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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苏宴之的一席话掷地有声,令在场之人无不心头大震。

      苏挽之此前拒不认错后来又违心认错,都不过是自认此事可昭日月,无愧天地,可今日其兄一席话,却叫她反思自己是否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母亲受封建思想荼毒,愚不可及,自家哥哥虽受新教育却还是难免愚孝,这从他接受一个裹小脚的愚昧女子为妻便可见端倪。

      而这一切,都与她要行之事格格不入,她原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隐瞒了苏家的所有人。

      她想着,待她和同胞们除旧迎新,带来一个太平盛世的时候,她定会光明正大的回苏家,抬头挺胸的告诉母亲和哥哥,她不曾丢苏家的脸。

      即便不是成为传道解惑的师者,她也成为了华国的战士。诚如苏家的家训,苏家儿女,从不惧死亡,只恐死的毫无价值。许多年来,苏挽之时刻铭记着,不敢忘怀。

      今日,她却有这么一瞬,反思自己的自以为是。她的哥哥并非她想象中的弱不禁风,她的嫂子也并非想象中的愚昧怯弱。

      苏挽之想到这里,重又跪好,双手拿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高高捧好,口里低呼:“哥,挽之真的知错了,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

      陆泽见苏挽之老实认错,他也跟着一跪,陪着苏挽之道歉:“哥,妹夫我也知错了,我定会好好保护挽之,不叫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你!”

      众人本还沉浸在悲愤之中,这陆少帅一开口,苏家兄妹俱是又好气又好笑,而陈松伶哪里见识过将来的陆大帅这般模样呀,一时竟呆住了,等瞥过苏家兄妹那隐忍又扭曲的面容,心里好笑,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又引得众人看向了她。

      陈松伶对上这几人的目光,脸庞腾得一烧,烫得慌,连忙转移话题:“宴之,挽之也知错了,你就让她起来吧?”

      苏宴之闻言一顿,拉她坐下,欲言又止。陈松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她起身弯腰扶起苏挽之,边替她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便轻声说:“挽之不必内疚,今日之事不是你之过,我没有怪你。你的本意也是想我离你近些,方便照顾我。若因那帮人的目标是你,我就怪到你头上,那我和那帮绑匪何异?”

      边上自觉站起来的陆泽听了这话,伸手一拍苏挽之的肩头,“哈哈”一笑:“哥,你媳妇儿人真好,你小子有福气哦。”

      挽之点头表示赞同,顺便白了陆泽一眼:“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嫂子,我嫂子当然心疼我了。”

      陆泽咧嘴一笑,也不反驳,摸了摸头,突然想到什么,双手一拍,说了一声:“不对啊,嫂子,你只心疼妹妹,也不心疼心疼你妹夫,怎么只替妹妹求情,不带妹夫的呢?嫂子,你这可偏心了啊,合着你们仨就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听着还蛮有道理的一番话,让陈松伶不知如何回答,张了张口,也只断断续续的吐了“这,这,这”三个字,多的也说不上来。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当口,苏挽之揉了揉手,一拳头抡了过去,陆泽下意识一躲,心里“咔嚓”一声,心里直呼完了。

      果然苏挽之一拳头落空,眉毛一挑,脸上挂了笑,说出口的话就更狠了:“哟,你丫的长本事了啊,都敢躲了,怎么刚欺负了我嫂子,有成就感了是吧,觉得自个儿翅膀硬了是吧?”说着说着,就一伸腿,踢向陆泽下盘。

      陆泽心里叫苦连天,可那嘴就是欠:“小丫头片子不要这么凶,你要把我打残了,你下辈子就只有守活寡喽。”

      苏挽之毕竟是个女孩子,平日里和陆泽还有那帮师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浑话也没少听,只是今天这陆泽当着她哥,尤其是她嫂子这个大家闺秀的面说这些,她脸红之余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跺了跺脚,大吼一声:“陆泽,你不要脸。”

      “哎哎哎,苏挽之,轻点,轻点,你谋杀亲夫啊……”

      耳边还回响着陆泽杀猪般的哀嚎声,陈松伶看这两个弟弟妹妹围着她打闹,目光却飘忽起来。

      她想起自己做鬼的那些年,其实也曾有过方才那样振聋发聩的时候。那时候的华国其实早已强大,只是有时候,总有一些宵小鬼魅见不得华国更好。

      它们惧怕华国的复兴和强盛,惧怕一个古老文明的再次兴盛繁华……

      那时候也有陆泽和苏挽之这样平凡的热血少年不畏生死,只为华国戍边守土,纵使青山埋忠骨,不教国土少一寸。

      她还记得,后世曾有英雄戍边抵寇而亡,有人曾留书:
      黄昏将至
      我吃着白米饭,喝着快乐水
      想不通为什么这些身强体壮的士兵会死
      我在深夜惊醒
      突然想起
      他们是为我而死。

      “他们是为我而死”。陈松伶默念这字字泣血的一句,不禁热泪盈眶,几欲落下。

      陈松伶朦胧抬眼,陆泽已被苏挽之揪住了耳朵,上蹿下跳的只喊疼,苏挽之脸上还是那一副凶恶样,其实也悄悄松了力道,不时侧脸偷瞥陆泽,小女儿的情思显露无疑。

      少男少女纯纯的恋爱啊,惹人几多遐思,甜甜的恋爱啊,在这国祚飘摇,风雨欲来的时候啊,更让陈松伶徒感心酸。

      当年的他们也才十六岁啊,那年戍边死战的战士啊,有的也才十八岁啊……

      前世今生重重交叠,如梦似幻,陈松伶突然不知道她是来重走自己一个人的路,还是来见证历史的,隐隐约约间有一丝想法浮上陈松伶心头,只是它快如闪电,叫她抓不住,眼睁睁看它从她指缝中溜走。

      其实前世这时候,陈松伶与苏宴之还未交恶,但绕是如此,她也不知道前世苏挽之是如何与苏宴之讲和的,是如何说服得苏宴之。

      苏宴之不是暴怒的人,也不是会随意发脾气的人,更不是独裁的施暴者,今生这般怒不可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说,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陈松伶今日死里逃生,又因了苏家兄妹二人思及了后世之事,不觉有些心力交瘁,神情便有些恹恹,正想辞了这三人上楼睡觉,却突听得厅堂里一声刺耳的铃响。

      循声望去,正是不远处的老式电话机传来的。说它老,倒不是说嫌弃它,而是见过了后来的手持电话,这样笨重的电话机在陈松伶眼里就过于老旧了。

      见她一直盯着电话看,误以为这新嫂子还没见过,唯恐吓着她了,陆泽几个跨步上去,擦了擦手才去接电话。只是刚“喂”了一声,就沉了脸,恢复成了后来她所认识的那个陆元帅的模样。

      前世认识陆泽的时候,是在他与苏挽之的婚礼上,那时候的陆泽早已成了陆大帅,眉眼之间俱是寒意,也只有面对苏挽之的时候显露出几分柔情来。

      其余人,包括和他一起长大的苏宴之,他都没有软下神色,更何况是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那时候的陆泽已不复今日见到的爽朗和活泼,他与挽之之间也经历了几多风雨纠缠。

      那时候的她以为苏挽之是不愿意的,如今因缘际会,几番相处,年少时的两人如胶似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闪瞎了狗眼,随时撒狗粮。

      那么,青梅竹马的二人又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成了后来的那个互相利用的样子?

      陈松伶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对前尘往事的疑惑中,直到陆泽无意的一个眼神,才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投注在身上的眼神太过诡异,惊得陈松伶回了神,见是陆泽,她有一瞬的慌乱和疑惑。

      毕竟这人不同苏家兄妹,骨子里就带了狠辣和不择手段,她不会以为短暂的几次交集,陆泽就会将她纳入“自家人”的范畴。

      她知道,此次他出手相救,也不过只是为了挽之罢了。

      她正想着,陆泽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放下电话,拍了拍身上的灰层,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只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必留门了。”

      苏家兄妹见他神色平静,但话里却偷着古怪,一时面面相觑,还是苏挽之先开了口:“你去哪儿?”

      陆泽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说了一句:“今晚谁来也不要开门。”

      苏宴之听了这话,立时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拉住还要再问的苏挽之,淡淡的说:“你放心。”

      但这句“放心”显然说的太早,事实证明,没了陆家的当家人和陆泽,这座陆公馆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当晚,陆公馆就被人闯了进来,而那带领数十个手拿步枪,身手了得的士兵强硬闯进来的带头大哥,正是陆泽和苏挽之的恩师,也是那日邀请陈松伶入学,对她抛出橄榄枝的燕京军事学院院长黄华。

      众人没想到是他,苏挽之联想到陆泽走之前的警告,心下狐疑,防备的盯着黄华,不解的问他:“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黄华却看也不看她,一把将她推开,抬手上膛,手中枪直指陈松伶,含笑问候:“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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