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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春愁难遣强看山,往事惊心泪欲潸(丘逢甲) ...

  •   待得林广带着禁卫军将所有官员检查完毕,徐贞便去向李道恒请罪,李道恒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怪罪,只说了些以后多注意的套话便让他走了。

      徐贞从李道恒处离开,又到齐方瑾那儿去了:“此事是学生疏忽大意,未曾想到有人混进了舞者的队伍里。”

      齐方瑾对礼乐之事最为重视,此番出事,心里比打仗还难受。这事确实是徐贞失职,但不能全怪他。齐方瑾做过奉常,知道这么一次祭祀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偶有疏忽在所难免,更何况,若是敌方有意渗透,那也是防不胜防。

      “不必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排查不轨之人,郎中令也有职责,只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徐贞也没有想明白这个,最初以为是百姓被过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但若是寻常百姓,又怎会随意弃性命于不顾?更何况,能够混进舞者的队伍,知道要如何闹事,必不是乌合之众,只怕还有后招。

      “徐奉常!”徐贞的近侍慌慌忙忙跑进来,“出事了!”

      徐贞回过头,板着脸:“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有事就说。”

      “洛辅城传来消息,昨日凌晨晋军进攻,现在城怕是破了!”
      “什么?”徐贞和齐方瑾皆是惊呼出声。

      徐贞挥挥手让近侍退出,沉思片刻,方对齐方瑾说:“这想必就是那群小丑的作用了,拖住兵力,他们便可趁虚进攻。”

      齐方瑾叹了口气:“如今此处形势未明,帝君安全要紧,也只得放弃洛辅了。”不知怎么的,竟是想到了颜俞,惋惜之中又混了些惊疑与气恼。

      带兵进攻洛辅郡的正是东晋的将项起,项起从小参军,驰骋沙场多年,当年跟卫岚没少打,李定捷也是交过手的,这两年屡次进攻扬春、祥藩受挫的时候便反驳了好几次,无奈晋王都不听,一直憋屈到如今。

      也不知是谁提的攻洛辅,跟他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唯一令他不满的是秦正武下的命令——不可斩关仲阔。

      敌将不斩,留着作何?
      项起一路进攻没受到太多阻碍,心想关仲阔连座城都守不住,不斩留着吃白饭吗?却是秦景宣带着秦正武诏令前来,要见关仲阔。

      关仲阔被绑了丢在营帐中,秦景宣知道项起脾气暴躁,生怕他听见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要一刀砍了关仲阔,于是笑着说:“将军辛苦了,接下来还有仗要打,不如先行休息吧。”
      “哼!”项起自是不满,他在外头出生入死刀口舔血,可秦正武不是听狄行的就是听秦景宣的,他算什么?!

      但不满是不一回事,这点忠诚度还是有的,不让听就不让听,项起一甩袖子走人。

      秦景宣看着帘帐外的人影走远,这才将关仲阔从地上扶起来,为他解绑。关仲阔倒是十分谨慎,时时提防着秦景宣下黑手。

      但是秦景宣什么也没做,将绳子扔到一边,还给他端来一觚酒:“王上知道将军特意放我们一马,特命我来致谢。”

      关仲阔不接,他确实不愿意为李道恒卖命,但更不愿意糊里糊涂接受晋王的好意。

      秦景宣笑:“将军原为李将军副将,若不是有意放过我们,项将军也不会这么快攻下洛辅城,我王有令,只要将军有意归顺,必为将军报夺妻之仇!”

      “你们!”夺妻之仇几个字从别国人嘴里说出来,关仲阔颇觉惊讶恼怒。且不论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乱世,谁又值得相信呢?

      “若将军不信,可自行归去,我等必不为难,只是,大婚之夜,夺妻之耻,将军真的这样放过了吗?”秦景宣当然没有这样的口才,如今看关仲阔的神情,不得不感叹颜俞对人心的了解。

      “我东晋若得将军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复仇指日可待。”

      关仲阔想报仇想了几年,可是他一投入东晋,将来势必与李定捷为敌,李定捷待他有恩,他不能恩将仇报。

      “听闻将军素来恩怨分明,断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只是将军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对南楚何尝不是有恩?但南楚那位帝君如何报你?将军不必着急,可慢慢思量。”

      关仲阔不言,只盯着秦景宣看了片刻,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实在令人猜不透。

      祭祀被破坏和洛辅郡被攻破的事很快传到了安南,徐谦原本听见徐贞和齐方瑾都没事还松了一口气,可很快祭祀一乱,洛辅就被攻破了,这还能是谁的主意?

      颜俞是应蜀王之请离开的,虽说这几个人都知道他必要合纵三国,但是他走了大半年就已经到了东晋么?速度也太快了。

      “俞儿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书室里久久无话,终是魏渊打破了沉寂。

      徐谦的指腹在衣物布料的纹路上摩挲着:“我已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段时间想了很久,他想,也许自己已经能理解颜俞了,可这事一出,他又不得不怀疑起来,颜俞当真是为了天下苍生吗?

      两位兄长脸色都不大好,冯凌犹犹豫豫地开口:“凌儿也觉得,这不是兄长做的。”

      徐谦回过头来,颇有些惊异地打量着冯凌:“何出此言?”

      冯凌记忆里的颜俞,连见到小孩子哭了都会不忍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兄长,兄长不会。”冯凌说着有些为难,他向来坚持天下要以法治,若是他的兄长做了叛乱之事,也是无法徇私的,“但是,如果真是兄长,也该依法处置。”

      “难道不是他做的,就能跟他脱得清关系吗?东晋向来最喜欢打扬春,此次为何······”徐谦忽然惊起,“不行,我要去找父亲,你们两个好好呆着!”

      “兄长!”冯凌追着出去,终是没拦住他。
      “凌儿!别追了!兄长能自保。”

      冯凌垂头丧气地回到书室里头,与魏渊相对坐着,一时无话。

      从安南外城到望城,快马加鞭也就小半天的事,但是因为出了小丑的事,祭坛周围都在巡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搜身,徐谦看着那长长的等待搜查的队伍,心中焦急不已,骑马上前,高喊:“我有急事要见徐奉常!”
      “你是什么人?徐奉常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是啊,他是什么人呢?连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李定捷将军呢?我要见李将军!”

      巡查的小兵们大笑:“哈哈哈······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李将军没空见你,赶紧走!扰乱望畴秩序,你就是死罪!”

      徐谦张着一张嘴,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洛辅郡破了,若兵力不回调,恐怕接下来还要再破几城,但是他又不能这么喊出来,若是没见着人先把命给丢了,那才得不偿失。

      小兵们笑话了好一阵,引得林广上前来:“何事喧哗?”

      众人立刻噤了声,一小兵战战兢兢上前:“下头有个人,说是要见徐奉常和李将军。”

      林广探出头去,想必小兵说的就是骑在马上那人了,他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只觉眼熟,毕竟他只在多年春猎时见过徐谦一面,后来就再没见过,只不过细看,眉眼倒是跟徐贞有几分相似之处。“城下何人?”

      徐谦仰着头拱手道:“学生徐谦。”
      林广转头道:“放他进来。”

      徐谦眼看着刚刚还嘲讽他的小兵立刻笑脸相迎,心中颇觉好笑,却又顾不得那么多,只朝着林广一礼:“多谢大人,学生有要事与徐奉常相商,可否请郎中令指路?”

      徐谦见到徐贞的时候齐方瑾也在,他行过礼,匆匆说道:“父亲,晋军恐会一路南下,须立刻将兵力回调。”
      “怎可回调?祭坛周围若有刺客,如何保帝君性命无虞?”

      “不会,若是他们真想刺杀帝君,事情怎么这般轻易解决?祭坛的事显然是混淆视听的,为的就是拖住兵力,好让晋军攻下城池。”

      “可若是······”
      “父亲若是担心,尽可先回调一部分,震慑晋军,并尽快安排帝君回安南,今年的祭祀怕是不成了,留滞此处毫无意义。”

      徐贞知道徐谦从小便习兵法,与齐方瑾的其他学生不大一样,再说他是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信他吗?“我没有调兵权,但我会禀明帝君,让帝君做决定。”

      “要快,先找李将军。”若是等禀明帝君,再召集群臣商讨,将会错过最好的反击时机,不如让李定捷去说,倒快得多。

      徐贞看一眼齐方瑾,老师似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丢下一句“我去找你舅舅,你照顾老师”便飞快离开了。

      徐贞离开后,齐方瑾才说话:“谦儿,此事与俞儿有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呢?徐谦心想,怀疑自己与颜俞勾结串通么?但是徐谦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只是低着头,恭敬回答:“祭坛之事,当不是俞儿所为。”

      “为何?”
      “俞儿最见不得普通百姓受苦,不会为了一己私利送无辜的人来受死。”更何况,他要用计,不会这般好解。

      “哼!破坏祭祀这样的大事,怎么还算得上无辜?”一想到被破坏的腊祭,齐方瑾不由得咬牙切齿。

      徐谦没有反驳,只继续说:“但是出兵洛辅,应当是他的主意。”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谦儿的错,”徐谦想起多年前,颜俞趴在自己膝头,懒洋洋地问大楚最弱的是哪里,他笑着,手指点在洛辅城的位置上,“是我告诉他的。”

      齐方瑾不是不知道他们年少时什么都看什么都学,竟不知这一群孩子早已经这样成才了,当即气也气不来,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只长长叹息:“怪我,从来就没有教好你们。”

      “老师。”徐谦急急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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