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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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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景岫被接进了大房,李仁泰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让他和凌忆住一个院子。可惜郑凌忆也没能安慰他太久,就进山收参去了。二房的皮货生意已经并给了大房,郑凌忆对皮货一窍不通,一点忙帮不上,李仁泰只能自己扑进去,把药材的部分全交给了郑凌忆。
郑凌忆中间回来过一次,恰巧金景岫跟着李仁泰去了敦化,郑凌忆等了两天,才怏怏的动身。
北京新分号起店,少东家当然要去操持,李仁泰也一直有心把生意的重头戏挪到北京城去。
于是,这一走就小半年,直到收了家书,说家里出了大事,要郑凌忆赶紧回去。
郑凌忆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李仁泰病了,离兴和越近,郑凌忆越心慌,自己走时金景岫似笑非笑的站在巷子口的样子,总是在眼前打转。
“难道是在中出事了?”
这样想着,就觉得离兴和太远了,恨不得转过这个弯就能看见家门
是半夜赶回家的,管家挑着灯笼开门,一见是郑凌忆,大喜过望,
“哎呀,少东家,可把你盼回来了。”
郑凌忆应了一声,
“常叔,家里到底出啥事了?”
常叔指挥着一堆睡眼惺忪的小伙子搬行李,回身说,
“嗨,这一言半句的也说不清楚,我让厨房烧水,少东家先洗个澡,回头慢慢说。”
郑凌忆接过灯笼往后院走,
“先不急,老爷睡了吗?”
“三更天都过了,老爷早睡下了。”
“哦,那二少爷呢。”
常叔明显的僵了一下,突然扭脸不知对着谁喊,
“喂,还发什么愣,赶紧搬到后院去。”
郑凌忆心里一沉,看来真的和在中有关系。脚下不觉得加快,进了院子,就直冲进厢屋,黑漆漆的一股凉气。厢屋里有炕有床,郑凌忆挨个摸了个遍,除了平展展的褥子外,什么也没有。
隔壁听见动静,有人点了灯进来,是李东海,李东海一见是郑凌忆,赶紧过来见礼,
“少东家,您回来了!”
郑凌忆直愣愣的坐在床边,手在床板上蹭了一下,一手的灰,心里火起,哼了一声,
“家里出了大事,我能不回来吗?你们做事但凡尽心点,我用得着大老远从北京城赶回来吗?”
郑凌忆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李东海举着煤油灯,发起傻,
“少东家,我……”
郑凌忆一拍床板,
“你什么你!我走的时候,怎么交代你的?”
“您说,要我好好照顾二少爷。”
“亏你还记得住,人呢?在中人呢!”
郑凌忆平时待人谦和,就连对下人也都是笑盈盈的,但是李东海从小跟着郑凌忆,是一起长起来的,很清楚他的脾气,一旦发起狠来,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见郑凌忆这次真的急了,便有些腿软,慢吞吞的跪在地上,两眼转来转去,不知如何回答。
“你聋了,我问你话呢,在中在哪里?三更半夜的,他不在家,在哪里!?”
“小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让你好照顾他,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郑凌忆说着,抬手就是一耳光,李东海眼前黑了一下,才发现已经倒在地上,手上的煤油灯摔出老远,玻璃罩子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动听。
暗处,郑凌忆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要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少爷,是自己走的。”
“为什么?”
“因为老爷给少东家您订了亲……”
郑凌忆心里一跳,
“订亲?”
“是,聘礼都下给全家了……”
“彬子?大老爷要把彬子许给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刚下了聘,二少爷就闹开了,说他和全家大小姐是青梅,青梅……”
李东海下意识的去看郑凌忆的脸色,才发觉黑暗中只有这位少东家隐隐绰绰的轮廓,
“青梅竹马!接着说!”
李东海暗暗叫苦,硬着头皮往下讲,
“二少爷说他比您大,理应在您之前成家,还说和全小姐青梅竹马,死活不肯大老爷下聘。”
“然后呢?”
“大老爷说少爷有丧在身,不能成亲,让家里上上下下都哄着二少,偷偷把聘礼抬去了全家。结果不知怎么,二少爷就知道了,……居然跑到全家去闹,把所有的聘礼又抬了回来。”
郑凌忆什么也没说,静等着下文,
“这下就惹火了大老爷。”
“打他了?”郑凌忆突然插嘴,李东海赶紧摇头,
“那怎么舍得,谁不知道大老爷多宠二少,可是也吵得不可开交。结果二少就从家里跑了。”
“跑了?为什么不去找?”
“起先大老爷在气头上,不许人找,过了两天气消了,也开始担心,可再找就找不到了。这才急急忙忙给您写信。”
郑凌忆再也听不下去,心里像烧着一把火,腾的站了起来
“混账!老爷不许找,你们就真的不找吗?”
李东海以为要挨打,吓得直往后退,抱住脑袋,委屈的说
“酒楼、妓馆都找遍了,兴和县都被我们翻得底朝天,可就是没有二少爷的影子,大老爷说有可能去了北京找你。”
郑凌忆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突然返身往门口走,李东海赶紧站起身,跟过来,
“少东家,你要去哪?”
“找人!”
“这三更半夜的,您要去哪找?好歹回了大老爷再说。”
“不要跟来!一群废物!”
郑凌忆说着,独自出了小院的角门。
站在角门外,除了头顶那盏贴着“金”字的灯笼,黑漆漆的巷子里再没有半点光亮,郑凌忆突然想起开春进山前,金景岫就是站在这角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会儿天刚刚蒙蒙亮,金景岫裹着一件薄夹袄,一边扭着盘扣,一边心不在焉的问,
“啥时能回来?”
“尽快。”
“尽快是多快?”
郑凌忆叹了一口气,趁下人收拾马车的空,把金景岫揽在怀里,
“俩月就回来了。”
金景岫晃了一下膀子,
“我听人说洋人把铁路修到了沈阳,我想去看火车。”
“好,等我回来带你去沈阳。”
“一个月,就等你一个月。”
马车拐出巷子时,金景岫还直挺挺的站在那,不知在看什么,郑凌忆突然很想跳下车,但是还来不及冲动,车子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