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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厮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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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随着万物东升,夜幕下的种子在悄悄孕育。又到了一年酷暑黏腻的空气飘在老城区的上空,不远道路的鸣笛声惊起昏睡的鸟儿,陡然扑棱起翅膀飞起来,留下一段哨声。
照例周末,朱朝阳要去张东升家做所谓的补习,那个暑假过后,朱朝阳身边的人好像都悄悄失踪了,从他的世界里泯灭无声,只有那个曾经告诉他童话的人,逃脱背叛,悄悄生活在自己身边。
朱朝阳不觉得和张东升是同一类人,因为,结局只有一个,笛卡尔也只有一个。
一排排房屋死气沉沉坠落在大地上,他绕过老城的建筑,穿过马路,来往络绎不绝的车流,连成一道刺眼的光,像枯朽的老树根,顺着他的目光攀岩扭曲,入眼化成一滩泡沫。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到他身边,满是泥垢混沌的脸抬起来,望着他,微微张口。
“……”声音干涩喑哑,吐字不清,朱朝阳没听懂,既然是要饭的叫花子,也就没必要听懂。
朱朝阳长高了,羸弱的外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简单的板寸,浓黑的眉毛下是波澜不惊的双眸,刻意悲悯起来,也可以很温柔。
朱朝阳从口袋里掏出钱,只有一张五十的,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人就从他手中抽出钱,谄媚地咧着嘴笑着,黑漆漆的牙,很丑陋。
他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看,这些人,永远都只为自己。
他从楼梯上去,伸出脚,踢了踢门,身子歪在门框旁,头抵着门,没有说话。里面很快传来了开门声。
“今天挺早。”张东升开了门,看了看表,才上午九点,平时都是下午来,第二天下午回去,刚好一天。
“我不想看我妈看我的眼神。”
朱朝阳随意地窝在沙发一角,脖子深深向后仰,冲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空调打的很低,猛然进屋好像闯进冰库,鸡皮疙瘩顺着毛孔生起来。
张东升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嘴角牵出一丝笑,慢慢在朱朝阳的旁边坐下,一边把水递给他,一边开口说道:“那么久了,还别扭。”
“你别扭吗?”朱朝阳反问道。
“人都是我杀的,说这就矫情了,不过,我在明,你在暗,我可以享受阳光,但你不能。”说完脸上仿佛露出得意的笑容,绵绵中又带着悲恸,不是悔意,是还不够。
杯子被扫落在地,玻璃破碎的声音像刀划过冰块,很刺耳,水向四处流淌开,张东升叹了口气,呢喃了句,“地毯刚洗过。”
好像这种事常常发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又或者,总有人代替宣泄,也是一种快感。人活着,有太多不能做得事情,大事小事数不胜数,泥淖沼泽就在眼前,你亲眼看着他们慢慢走下去,这就是快感。
就像张东升看着朱朝阳翻手为云,罪恶的种子破土而出,他应该承认,这个尽管已经长大的,暂且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人,更懂得罪恶的规则,懂得埋葬所有柔软,摒弃善意,把握黑暗。
他也都明白,他那么聪明,张东升想。
朱朝阳突然按住张东升捡玻璃的手,掌心的温热在冰冷的房屋内显得突兀,没有一丝暖意,凌冽如刀锋。朱朝阳双指轻轻捏起一块玻璃,对光看了一眼,另一只手抚上对方的脖颈,皮肤算不上十分光滑,但足够白皙,他见他常穿白色,干净而有条理,轻轻拨开衣领,锁骨的轮廓明显。
两人都处于蹲着的状态,张东升单膝跪地,有些不解地看了朱朝阳一眼,随后释怀,抿嘴笑了声,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惺惺相惜谈不上,独特的奇遇略微撩拨了心弦。
朱朝阳拿着玻璃的手贴近张东升颈部的皮肤,手下用力,玻璃刺破皮肤,鲜血渗出,恰如红玫瑰绽放。
他慢慢贴近,淡漠的眉宇间染上了欲望,口舌间混杂着鲜血的腥稠,带起一波未干汗液的水渍静静厮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