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万人迷甜宠》廷花蒙蒙

14、第十四章 旧时之事（四）

　　第十四章旧时之事（四）

　　虽然并不清楚师父的意思，顾溪风还是照着云尘的吩咐去做了。别苑里本就只有三个人，林枫涯在外面不知忙些什么，每日回来都带着一身伤。云尘师父自然担任了救死扶伤的工作，每日要忙着去外面采草药，照顾明策的事情自然落在了顾溪风的身上。

　　自从红血玉找回来之后，明策的情况稳定了很多。在三人的悉心照料之下，渐渐清醒过来，只是神色一直不大好，多数时候还是蔫头耷脑的，没有精神。有时候甚至会突然暴躁发狂，大打出手。索性云尘一直以内力压制，再用丹药辅佐，才使得明策的病缓和下来。

　　顾溪风瞧着明策日渐消瘦的模样，很是担忧。他还是不敢相信，昔日见到乖巧懂事的明策，一转眼就能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这夜，顾溪风正在给明策换药。林枫涯又是带了一身伤回到别苑，招呼也不打就进了明策的房间，颓颓地坐在地上望着明策，神色复杂。

　　自从明策出事，林枫涯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记得最初见到他时，林枫涯幽默风趣，少年意气，在洗衣房劳苦多日依旧谈笑自如，自得其乐。然而这段时间里，林枫涯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整日在外奔忙为陆乾办事，带伤而归。

　　顾溪风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隐隐觉得，在明策这件事里，林枫涯和陆乾两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尤其是陆乾。

　　“你回来了。”顾溪风淡淡望了一眼林枫涯，“先去将衣服换了，免得再让明策受了刺激发狂。”

　　林枫涯闻言怔了怔，“明策今日又发狂了？”

　　“是。不过时间不长，被云尘先生控制住了。”顾溪风轻叹一声，看了看林枫涯身上的伤口，“我也先去帮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

　　“我不碍事。你照顾明策就好。”

　　林枫涯坐在门口，看着顾溪风侍候着明策服了汤药睡下，淡淡唤了一声，“溪风。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顾溪风轻声回应道。

　　“明策在此休息，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林枫涯指了指屋外的小亭，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的意见。”

　　顾溪风心下一动，“好。”

　　“这几日，策儿的病实在是让你费心了。”林枫涯道，“若不是你，我和云尘师父二人根本忙不过来。多谢你。”

　　顾溪风在石凳上坐下，微微一笑，“我们平时如同家人一般，你今日这番道谢，倒是来的蹊跷。小枫，你究竟想要问我什么？是关于策儿的事情吗”

　　林枫涯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尽管是失忆了，你的反应力也丝毫不逊色从前，指挥使大人。”

　　“你第二次这样叫我。”顾溪风拿起桌上的茶杯轻饮了一口，笑道，“云尘师父说，让我忘却旧事，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我思来想去，太子陆宣不是什么好人，且因陆乾之事对我早有杀心。红尘事，红尘毕，如今在这小院里住的安稳，不管先前还是如今，我是个胆小之人，一个陆乾已经让我自顾不暇，何必再蹚进他们夺位这趟浑水里。”

　　“你说的倒是轻巧。”

　　林枫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眸中布满血丝，“你可知道，曾经因为你死了多少人！”

　　顾溪风微微蹙眉，手下意识捏紧了杯子，“我从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一个人？”

　　“你几句轻描淡写就将过往不负责任一带而过，可知道这背后有人为你付出了多少！”林枫涯拍案而起，上前一把揪住顾溪风的衣领，将他抵在亭子的石柱上，双目血红，“你那时少年意气，背叛陆宣，拉了多少人成了陆宣的刀下亡魂！是的，你从陆宣那里逃出来了，却是自己无能，树敌太多，被人截杀打落山崖。云尘他为救你，你可知他……”

　　“枫崖。住口。”

　　云尘不知何时来到亭中，淡淡打断了林枫涯的话，“前尘旧事，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在溪风面前提起。”

　　“是，你是不愿意任何人提起。可是我的弟弟他有什么错！”

　　林枫涯被云尘的话激怒，索性掐住了顾溪风的脖子，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明策并不是我这几日才认得什么干弟弟。我年纪还小的时候遭了意外，全家人都被人杀了。我被人一路追杀快要死了，是明策出来救我收留了我。我发誓要一辈子照顾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我没想到，陆成义那混蛋竟然屠了林家村。”

　　林枫涯苦笑，“我一度以为策儿死了，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便决意进了陆宣麾下，寻找机会杀了陆成义。后来我得知了明策还活着的消息，欣喜不已，但是，”林枫涯转眼恨恨望向云尘，“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为了让濒死的顾溪风活过来，就给他体内也下了血蛊。可你知不知道，下给顾溪风的血蛊和明策的血蛊为同母之蛊互为牵制，此消彼长，如果三年之期一到，顾溪风活，明策就必死！”

　　“若是明策活，溪风也必定要死。”云尘淡淡道，“他们二人命运相连，你若要怨恨只得怨我自作主张，怨不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人！”

　　“若不是他顾溪风执意找死，何必会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林枫涯的情绪全然失控，“明策不过还是个孩子！他六岁遭受家门变故，蛊虫入体，整日痴傻，策儿那么单纯善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能不恨顾溪风！”

　　“够了。”

　　云尘冷冷拂袖，神色却是少有的冷厉，“我给溪风下蛊保命的时候，并不知道策儿体内的蛊是西南血蛊，更不可能想到竟是如此巧合。你口口声声说着明策对你的救命之恩，要保护明策，却只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在别人身上！若真把一切怪罪在溪风当年拼死逃离陆宣这件事，难道当年溪风不是因你的教唆才动了如此念头？更有甚者，林家村隐匿多年，为何一夜被屠？分明是你误入村中，策儿救了你，才让陆成义的部下察觉到林家村的存在而屠杀之。其中的因果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将所有的怨恨都迁怒于顾溪风？”

　　“对……你说的，不错。”

　　林枫涯的手缓缓松开，跌坐在地上，“是我，如果怨怪……这一切确实都怪我……”

　　“你也不必如此，世间之事本就互相缠绕，相互影响。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云尘淡淡道，“血蛊之事究竟还是因我而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破解之法，还有三年，期限一到，我自有办法保全他们两个。”

　　“你保全？血蛊入体，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如何救得了他们两个！”林枫涯歇斯底里地抓着头发，跌坐在地上，崩溃痛哭。顾溪风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

　　一道黑影忽然从后院闪过。顾溪风心下一惊，下意识朝着明策的房间跑去。云尘和林枫涯也紧忙跟去，急急打开明策的房门，却见明策已然醒了，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打量着他们，“我听得庭院里有好大的响动，被惊醒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有没有人来过你房间？”顾溪风急急抓过明策的手问道。

　　“没有，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明策歪了歪头，“溪风哥哥，你怎么眼睛红红的？还有枫崖哥哥，你受伤了，你照顾我这么久，今天让明策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乖，你去休息，枫崖哥哥没事。”林枫涯强忍痛苦，摸了摸明策的脑袋，“你要尽快好起来，这样枫崖哥哥和溪风哥哥还有云尘师父才会放心，知道吗？”

　　明策乖巧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啦。我今日觉得身体舒服多了，也没有小虫子跑来跑去咬我的感觉了。相信过几天，策策又可以去后山摘果子了……枫崖哥哥，那年你和我来到这里时种的小果树又长高了，你……”

　　明策还未说完，却又晕了过去。

　　林枫涯悲痛不已，却只能强忍着将明策放在床榻上，轻轻摸了摸明策的脑袋，“乖，今年秋天等小果树结果了，枫崖哥哥一定带着策儿去吃……”

　　“枫崖，我来给策儿渡气，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明日陆乾那里，你还是要留意着。”云尘淡淡道，“千万别让陆乾有可乘之机。”

　　“我知道轻重。”

　　林枫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夺门而出。顾溪风静静坐在一旁望着云尘，心中万缕心绪，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他才淡淡问道，“师父，我和策儿的血蛊，究竟有无办法可解？我要你说实话。譬如我若死了，策儿是不是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