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破碎》舟不靠岸

15、玫瑰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也还算融洽，曦曦不停地夸赞周春红做得饭很好吃，惹得她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小女孩很懂事，很乖巧，也很天真。

　　朱朝阳只低头吃饭，沉默不语，偶尔抬头看看他们，没有插嘴。

　　“朝阳。”周春红迟疑着开口，好像在试探着他的心情，像是面对什么毒蛇猛兽，慢慢靠近，不敢轻举妄动。

　　“嗯？”

　　“你长大了，妈妈也老了...想给自己找个归宿...”周春红带着一点羞涩，言语紧张，但是朱朝阳还是能够感到她心中对爱情的憧憬和家庭的渴望。

　　朱朝阳放下碗，正视坐在面前的两人，他尽力抛开偏见，正视这个男人微笑着的嘴角。

　　思绪已经靠岸，既然周春红找到了逃离他的港口，就如同张东升说的，慢慢来，剔除泥垢的玻璃，也能折射出太阳的光泽。

　　“这些年，照顾我，您辛苦了，如今也算是圆满，希望以你们好好的。”朱朝阳平静地看着他母亲的眼睛，一面紧握着颤抖的心，一面微笑着说，目光在三人身上轻轻掠过又落在周春红面前，末了，他还是加上一句，他知道她想听。

　　“妈，祝你幸福。”

　　在朱朝阳的意料之中，周春红听完最后一句话，情绪终究还是收不住，从餐桌上站起来，背过一旁，掩面而泣，男人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安慰，小女孩也走到旁边，伸出手拉着周春红的裙摆。

　　朱朝阳坐在饭桌上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三人的背影，他知道她是太开心了。

　　成年人理所当然的接受，接受重组，接受陌生人的入驻，理所当然，朱朝阳不可能是那个例外，他在心里无数遍的告诫自己，他不能做那个不懂事的小孩。

　　他并不期待发生什么变故，稳定的日子是他也是张东升想要的，生活很简单，世界很小，人潮中所有的相遇都不该是不合时宜，好比他们，一想到张东升，满腔心绪灰飞烟灭，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天气慢慢变冷，秋风萧瑟卷过落叶，带过一轮一轮的日子。好久不见张东升，朱朝阳心里空落落，带着词不达意的思念，挨过枯燥漫长的学习生活。

　　那天，像往常一样，朱朝阳按计划准备回家一趟，没有上晚自习，他一个人在教室里磨磨唧唧好久，才收拾好书包，随手拿了一个3500单词本，塞在书包的最外层，准备一会坐地铁的时候翻一翻，一下午的课，他有点累，自行车锁在停车棚，朱朝阳单手拎着书包，出了校门。

　　学校的人，大多已经都走了，高三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早早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家长已经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家了，朱朝阳心里暗自不屑，又带着低落的羡慕。

　　“朱朝阳！”

　　张东升站在校门口的保安室前，向前张望着，看到小孩的身影，急忙喊道。

　　今天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衣，平时都是塞进裤子口袋里，今天随意的松下来，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针织衫，很休闲的装扮，双手垂在两侧，门口偏黄的灯光打在张东升的身上，身上的每个角落好像镀上了温柔的外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低着头走路的朱朝阳。

　　感动突然袭上朱朝阳心头。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

　　朱朝阳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好的呢。”

　　张东升担心他还是不能面对那个突然插进他们生活的不速之客，在他的陪同下，虽然本质上没有设么帮助，但是去的这一路，至少他不会一味的胡思乱想，把自己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张东升想伸手接过朱朝阳手里拿着的书包，没想到手却被朱朝阳的手抓住后，握在手心，拉着他顺着学校旁边的人行道往前走。

　　“本来想早点来，隔壁有个学生问了几道题目，耽搁了。”

　　“嗯？邻居吗？女孩？我见过吗…...”

　　朱朝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东升截断，他伸出手指弹了弹朱朝阳的额头说道：“好久不见，有点想你。”

　　“卧槽！”朱朝阳一惊，都怪他这醋吃的太生硬，生生被截胡，貌似还被反杀！

　　他一把揽过张东升的肩膀，把他带到怀里，嘴里嘟囔着：“我也想你。”

　　张老师的身上很香，让人闻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走到一大片玫瑰花园，甜蜜到大脑都停止转动了。

　　两人步行路过一家不算大的花店，门口还有老板没有收紧店内的盆栽和各种颜色的鲜花，这时张东升突然停住，看着有些疑惑的朱朝阳。

　　“等等，送你一个东西，本来想等着你从家里出来再送你，路过就忍不住想给你看看。”张东升笑着拉着朱朝阳走到门口的大树旁，示意他等着，而后转身弯腰进了花店。

　　一会，只见张东升捧着一捧花走了出来，玻璃门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形，朱朝阳站在树旁的路灯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他，碰巧的车灯一晃而过，一大片阴影降落在两人之间。

　　朱朝阳心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一条不太清晰的时间线，串起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沉默稳重的张老师表达起爱意来，竟然如此让他招架不住，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他想这辈子就堕落在他张老师温柔的漩涡里，什么都不要了。

　　朱朝阳几步并作一步走到张东升的面前，一把抱住那柔软的身体，感动到几乎语无伦次。

　　“张东升，你对我这么好，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张东升显然被朱朝阳突如其来的拥抱搞蒙了，咳了声说道：“等等...别激动，程序还没走完。”

　　“......”

　　张东升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笔直地站在朱朝阳的面前，鲜艳的红堆满他的双眼，玫瑰的清新香甜萦绕在鼻息，朱朝阳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张东升有些紧张又拘谨，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私心想你一定没收到过花，于是我去花店挑了很久，想着一种给你拿一个，让你也见见世面，挑来挑去，搭配了好久，怕太杂你不喜欢，又怕太多你喜欢不过来。随即脑海里蹦出来日方长四个字，那我今天就只送你红玫瑰。”

　　张东升眼眸若烟，温柔如一汪春水，一句句话“叮叮咚咚”像棋子落玉盘不轻不重地敲在朱朝阳的心上。

　　“此刻，希望你知道，我是如此热烈地爱你。”张东升落音。

　　朱朝阳听完眼睛红红的，强忍着眼泪，伸出手背在鼻子上轻轻揉了揉，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说得一套一套的，一听就知道，张东升一定提前打了草稿。

　　朱朝阳在想，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闪光点的人，甚至算不上好人，又何德何能能博得一个人如此青睐，用尽心思来对待。

　　“张老师，其实，你什么都不做，我也能感受到。”朱朝阳声音微微发着颤，伸手拿过花，一下又扑到张东升怀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周春红那没去成，这个城市多了两个相爱的人。

　　卧室里，张东升拖着挂在他身上的人，走到床边，让朱朝阳坐上去，自己蹲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抻了下脖子说道：“胳膊先松开，你勒死我了。”

　　张东升把小盒子拿在手里，没有打开，另一只手握着朱朝阳的手说道：“虽然我们暂时不算光明正大，也不算名正言顺，未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精神层面，我宣布，你单方面已经属于我。”

　　“单方面？？？”朱朝阳疑惑道。

　　“不然呢？”张东升嘴角微扯，笑了笑：“要不是，双方面？”

　　“......”朱朝阳轻轻笑了笑，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盒子，“戒指？信物？我有点紧张，张老师。”

　　“没出息，我就一点都不紧张，我又不是求婚，还能怕你不答应，嗯？”张东升说着双手撑在床边，陡然靠近朱朝阳的脸。

　　“有恃无恐，是吗？”朱朝阳哼了一声，随后直接倒在床上，“好吧，你确实应该有这个自信。”

　　张东升目光虔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银白色的指环，偏光跳动，看着这个小东西心中已经是满满的感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文学作品里面的人都“肤浅”的钟爱于身外之物，戒指，配饰，或者是其他的物件，其实在意的不是物质本身，而在乎情感的温存所赋予它不同的意义。

　　也就是，念想，信仰，就好像那一大捧娇艳的玫瑰，这世间万千朵玫瑰，单单这些是你挑选来送我一个人的，那就是意义。

　　“张老师，你今天怪怪的。”

　　“是吗？”张东升低声道，“有些话还是早点说出来，好安心。”

　　两人互相带上戒指，躺在床上，将手伸在空中。

　　“你手真好看。”张东升笑着开口说道。

　　朱朝阳转身抱住他的张老师，表情有那么一丝诡谲：“我别的地方也很好看。”

　　唇齿之间，不知流连何处，絮语婉转带着缠绵，瑰丽传情，伴着满屋花香，顷刻间，只见人影错落，迢迢绵长……

　　朱朝阳挺想问，他哪里被他爱着，不过没问。

　　朱朝阳在遇见张东升之前不太相信无厘头，无来由的爱，爱上一个人，或因为样貌身形，或因才华谈吐，志趣相投，遇见他之后，以前先决条件都变得笨重起来。

　　他好像遇见了他自己。

　　他抬眼看着张东升睡着的脸，嘴角的一颗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伸手挽住他的手，到底是想通了。

　　最基本的爱，原就该深埋在暗示中，陡然间被拿上台面上说，朱朝阳顿觉心慌，再度抱紧了一旁熟睡的张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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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太满意，有点混乱，卡住了...愧对期待的小朋友。
下一步基本上要“真相大白”，有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呢？嘻嘻
反正朝阳东升SZ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