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花开早》陈顾青蓝

11、第 11 章

　　金希澈知道，再不让郑允浩上去，金在中恐怕就要和自己翻脸了，他侧开身，淡淡的说，
　　“小九在楼上睡午觉，你去看看他吧。”
　　郑允浩连道谢都来不及，就踢哩哐啷的往楼上奔，金希澈仰着脖子吼他，
　　“轻点！”

　　郑允浩推开门，窗户上挂着洋丝绒的帘子，不透光，屋子里暗沉沉的，西头放着一张拔步床，这是金希澈花了两万大洋从北京城千里迢迢运出来的，拔步床挂着青色的幔帐，郑允浩撩开一个缝，以为金在中一定又是蜷着身子，呼吸匀匀，哪知道一撩开，就遇上了金在中黑漆漆的眼仁。

　　两人眼神一碰便胶着的分不开，金在中的眼睛明明灭灭，郑允浩心疼的想一把抱住，可是手脚就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鼓了好大的勇气，一声‘在中’还没叫出口，金在中已经翻了身，面冲里，弓着背躺着，被子被死死的团在胸口。

　　郑允浩把帘子挂在银钩上，坐在床脚，轻轻抬手放在金在中背上，金在中一颤，温热的手抚着他冰凉的脊背，指尖滑着一节节突出的椎骨，从脖子到腰上，再返回去，如此往复，轻柔缓慢。金在中觉得，这大半年郑允浩要对他讲的话，都顺着椎骨渗进了身体里，刹那间，分离的伤痛又涌回了心间，疼的他发抖，脸埋进薄被中，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怨恨，朝夕相盼，盼回来了，却又恨又怨，背后那只手还在柔缓的抚摸着，却摸的金在中强抑呜咽，讲不出一个字来。

　　“在中，对不起。”郑允浩喉头干涩，扳着金在中的肩头，想把他揽在怀里。金在中自然死拧着不肯扭脸，但终抗不过郑允浩的力道。
　　“你滚开！”金在中挥手，想推开他，却一耳光扇在了郑允浩脸上，两人都是一愣，金在中顿时没了气势，手在郑允浩脸侧攒成拳头，伸也不是，缩也不是。郑允浩伸开大掌包住那拳头，猛然往怀里一牵，金在中整个人就滚进了怀里，掰着下巴，金在中不由自主微张开嘴，嘴里便全是郑允浩的味道了。

　　转动的舌尖相互缠绕，一圈一圈，直到金在中僵直的身体软了下去，服帖的靠在郑允浩怀里，舌头被挑起，使劲的吮吸进郑允浩嘴里，扯的舌根也疼，金在中哼了两声，郑允浩才放开，又去亲吻嘴唇，湿漉漉的津液顺着唇角流进金在中嘴里，咸涩难当，金在中睁开眼，轻轻推了一把郑允浩，郑允浩还意犹未尽的啄着他的嘴唇，金在中轻轻叹气，伸手擦去郑允浩脸上的泪痕。
　　“在中……”郑允浩蹭着金在中的鼻尖，“我回来了，在中。”
　　金在中撤回手，仔仔细细看了看他，两指关节夹住肚子上一块肉，使劲一拧，
　　“笨蛋，你回来干什么！”
　　郑允浩猝然吃痛，“啊”的一声，可又不愿意松开在中，只能硬忍，金在中手下不留劲，见他咬牙不吭气，又拧了几下，直到郑允浩额上泛起薄汗，才松开。郑允浩呼出一口气，
　　“这么生气？”
　　“生什么气，你同我什么相干，我犯得着理你吗？”
　　郑允浩一只手解开大褂，肚皮上已经半个巴掌大的青紫，他苦笑着
　　“下这么狠的手，还说没生气？”
　　金在中看着淤青，有些得意，
　　“你再晚回来些吧，你到年根回来直接娶媳妇多好。”
　　郑允浩搂紧他，
　　“我在北京分不开身，其实早就想回来了。”
　　金在中冷笑两声，
　　“你走时怎么说的？俩月就回来，你数数几个俩月了？你走这么久，连个消息也没有，哪里有半点是想回来的架势？”
　　郑允浩诧异的说，
　　“没消息？我一直都有写信回来啊？”
　　“狗屁，不知道写给哪个姘头。”
　　郑允浩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胡说什么，当然是写给你的。”
　　金在中坐直身子，看着他，认真的说，
　　“我一封没收到。”
　　郑允浩切切的说，
　　“在中，我七日一封，从未间断过。”
　　金在中不说话，郑允浩真急了，
　　“在中！我郑允浩要有半句假话，立誓日上，暴尸月下。”
　　金在中照着他嘴上就是一巴掌，
　　“你疯出病了，你当我是妓馆里的娘们，说这么几句屁话就能糊弄过去？”
　　郑允浩摇着他，
　　“那你到底信不信？”
　　金在中红着脸，使劲抽打他，
　　“信不信的，你这不都回来了嘛……，哎哟，你轻点晃我，我头晕！”

　　金希澈倚在楼梯口，屋门半开着，里面的情形一清二楚，金希澈叹了一口气，
　　“傻小九，这么两下就把你逗乐了？你这半年的眼泪真是不值钱。”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金在中突然□□脸，不理人。郑允浩清楚他的脾气，任他怎么挣扎，也紧紧抱着，柔声说，
　　“在中，我和老爷说过了。”
　　金在中果然不闹腾了，胆战心惊的问，
　　“把日子定了？”
　　郑允浩摸着他的头，抱着他轻轻晃动，
　　“唉，我要真答应成婚，还敢来见你吗？”
　　金在中惊喜的说，
　　“大伯同意了？”
　　郑允浩摇头，
　　“怎么会同意呢。”
　　“那……”
　　“过几天，我就带着我娘搬出来。”
　　“啊？他撵你？”
　　“没事，我这些年攒下些钱，租个院子，把你和娘都接进去住，好不？”
　　金在中觉得眼角突然湿漉漉的，
　　“你真愿意？”
　　“呵呵，为了小九，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金在中吸吸鼻子，
　　“先去沈阳！”
　　“好，我带你去沈阳看火车，好好玩一阵子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