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去追你》安唯宸

12、第十二章

　　已进初秋，除了中午温度还比较高外，晚饭时间的气温已经降了许多。
　　她们三个女生有个单独的微信群，梅子在里面催促陈默赶紧出门。
　　-我上车了，很快到。
　　陈默低头回复了一句。
　　这会儿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张叔找了个小道绕路，一路上也还算顺畅。
　　“默默，你张姨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从老家带了两箱葡萄，明天早上我给你带一箱来可好？”
　　“好啊，”陈默抬起头笑着答，“还是您亲戚家种的那个吗？”
　　“是的，”张叔将车子又拐了个大弯，进了一条林荫道，“我记得你去年说好吃，就让你张姨今年特意去多带了些。”
　　“谢谢张叔。”陈默诚恳道，刚刚的弯道让她身子也跟着倒了一些，正拉着车窗把手坐正。
　　余光里，她看见前面有个穿承启校服的男生，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跟我你客气啥，喜欢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回去拿。”张叔宠溺地说道。
　　男生的侧脸出现，那分明就是萧翌。
　　“等等，”陈默突然打断张叔，“您停下车。”
　　“怎么了？”张叔说着平缓地踩了刹车，“是有东西忘带了吗？”
　　“没，”陈默往后看了看还在低头走路的男生，也不知道刚刚叫停车是为了什么，“没事了，咱们走吧。”
　　这两天，陈默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在意。当她第N次在脑海里出现那天在跑道边和萧翌的那个对视后，她知道，自己心态上也有了些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从未有过，会让她皱眉，烦躁，乃至于心痛。
　　对，心痛！
　　她不喜欢这个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个和她并不熟的人。
　　刚刚叫停车的那一瞬间陈默心里确实是什么也没想，就是看见萧翌了嘴里就说了出来。
　　可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又反应过来了，她没话可以和萧翌说，能说什么呢？难道问他为什么那天看见她没有回应？
　　陈默在心里自嘲了一声，前面张叔还在说着什么她也没太听清。

　　萧翌回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照顾他的杨姨听见开门声迎了出来。
　　“哎哟，这么大个箱子，快给我拿着。”
　　“谢谢杨姨。”萧翌也没客气，换了手坐在玄关的凳子上脱鞋。
　　“又是你爸给你寄过来的吧，”杨姨把箱子搬进客厅，“还挺沉。”
　　“嗯，”萧翌跟着进屋，“应该是我上次说的书，这边不好买。”
　　“你啊，”杨姨叹了口气，“学习那么好了，还天天这么拼，得劳逸结合些。”
　　“我会的，”萧翌笑了笑，“今儿做什么好吃的了？闻着好香。”
　　“快去洗手吃饭吧，”杨姨瞬间被转移话题，“我做了你爱吃的麻辣鱼。”

　　饭桌上依旧是三个菜一副碗筷，这是萧翌的日常。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妈妈去世后，他没有同意去爸爸工作的城市。一个人呆在这，日常起居杨姨也把他照顾得很好。
　　老爸的视频电话是在吃饭的时候打来的。
　　两个人也不过是说说日常，老爸是大学数学教授，在A市。除了寒暑假，他们很少见面。
　　两父子又说了会儿过两天萧翌数学竞赛的事，正好在老爸那边城市，两人商量着去哪吃饭。
　　“爸。”前面话题聊完，萧翌突然很认真的叫了声。
　　“怎么了？”萧元良笑着问道。
　　“我以后不想参加竞赛了。”萧翌说。
　　视频里的萧元良有了一短瞬的惊讶，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
　　“好啊，”萧元良轻快地说道，并没问他为什么，“这些事你自己想清楚了自己做决定就好。”
　　“谢谢爸，”萧翌也笑了，“真的，谢谢。”
　　“傻孩子，”萧元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你觉得开心，你做的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嗯，”萧翌对着视频点点头，“那我们过几天见。”
　　“好，”萧父说，“等你来。”

　　萧翌晚饭吃多了些，许是麻辣鱼太好吃，许是想了很久的决定终于对老爸说了出来。
　　他在墙边站了半小时，什么也没干，放空着脑袋，消着食。
　　餐桌上还是刚吃完的样子，萧翌很快收拾完，洗了澡，又看见那箱被杨姨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资料。
　　虽然以后不想再参加各种竞赛了，但那些书却是他真心想要的。不过一般晚上萧翌也不太学习，他在学校的时间学习已经足够充分，劳逸结合其实一直实行得很好。
　　萧翌动手把箱子搬回书房，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眼睛停在了角落处。
　　那是一架钢琴，妈妈的遗物。
　　小时候这架钢琴并不在这里，它一直放在客厅的落地窗边。
　　很多时候，妈妈就坐在那方琴凳上，旁边落地窗开，微风吹起白色的雪纱窗帘，带动妈妈背上的长发。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优雅又美丽。
　　那时候的萧翌总是很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听妈妈弹着一首又一首或悲伤或欢快的曲目。
　　但萧翌不会弹琴，他说他只喜欢听妈妈弹，一辈子当她最忠实的听众就好，所以不需要学。
　　可是，妈妈却早早地离开了，这辈子再也听不见。

　　黑色的丝绒防尘罩应该是杨姨这几天刚换的，萧翌记得之前是红色的。
　　他走过去，停在钢琴前，慢慢揭开布罩，里面的琴体依旧保养完好。
　　他竖起琴盖，手指在键盘上方悬空拂过，像是生怕碰坏了它。
　　他又想起那天傍晚的音乐室，一个同样美丽大方的女生坐在钢琴前，流动的乐声从她指尖跳跃而出。
　　当时萧翌只觉得身体像被一只火球击中，炸得他满脑子都发了麻，连心跳也怦怦加了速。
　　震惊，震撼，震人心魄。
　　所以两曲结束后他立马就找借口逃了。
　　没人知道他有多慌张，也没人知道他跑出音乐室后就红了眼眶。
　　其实妈妈离世后萧翌也听过很多人弹琴，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那天傍晚那样的心灵直击。
　　陈默，陈默。
　　认识这个姐姐两个多月来，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吧。可不知道为什么，萧翌发现自己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
　　看见她就会很开心，很亲昵，很舒坦。
　　可是，这几天萧翌却又莫名其妙觉得很难过，虽然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三天前的短跑现场。
　　她身边有个看上去和她关系很不错的男生，长得很高很帅。
　　不像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

　　最终萧翌也没有碰到一下琴键，他按原样恢复成最初的样子，然后快步离开书房。

　　早自习结束的时候，吴洋抱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找到他:“学圣啊，帮帮我，这道题我搞了一整个早自习了，实在没能力解决它，只能找你。”
　　“都说了别这样叫我，”萧翌假装怒气地说，“你再这样叫我以后都不帮你解题了。”
　　“行行行，”吴洋赶紧说道，“萧同学，这样可以了吗？哎呀，你还是快帮我看看题吧。”
　　“唉，”萧翌无奈地摇了摇头，“哪道？”

　　……

　　题解得很顺利，萧翌之前做过这个类型的，做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太厉害了，”吴洋感叹道，“我咋就没想到呢？”
　　“……”萧翌不知道回答啥。
　　“对了，你这次数学竞赛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吴洋收好手里的资料说，“可惜我不跟你去一个城市，不然还可以做个伴。”
　　“吴洋。”萧翌叫他。
　　“嗯？”吴洋看着他答应。
　　萧翌停了会儿，才说：“以后我不能陪你一起刷竞赛了。”
　　“什么意思？”吴洋问。
　　“就…字面意思，”萧翌说，“我昨天跟我爸也说了，这次数学竞赛是我最后一次参加。”
　　吴洋：“……”
　　“你那什么表情，”萧翌轻松地说，“这些年参加的竞赛够多了，我就是失去了兴趣。”
　　吴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就说你怎么这么久就报了一个数学竞赛，原来你跟这等着我啊？”
　　他和萧翌认识两年多，一起参加过的大小竞赛无数。最开始他还很不服气，总是跟他报相同的竞赛，可萧翌每次都完爆他。后来他们成了朋友，他是真的佩服萧翌的。这个人年纪比他小，心态和智商都比他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习惯了和萧翌一起刷题，突然听他说他以后不比赛了，哪怕吴洋知道自己赢不过他，却还是觉得可惜。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吴洋收好情绪扯了个笑，“那以后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冲冠了吖！”
　　“你超棒的，”萧翌真心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没上进心啊？”
　　“怎么会？”吴洋说，“竞赛又不代表什么，你的优秀不是几个竞赛奖杯能说明的。”
　　“谢谢，”萧翌说，“咱俩也别在这商业互吹了，咱手里都还有一场竞赛呢，也没几天了，加油！”
　　“加油，”吴洋捏紧拳头和萧翌碰了碰，“就算是最后一次咱们也要完美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