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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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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隆冬
——哐当哐当
夜幕中,绿皮火车仿若永远不知疲倦的行驶着,每一步都能感受到铁轨的激荡。
车厢内,除了不时响起的鼾声呓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犹如一节节的密闭盒子,憋闷又不透气,空气里脚臭、汗臭味儿再混合着那些难以分辨的各种食物的残留气味,总之是绝了。
说实话,李菁菁在恢复意识的第一瞬间,有被这突来的味道刺激到。
随即意识到自己正在一辆颇有年代感的火车上,老旧、缓慢,且气味感人。那么,这一次是……年代文?
没错!
李菁菁是任务者,确切的说是一名炮灰守护者。
至于她每次获取的身份,与那个世界的炮灰总会存在着某种联系,或多或少。可能是亲人、朋友,也可能是邻居、同事。
每一次任务,穿越新的世界,拥有不同的身份,然而,任务永远只有一个——去守护那些拼命努力、苦苦挣扎,却仍旧被命运所背弃的炮灰们。
总之,她要做的是抵御所谓的主角光环,开启助力炮灰奋起之路。
说的再中二点儿那就是,炮灰们,一辈子,一起走!
这听起来似乎很酷、很热血,实际上却是满满的心酸,她的存在其实便意味着,命运的不公,不是么?
没有人天生恶人,没有人合该被牺牲,也没有人理应被辜负。所以,一念之间,或许就能改变所谓炮灰悲催命运的齿轮。
黑暗中,李菁菁清亮的眼神中有着无比坚定的力量。她,希望可以成为他们的挚友、家人,给予他们信任、支持与爱护,唯愿他们也能被命运善待,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接收属于原身的身份记忆。
李菁菁,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在她短短十二年的人生记忆中,概括起来就是简单、快乐。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爸爸李长明,妈妈刘丽芬,两人出身农村,现在却都是大学老师,是华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真正靠读书改变命运的那辈人。
这次,一家三口放了寒假就乘上这趟从S市出发的火车,准备回老家过春节。
李长明的老家在H省最北边的偏远小山村——寿山村,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那个年代,李家能够供养出来一名大学生,那绝对是全家人、全村人的骄傲,也是寿山村飞出的金凤凰。
而后的十几年,李长明也是真的争气,不仅成为了S市师范大学的老师,还在那样的大城市落户生根,娶妻生女,可谓是工作体面,家庭美满。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愧对老家的亲人,从出门读书起,回家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一开始是缺钱,真的是穷,往返的车票钱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假期他宁愿选择留在学校打工,还能贴补一些家用。后来工作、结婚、生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那时经济上渐渐宽裕了起来,时间却变得紧巴巴的,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再多寄些钱回家罢了。
当然还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这个年代的交通委实是不便利,从S市回次寿山村需要火车转客车转小巴再转牛车,一来一回单单是路上的时间就要十来天,期间的折腾劲儿更是成年男人都得憔悴上两天。
所以迄今为止,这是李妈妈跟菁菁第一次回寿山村。
同时,李菁菁也知道了,在那里,她将跟炮灰第一次相遇,而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线会在五年后开启。
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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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夜无梦。
清晨,天刚刚见亮,车厢内就渐渐恢复了热闹,南腔北调的口音,天南地北的话题。
车厢内,身着藏蓝色制服的乘务员,手持着大铁皮水壶,一路走过来询问乘客是否需要热水。
车窗外,传来老汉极富地域特色的叫卖声。这一站,是进入H省后的第一站,叫卖的食物也终于从酥饼、胡辣汤换成了H地特色——炕洋芋。
空气中的气味,也暂时被炕洋芋味儿掩盖住了,竟是有些诱人,热乎乎、香喷喷的。
闻着香味儿,李菁菁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两声。
“闺女醒了?是不是饿了?”李长明笑望着上铺的李菁菁,随即道:“等着爸给你买好吃的。”说着便回头寻窗外的老汉,买了三个炕洋芋。
听着熟悉的乡音,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激动,还真拉着老汉聊了起来,直到李妈妈提醒他别影响人家做生意,才不好意思的把脑袋从窗口缩了回来,可脸上那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的。
对故乡的归属感,回家的喜悦,难以言表,也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的。
“真香啊,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
打开油纸包,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李长明的眼眶也跟着红了红,距离上次回老家已经五年了。
他深吸口气,稳了下心神,才转身朝着妻子女儿笑着说道:“菁菁快起床,丽芬先来尝尝,这炕洋芋可好吃了,S市那边可没得卖,只有咱们H省才能做的这么地道,香!”极力推荐着家乡美食。
刘丽芬笑睨了丈夫一眼,夫妻两人都来自农村,是大学同学,彼此了解、互相理解,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她更清楚一直以来丈夫对老家的惦念,自然不会扫兴,很是捧场的赞了又赞,才去帮女儿准备洗漱用具。
而李菁菁昨晚就已经彻底融合了记忆,所以这会儿自然是毫无心理障碍的喊了爸妈,然后便乖巧的从上铺爬下来去刷牙,这一来一回,等她再回来坐到窗前吃炕洋芋的时候,对这趟列车又跟昨晚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乘客中除了他们这样的卧铺,也有硬座甚至站票,可能一路都没法睡上一个囫囵觉,可是,他们即便疲惫却是脸上带笑,眼中有光的,更有人同李爸爸一样,因为听到乡音而倍感亲切,甚至激动落泪,因为他们都有着同一个念想——回家。
这就是春运,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李菁菁也不免被感染,吃得愈发香甜,只是却有道不能忽视的视线一直望着自己,便见李爸爸眼巴巴的样子,马上福至心灵的说道:“爸爸,这个真好吃,比麦当当更好吃。”在当下,洋快餐还是很多孩子心中的第一美食,所以她这便是最高的赞美了。
李爸爸听后果然高兴,直呼女儿有眼光,口味更是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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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驶了足足四十八小时后,列车才终于抵达了H省会Q市终点站。
清早七点十分,下火车的一瞬间,一家三口这才飘乎乎的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然而,今天的行程其实才刚刚开始。
此时,李爸爸已经一马当先提着大部分行李走在前面开路,李妈妈则是斜跨着个大包,空着的手紧紧攥着李菁菁跟着走。上楼梯、出站台,这才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车站。
环顾了一圈前广场,李爸爸看着时隔几年有些熟悉却又比记忆中繁华了许多的道路,按着回忆走了一小段路后,不得不重新开始问路。于是,他们一家人在辗转小半个小时后找对了地方。
终于!
简单的吃过早饭,八点半,大巴车准时从Q市出发,去往临西县,全程大约五小时。
然后,再在县城换乘小客车,据说全天只有两点钟一班车。错过了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一路上,李菁菁仿若看到了人类城市建设的退变史。从市里到县城、再去镇上,窗外的街景,从楼房、商场、自行车,渐渐变成麦田、瓦房,从繁华到落后。
乘坐的交通工具也是一步步回归原始,或者说从下了火车后就开始神奇路线。
首先是大巴车上发马扎,你没有想错,能坐的那种,等于在中间过道人工加了排座位。别问符不符合交规,安全不安全,而且问都不要问,问了也懒得搭理你,总之售票员直接把大家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再来等到了县城小客车,李菁菁甚至开始怀念上一趟大巴车了,因为这车子别说加座了,那可真是见缝就挤,站了个满满当当,至于行李都被司机师傅安置在了车顶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提前半小时开始排队,幸运的挨到两个座位,李爸爸就站在旁边,双手撑着前后两个座位的椅背,相当于将母女两个圈进了安全区一般。
只是,即便是有位子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因为车子竟然是允许带家畜上去的,所以一程都伴着浓浓的鸡屎味儿。
而且道路也已经从柏油马路变成了乡间土路,出奇的颠簸,这满满的一车人,颠簸起来倒是也安全,不会有摔倒的空间,只是颠的人胃里难受,所以别说午饭了,能保证不吐已经是运气了。
终于,晃晃悠悠了三个多小时,客车到了安平镇,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