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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皮影新娘(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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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曾经的能变做灵堂的民宿前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在相互交流了下昨晚的经历后,他们脸色都凝重了许多。哪怕是等导游都带着一股子的焦虑。
是的,就是这么不敬业,导游将人安置在天南地北,然后让他们自己走到集合点集中,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连智宸来得晚,不过一来就看见了方淮清,连忙小跑着去和对方搭话。
经过一天的做娃娃友谊,连智宸已经单方面将方淮清当朋友了!
他小声朝着方淮清嘀咕:“到最后还得在这集合,当初干嘛还要分散住?”
方淮清眼神难得的有些难以言喻:“你不知道?”
连智宸一愣,语气神秘:“有什么说法吗?”
方淮清沉默半晌,突然问了个牛尾不相及的问题:“你昨晚……怎么活下来的?”
“啊?”连智宸这下是真的呆住了,他回忆了下自己昨晚的精彩事迹,语气惆怅,“说起这个,我那个仙灵也是真的狗,她居然骂我不是人!”
连智宸语气愤愤:“还问我怎么才能当人,我哪敢说我才不狗。”
方淮清一言难尽:“然后呢?你答应她什么了?”
连智宸语气深沉:“我说,我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知名画家呢,既然不相信我是人不是狗,那就给你免费画人物像,证明自己清白。现在想想,她还是赚了。”
方淮清:“……”
他想起自己昨晚周旋许久,翻了各个柜子,得出结论,最后答应给自己的仙灵找皮的壮举,一时间一股不公的心绪涌了上来。
方淮清不禁怀疑,自己不能活着出狱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想得太多。
见方淮清一脸恍惚,连智宸也反应出不对劲来了,他迟疑中带着些慌张:“怎,怎么了?”
难不成他昨晚悟错意了?
连智宸小心脏狂跳。
“没什么大事,”方淮清摇摇头,“昨晚其实就是柯老板说的许诺的问题,到时候完成自己的承诺就行了。”
方淮清难得升起了护苗之心,给连智宸分析一波,大意就是分开住是因为这些地方有线索,需要去找,昨晚的经历是集体事件,只要许诺得像个人样就行之类的。
虽然对方应对的脑回路对不上号,但却神奇的让自己活了下来,可能这也是另类的天选之子吧。
方淮清摇头感慨,果然,出狱方式千万种,他当时就是太过于执着出狱……
正想着,不远处,将两人紧密相连的纽带洛子叶也到了。
不过洛子叶的表情看起来阴沉沉的,似乎是在不高兴。
连智宸连声音都放缓了许多:“有时候我真觉得,洛哥简直就像个重回新手村的满级玩家,那姿态……”
知道得有点多的方淮清神色自然:“怎么会?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连智宸想了想,摸摸下巴:“这倒也是。”
不知道是脸还是什么原因,洛子叶大多数时候看着都像个无害的学生,奶凶奶凶的。
连智宸瞬间就卸掉了那对大佬的崇敬,朝着洛子叶招手:“洛哥,这边这边!”
像极了小学生结伴郊游。
洛子叶冷着脸过来,语气倒是正常:“早上好。”
难得被打招呼的连智宸受宠若惊:“好好好!对了洛哥,你昨晚给仙灵许诺什么了?”
怕洛子叶不清楚,他还将方淮清说的那一套告诉了洛子叶。
洛子叶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小事。”
连智宸:“……”
“咳咳,”方淮清打断连智宸的问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说起来,进狱一天多了,你们想过这童谣到底在暗示什么吗?”
“啊?”连智宸很快被吸引过去,有模有样参与讨论,“一般而言,一个地方的童谣产生都有一个出名的背景故事,这是不是在暗示当年的事情?”
方淮清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连智宸畅所欲言,洛子叶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睛一直看着手中的纸叶昔。
昨晚,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叶昔直接消失了,洛子叶瞬间后悔了自己答应对方,不绕过屏风的傻逼举动。
一想到叶昔可能真的……洛子叶眼底一丝戾气闪过。
“总关键词就皮影戏,美人皮,人心美,抬棺人,进棺材?找关键词有什么用呢?”
连智宸略微太高的讨论声让洛子叶回神,他默不作声地将纸娃娃绑在自己腰间,抬眼参与两人的讨论。
“小姐不喜欢童谣。”
他的出声将刚才突然显得凝滞的气氛打散,连智宸松了一大口气。
方淮清笑着补充:“咳咳对,昨天请灵的时候,小姐表现得不是很高兴,越往后声音越尖细,说明她并不想被抬进棺材。”
但,为什么不喜欢偏偏还要让他们这些人承诺抬进棺材,就值得深思了。
他们这边还在一本正经地走着解密副本,那边,李哥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们三人呢?怎么就你一个过来了?”
洛子叶循声看过去,李哥正在对着自己唯一过来的队友静静大发雷霆,静静也不说话,只是一昧地站在原地哭。
好在冷玉琳也开口了:“我们队里也少了一个人,估计是昨晚没挺过来。”
这一番话让他们都脸色不太好起来。
一般来说,第一层地狱本来就不会难,只要他们控制住入狱的时间不往上升,基本就是可以苟到结尾的。
可这一次,才第二天就死了这么多人,这个狱,真的是第一狱吗?
众人心底戚戚然,导游倒是饶有情调地慢悠悠溜达过来,就,非常欠揍。
他远远地就开始数人:“1,2,……9,不错,齐了。”
李哥难以置信,黑着脸质问:“昨天不是说13个人吗?今天怎么就只有九个了?”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带的替死鬼死得只剩下一个了,脸色阴得不行。
导游看着似乎有些疑惑:“他们回家了啊,谁让仙灵不喜欢他们呢。”
这话说得李哥哑口无言。
导游还是那句话:“别耽搁时间,今天要体验的事情很费时间。”
方淮清温柔笑笑:“清哥,今天做什么的?”
小清不耐烦地看过去,竟对方淮清的那张脸有些许的恍惚,下意识道:“去打花轿棺。”
方淮清脸色猛地一变,一边咳嗽一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清哥,我体虚,可能支持不了这么费力的活动,要不……”
导游这下回过神了,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方淮清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提要求:“我这病离不开人,要不让他们俩……”
小清指着不远处,真诚笑:“没事,为了补偿我昨天的不对,我给你们备了车。”
一辆中型客车晃晃悠悠地驶了过来,破破烂烂的,随时要熄火的样子。
小清若无其事道:“放心,只是费时间,不怎么费体力,要是你不行,还可以让你的同伴帮帮忙,可以的吧?”
后一句是对着连智宸说的,连智宸二傻子一般点头:“可以可以!”
他似乎还真的有些担忧:“方哥,你哪不舒服?要不要我……”
方淮清不答反问:“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连智宸:“……”
洛子叶嘴角微微翘起,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导游也不耽搁,组织着他们上车,连智宸委屈巴巴地凑到洛子叶旁边:“方哥他真的没事?”
“装的,”洛子叶简单说了一句,“你知道小姐为什么生气吗?”
连智宸下意识问:“为什么?”
他记忆力好,昨晚那仙灵唱的话语还在耳边,仔细一琢磨后,他谨慎回答:“不陪她看戏?”
洛子叶略微摇头,“是镇民的行动。”
备材,打棺,敲锣,打鼓,扒皮。
洛子叶比他们多了一次公车经历,自然对小姐的歌谣记忆犹新,并不断琢磨着。
这个小镇镇民百分百有问题,目前并不能看出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至少小姐是个威胁是没法洗的。
那么,他们这一去,不就是在惹小姐生气?
镇民因为某些原因对他们笑脸相待,而小姐只要满足条件就可以杀人,想也知道要站哪一边。
方淮清没好气地拽着连智宸上车,他难得好心一回,这家伙完全get不到!
去看看打棺怎么打的可以,但参与进去不行,可跟着导游去了,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不得不参与呢?
连智宸现在总算想明白了,他揉揉耳朵:“方哥,这种事情你就该直说啊,我又不是洛哥。”
方淮清:“……”
看出来了。
车在他们坐下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又开始晃荡起来,方淮清只得给自己喂了几片药,先去那个地方探探底了。
就在他放平心态时,连智宸突然疑惑:“咦,洛哥呢?”
方淮清:“???”
方淮清检查了整个车厢,还是没看见洛子叶,整张脸都黑了起来,看上去一点不像好人。
*
另一边,突然消失的洛子叶并没有上车,他从前门上车后,在即将关门时又从后门下了车,可能是当时大家心事重重的原因,并没有谁注意到少了他。
他并不打算去看造棺材,他想去找叶昔,他必须亲眼看见人才能放心。
洛子叶在门口晃悠了半天,然后从一块较为低矮的围墙翻了进去。
既然没有线索,那就一处处的找,总会找到的。
洛子叶小心底踩在地面,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眼观四方地看着周围。
白天的破旧民宿静悄悄的,似乎也没谁愿意来这寻晦气,洛子叶一路过来,别说人,鸟都没一只。
他手指在门上停顿了下,还是一把将门缓缓拉开,右手的手术刀一直没有脱离,一双黑色的眼眸里写满了警惕。
“吱呀——”
经久未修的大门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呻、吟,洛子叶没关门,反倒是找了块石头将大门给抵住,免得自己被锁密室。
形似棺材的房子里空荡荡的,不仅没有了棺材,更是连那些棺材都没了,地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年久不住人的地方。
洛子叶皱着眉,抬脚走向二楼。
腐朽的木制楼梯更是随时在要断裂的边缘摇曳,洛子叶尽可能地轻踩,还是留下不少的声音。
二楼倒是变了些样子,没有了第一天夜晚他们居住的那些房间,只是一个偏小一号的长形房间,从外形上来看,似乎就是棺材中的棺材盖部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洛子叶在这里看见了一连十二个棺材。
不是七个,是十二个。
每一个上面都钉上了七根棺材钉,连凹陷的程度都一模一样,深怕洛子叶从里面找到那晚的棺材一般。
洛子叶眼睛微眯,在思考是男朋友作妖的可能性。
“哐!”
洛子叶回神,发现所有的棺材都开始发出扣挠声起来,声音震耳欲聋,难听到让人可以吐隔夜饭。
小洛的倔脾气上来了,一心笃定这是男友的劝退之策的他一不做二不休,从靠自己最近的一个棺材就开始撬了起来。
当然,他还是很爱护生命的,洛子叶拿着不知从哪找出来的大石头,站在棺材不远处,开始掂量着。
他的力气很大,超出常人,这石头尽管可能挨不住,但棺材肯定会碎的。至于棺材里的人会怎么样,洛子叶就管不着了。
他沉下气,找了个地儿借力跳上棺材的一端,然后双手高举石头,猛地往棺材盖上摔了下去。
“滋拉——”
那原本不管看着还是摸着都很真实的棺材竟然不堪一击地破了个洞!
洛子叶皱眉,满脸不解。
不应该啊?
不过他也没光站在原地,反倒是上前了一步,借着破碎的洞口观察着棺材内部。
出乎洛子叶预料的是,里面出现的是一个血人!
他握着手术刀的手有些发颤。
自己猜测成真,这些请灵的小姐们,身前都被扒过皮。
那,叶昔呢?他到底处于什么身份?是直接替代还是经历过一切?
洛子叶攥紧手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这些棺材都一一砸开。
棺材看上去很真实,但洛子叶无意发现他们是纸质的,这也方便了他的动作,更是粗鲁地将盖全掀了,一具具的尸体开始扒拉着。
尸体也都静静地等着洛子叶扒拉,并没有突然诈尸活着偷袭,洛子叶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每一块坑坑洼洼的血肉。
棺材底部更是布满了红色,似乎这些尸体才死去不久,但从下面的灰尘可以知道,她们无声无息地沉寂在这里至少好几年光景了。
不过还好,这十二具尸体都很娇小,没有一个是叶昔的。
洛子叶松了口气,脑子也开始动了起来。
从公车上的座位到柯老板和叶昔争他的那一幕,这些娃娃和他们这群人应该是一一对应的,不算强行插进来的叶昔,那就是有14个人,争14个娃娃。
可昨晚镇长他们讨论的,又只有12个娃娃,在制作的纸扎店内,也确实只有12个娃娃,洛子叶甚至发现,自己又记不住那两个娃娃的样子了。
简直就像是拿出来凑数的一般。
按照一般的情况,浩天会自己完成请灵所有步骤,也就是说,他是可以拿到一个娃娃的。
如果说记不清的那两个娃娃是凑数的,那他洛子叶和最开始就悄无声息死亡的那位仁兄就像是两个硬生生插入进来的插班生一般。
洛子叶倒也不想将自己算进去,可谁让他有个神神秘秘的男友当npc呢,在这种怎么也想不通的情况下,洛子叶更倾向于自己有些特殊。
死后地狱讲究规则,洛子叶一直坚信不疑,那第一个记不清脸的独狼要么是触犯规则死的,要么并不是同行,而是地狱里的工具人,洛子叶更倾向于后者。
他目光再一次落在腰间的娃娃上,纸娃娃看着真实无比,一双黑色的眼睛有些暗淡,没有诡异的幽光,他请到的仙灵并没有出现。
洛子叶有些失落地从灵堂离开。
出了门后,洛子叶开始考虑下一站去哪找男朋友。
其实也没多少选择的地方,除了昨天的纸扎店,也就只有和叶昔有关系的镇长家了。
洛子叶背着娃娃往纸扎店走。
尽管已经到了白天,小镇看上去还是荒芜无比,路上几乎看不见几个行人,而路边的店面更是一条街也就一两家开门,脸上愁苦无比。
见到背着娃娃的洛子叶,他们不约而同地闪过恐惧。
当洛子叶独自走到纸扎店门口时,纸扎店已经成了个空荡荡的废弃店面,看着和灵堂一样,布满灰尘,仿佛昨天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小伙子,你今天不跟着小清去玩?”
一个有些年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洛子叶回头,发现发声的是个白胖的老板。
老板看见洛子叶腰间别着的娃娃,瑟缩了下,但还是努力地挺直身板,等着洛子叶的回答。
洛子叶微微挑眉,“不舒服,自己转转。”
老板皱眉不太满意:“怎么能单独行动呢,要是……”
他自知失言,只好掩饰般地笑笑:“体验不了我们清镇的著名项目,可惜了。”
洛子叶点点头:“确实,若你喜欢,我可以带你去……”
老板不能忍受:“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打过棺!”
他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洛子叶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了然:“是怕小姐生气?”
老板骤然停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什么小姐,”老板眼睛瞪圆,有些发怒,“我是好心人,谁都不会生我的气!”
刚说完,他发现洛子叶腰间的娃娃好像动了,整个人更加恐惧,又不好说重话让仙灵生气,只能期待着洛子叶这个瘟神能识趣,赶紧走。
老板摆摆手:“小伙子还是去看看吧,免得你的仙灵要不高兴了。”
说着,他就不再言语,低着头打算盘,用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洛子叶观察了老板半天,冷不丁地开口:“老板。”
老板肥肉一颤:“还,还要做什么?”
“嗯,”洛子叶举起娃娃,战术性话多,“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老板你认识他吗?”
老板快哭了,勉强笑笑:“就一个纸人,哪来的……”
纸人被洛子叶举着,正面恰好对着老板,就在老板随口敷衍的关口,原本平平无奇的纸人突然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那黑黝黝的眼珠子仿佛灵动地转了转。
老板哽住,话锋一转:“这倒是……有些像叶家的那位小姐。”
洛子叶本来也就随便试试对方的态度,没想到老板真的有料,他好奇地凑过去:“怎么说?”
老板也就沉默了一二三四秒吧,面前的纸娃娃嘴角勾得更明显了。
他暗骂自己多管闲事,不敢再犹豫:“叶小姐也是镇长唯一的一个儿……女儿,当年,当年山神发怒,连连下雨,庄稼和房子都不成样子了。镇长请了道士来看,那个道士说,这是山神寂寞了,得送新娘子去好好安抚才行。”
他想起当年的事,还有些感慨:“咱们镇长也是苦啊,谁让他是镇长呢,这不就,得以身作则……欸!”
老板一边说一边瞥着纸娃娃,看着纸娃娃没什么反应,才草草地结束话题:“小伙子别想了,在这开开心心玩几天不好吗,回去也可以帮我们宣传一下。”
宣传什么?死城?
洛子叶在心底吐槽,知道这老板没说实话,有用的信息不是特别多。
他扫了眼店面,有些惊讶:“你是卖供品的?”
老板也不清楚怎么突然扯到这了,他寻思了下,确定不会踩坑,便和颜悦色道:“是,我们镇上经常供奉仙灵,纸香尤其少不得。”
洛子叶了然点点头:“能给我些吗?我可以……”
“买”字停在了嘴边,洛子叶恍然想起自己没钱。
也不知道那张黑卡有没有用。
他慢吞吞地掏兜,就听见那边的老板送瘟神一般积极地给他一打纸币,笑得非常亲切:“小伙子想要多少就拿去,咱镇长家背后有一大块空地,你想怎么烧怎么烧!”
最好给那个死要命的多烧些!
老板不太放心,还想暗示一下:“仙灵其实也喜欢这些供品,要是给他们烧了,说不得还能好好保佑你。”
“对了,小伙子准备给谁烧?”
洛小伙儿冷笑一声:“亡夫。”
老板:“???”
洛子叶接过纸钱和高香,对着老板颔首:“谢谢。”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别在腰间的娃娃突然有些诡异地转了个头,目光幽怨,让老板瞬间面色惨白起来,暗恨自己再一次多嘴!
心里想着一见钟情的对象,手上却给亡夫烧纸钱,真的就这么不怕死吗?
*
不怕死的洛子叶捧着大捧的纸钱走回了镇长家。
还好这个小镇不算大,不然洛子叶光走都可以登上步数第一了。
为了方便他们这些旅客,这些人家基本都是不关门的,洛子叶进门的时候,家里看着像是连个人都没有的样子,他先将手中的纸钱都撂桌上,这才开始找镇长。
镇长是叶昔这个身份的父亲,昨天对叶昔的态度也不太对劲,像是厌恶中带着些害怕,可这害怕似乎又不深。
洛子叶怀疑对方有什么底牌。
人藏得过于严实,洛子叶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将镇长给找了出来。
镇长颤着唇看面前的青年,仿佛看一个魔鬼!
妈的,惹不起躲得起,他都跑地窖去了,怎么还能将人揪出来。
洛子叶还恶人先告状:“躲什么。”
镇长:“……”
余光扫见那个诡异的纸扎人,镇长选择忍气吞声:“小伙子找我们是要做什么?最近快到雨季了,我们都有些忙……”
洛子叶皱眉:“忙躲地窖?”
镇长陷入沉默。
洛子叶也不啰嗦,直接了当:“我饿了。”
镇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饿,饿了?”
不过他倒是放松下来:“好说好说,我这就去给你下面。”
说完,他也不要洛子叶的回答,自顾自地往厨房跑,留着洛子叶眼底晦涩不明。
没让洛子叶等太久,镇长就端着面过来了,他乐呵呵的,就像个面善的大叔:“好好吃好好吃,欸,让你们旅游的体验不好,我也有问题,也是最近太忙了,大家都不怎么出来。”
洛子叶点点头,听着镇长在那边絮叨。
镇长见洛子叶好像还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嘴:“小伙子怎么没有跟着他们去打花轿棺呢?”
洛子叶闻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再一次举起哇哇:“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想……”
“结冥婚?不行!”镇长慌得连试探都不试了,“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是,是……”
洛子叶补充完剩下的话语:“给他烧点纸。”
镇长脑袋突然卡壳。
烧什么?
他冷静下来,“为什么?”
洛子叶重复道:“我对他一见钟情。”
镇长:“……”
虽然不知道对方哪来的逻辑,但对他们应该没什么害处。
他满脸不自在地撇过头,轻咳一声:“也是,那便烧吧,他知道你的心意,肯定会很开心的。”
洛子叶放下娃娃,继续嗦面。
镇长微微叹气,“你没去打花轿棺是真的可惜了,不过没事,后面我们还有个抬棺节,到时候……”
洛子叶皱眉打断对方的诱导:“夫人呢?”
镇长瞬间警惕:“她昨晚受凉了,不太舒服,怎么?”
“没事,”洛子叶漫不经心,“我怕他收不到钱。”
没等镇长想清楚,洛子叶缓缓道:“想让镇长你们陪着。”
镇长笑容僵在脸上,是真的虚了:“这就不用了吧,毕竟也用不上……”
洛子叶坚持:“用得上,他和你们有亲缘关系。”
镇长沉默半晌,委婉拒绝:“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他微微抬头,洛子叶那漆黑的眼睛深邃得和娃娃有得一拼,让人害怕。
三分钟后,镇长带着镇长夫人两人站在后院瑟瑟发抖,看着前面强盗般的洛子叶,内心愤恨。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们巴不得就这么杀死洛子叶!
洛子叶忽视着这些人,将娃娃稳稳当当地放在草坪上,离得比较远,确定安全后,这才在远处挖了个土坑,准备烧纸。
他一边将这些纸钱一张张撕下来铺到地面,用余光观察着身后的两夫妇。
镇长他们确实很害怕,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肚皮,仿佛那里有什么能短暂给他们底气的东西。
洛子叶眸光微闪,低头开始点火:“开始吧。”
镇长再一次僵硬。
但没办法,洛子叶内敛,是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喊魂的!
镇长没办法,只能颤着声喊:“叶,叶昔,来收钱了……”
镇长夫人眼底闪过厌恶,紧闭着的嘴死活不开腔。
洛子叶一张张地将纸递进去,看着两人的表现,脸色逐渐发冷。
这一看就不像是“被逼无奈”,反倒是喊仇家。
“叶,叶昔……”
就在喊了第三声的时候,一阵狂风突然吹了起来,镇长脸色一变,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肚皮不放松,右手紧紧抓着镇长夫人,面色发白。
洛子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纸张,顺着风的力道转身,紧张地舔舔唇瓣。
身后,离镇长夫人不远处,一个带着金丝眼睛的男人笑容温和:“我来了。”
难得的意外之喜,洛子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将镇长两人忘到了身后。
谁能忍住爱人用亮晶晶扑闪闪饱含期待的眼睛看着呢?
反正叶昔不能,昨晚一时心虚放掉了到嘴的亲亲,叶昔悔得不行,现在怎么还忍得住?
他三步变两步的跨步上前,同样忽视了在一旁企图逃跑的镇长夫人。
叶昔摸摸洛子叶的头发,笑得满脸的甜蜜:“宝宝,我……”
“我次奥,”不远处,一个自以为放低的声音打断了叶昔的话语。
叶昔阴着脸看过去,说话的连智宸不知从哪找了根小草,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遮挡住,声音很紧张:“方哥,里面有人!”
方淮清费力地爬上来,刚刚顺好气:“不会,这里荒废好久……了。”
他犹豫地看了看站在草坪中间相拥的洛叶两人,不约而同地忽视了镇长一家。
方淮清很识相,轻轻咳了声,“抱歉,打扰了?”
“不打扰,”洛子叶回过神,语气淡淡,“给亡夫烧纸,把叶小姐引来了。”
叶昔:“……”
完了,他宝宝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