停车场，北方的室外和室内简直天差地别。哪怕萧翌特意多穿了衣服，也止不住一出来就冷颤了几下。
　　老爸去后备箱放行李，让萧翌先上车。
　　坐在副驾驶，隔绝了外面的寒冷，暖风开启，慢慢让周围的空气回了温。
　　萧翌还在想要怎么找个话题和老爸聊。
　　其实老妈去世已经七年了，他和老爸早就接受了事实。这些年他们无疑很想念她，但也并不是提都不能提。
　　只是刚刚的氛围下，萧翌知道老爸会很难过。
　　驾驶室门打开，老爸坐了上来。
　　“饿不饿？”萧元良明显管理好了情绪，“要不要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还好，”萧翌也跟着轻松了，“我在家吃了晚饭才出门的，平时也不太习惯吃宵夜。”
　　“那直接回去？”老爸发动车子。
　　“你要吃吗？”萧翌问。
　　“不吃，”老爸说着往萧翌这边凑了凑，小声而严肃地说，“我得注意身材。”
　　“切~”萧翌笑了，“你身材已经够好了。”
　　“哈哈哈，”老爸坐正回去，手上灵活地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停车位，“你不知道人到中年容易发福吗？我可不想自己变成中年油腻大叔。”
　　……

　　假期补课是每个学生讨厌却又无可奈何的事。逃过了上次暑假，这个寒假陈默不得不老实参与。
　　毕竟距离高考也不过一百余天。
　　今天是年前补课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除夕，他们有四天假期能过个年。
　　最近这些天整个W市都被白色包围了，一场雪停了没多久就又开始下，一直到今天才算彻底停下，看来是可以过个晴朗年了。
　　放学的时候，罗子勋特意等着陈默，今天他爸妈回国，两家人约好一起吃晚饭。
　　“走吧。”陈默收拾完书包，对等在座位上的罗子勋说。
　　“你包给我吧。”两人走到门口，罗子勋伸手说道。
　　“不用，”陈默说，“我又不是小孩儿。”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罗子勋打趣道，“再说我看你这包挺沉的，又没作业，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你管我，”陈默斜瞄了他一眼说，“我就不能努努力？”
　　“能能能，”罗子勋告饶，“说真的，今天发的那套物理卷子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你最近特用功吧，成绩有了质一般得飞跃。”
　　“得，”陈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满分，我77，就这样都能让你刮目，我在你心里还真是低能啊。”
　　“那不是得有比较嘛，”罗子勋说，“毕竟以前你都是五十多分为主。而且我看你最后那道电学题也对了一半，这还是前所未有的。”
　　“也许是运气好吧。”陈默叹气，手掌握住背包袋子，是挺沉的，毕竟六本笔记每天都被她背来背去。
　　这半个来月，陈默按萧翌的笔记做着复习，效率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她也按笔记上的要求买了不少习题集，可要她独立完成他挑出来的题目却还是挺有难度的。
　　这件事陈默谁也没有细说，对尹筱筱也只是提了一下就敷衍过去了。
　　第一次在微信上找萧翌帮忙是她拿到笔记的第三天。晚自习后回到家，陈默翻开当天刚买的第一本数学题集，好一会儿也解不出，又不想直接翻答案。她明明觉得自己看懂了萧翌的知识点总结，却活用不出来。
　　–你睡了吗？
　　这是陈默第一次在微信上找萧翌。
　　–还没。
　　萧翌秒回。
　　–那你有空帮我讲个题吗？
　　–可以呀。
　　就这样，他俩接通了视频，另一头的萧翌已经靠在床上，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头温顺的盖头。
　　那天萧翌陪她做作业到了转钟，第二天一大早，萧翌就去书店买了自己给陈默推荐的各科题集——他自己原本的没带去，全都留在W市家里了。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陈默下了自习回家他俩都会开着视频做题。有时候陈默会自己做，萧翌就放着手机，干些他自己的事。遇到陈默不懂的，他就同步帮她讲解分析，倒也沟通无碍。
　　陈默的底子还算过得去，却不扎实。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直到高三已是有心无力。
　　这学期她真的收敛好多，当初开学考给她的打击有些大，再加上后来和梅子，筱筱聊天，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在努力，自己也真的不应该再放纵下去。
　　萧翌送她笔记本那天，她想了好多。连他都在操心自己的成绩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拼一下？
　　成果还是有的，比如这次的物理随堂测，陈默明显感觉自己会做的题多了。不得不说，萧翌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总能很准确地抓住陈默不明白的点，然后分解分析，最后达到让她明白的目的。

　　依旧是陈父来接他们，家里其他人都直接去了酒店，就等着这两个高三生放学团聚了。

　　临近年关，这座城市比平时反而清静了许多。W市高校云集，也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没那么拥挤。
　　车子一路畅通，没多久就到了酒店。
　　大门处挂着大红灯笼，大厅里新贴了喜庆的壁画，年味一瞬间浓厚起来，毕竟，明天就是除夕了。

　　这个年和以往似乎没多大区别，却又总觉得有了些许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陈默也一时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