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男友》李小乔

20、第 20 章

　　一杯酒还没喝完，黎江过来了。

　　“不陪你的小情人？”她笑着看他坐到吧台边上。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隔壁网咖打游戏去了。”黎江要了一瓶啤酒，盯着林笑手里的Mojito。“你今天喝这么温和？不像你啊。”

　　“怎么？今天想跟我PK酒量？”她笑着押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一点点淡淡的酒味蹿入口鼻之中。她曾经一整个冬天都躲在这里豪饮，除了翻译稿子，就是喝酒，醉了就在楼上的休息间睡觉，然后睡了起来又继续。这点酒对她来说，确实太过于温和。

　　“我只是觉得，一个心情不好的人，应该会想要喝醉。而不是选择一杯酒精度并不高的Mojito。”黎江笑着从服务员手里头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首先，我并不想喝醉。”林笑回过头看着台上唱歌的人，又换了一个女孩唱，有些沙哑的嗓音让情歌更加伤感。“再有，你的眼睛要不要那么毒？”

　　“真的心情不好？”黎江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林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并不太详细，可是黎江已经明白她心里头的纠结。
　　“那个赵羽你暂时不用管，需要的话，我帮你去解决。县城里前段时间的确传了你和他要结婚了的消息，但是这些都是他单方面说出来的，你又不在这边长住，影响不了你什么。至于陆北……”黎江将酒瓶拿在手里头，手指轻轻的动了动，没有说下去。

　　林笑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踝，“想什么呢？”

　　“你说他之前是去的伊拉克？”音乐声大了些，他凑近林笑以至于让他们的对话可以继续。

　　“对。有什么问题吗？”

　　“伊拉克最近发生了病毒武器袭击，如果是重灾区，医护人员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我不确定你说的这个陆北……喂！你去哪儿？”黎江话还没说完，林笑已经站起来往门口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病毒袭击，感染！光是这两个词已经让她立马想要见到他，不管他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没有联系她，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好好的。

　　陆北的电话仍然是失联状态。林笑只好从微信上跟沈兰兰联系。

　　【兰兰，你现在在哪儿？我大概两个小时候到宜城，我们能见一面吗？】

　　【来家里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沈兰兰很快发了定位给林笑。她直接打了一个出租车，包车去了宜城，沈兰兰家。

　　算起来她和沈兰兰，也是十年没见面了。她是在五年前和鹿鸣平结婚的，她都从各种渠道听说过，只是，没有主动跟他们联系罢了。

　　以鹿鸣平和陆北当年的关系，如果陆北真的被感染，他应该知道。所以，林笑其实此刻相见的人不是沈兰兰，而是鹿鸣平。

　　然而，当她到沈兰兰家的时候，鹿鸣平没在。

　　“你一个人在家？”林笑坐到沙发上，舟车劳顿她有些不太舒服。沈兰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不是。孩子们都睡了。”沈兰兰如今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的样子，家居服，长发盘到脑后挽成一个髻，一边跟林笑说着话还一边收拾着小孩子玩过了的玩具。

　　“好久没见了，兰兰。”林笑捧着手里的热水，看着沈兰兰如今的样子，心里生出了很多感慨。

　　他们再也不是当初背着书包，一起跑去操场看球赛，一起翘课去KTV，一起分享秘密的年纪了。

　　“十来年了吧。”沈兰兰笑笑，眼尾有着细微的皱纹，“笑笑你还是那么漂亮。”

　　“可是你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多幸福啊。”林笑是羡慕沈兰兰的，一直都是，即使是曾经为鹿鸣平做过许多的傻事，痛过，心碎过，可是最后，她还是嫁给了爱情。

　　沈兰兰拿玩具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嘴角轻轻的笑了笑，“呵，是挺幸福的。”
　　她站起来将玩具放到收纳架上，坐到林笑对面的沙发垫上。

　　“这有水果，我给你削一个。”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不用了，我不吃。”林笑想要制止，可是沈兰兰已经自顾自的削上了。

　　“想问陆北的事儿吧？”沈兰兰笑着看了看林笑，眼里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林笑埋头看着手里的水，轻轻的嗯了一声。当年她对陆北的感情，最清楚的人只有沈兰兰。如今，她能够仰仗的人，同样也只有她。

　　“他和田菲菲的事情，你知道吗？”沈兰兰没有问她为什么她还想着他，也没问为什么林笑这么多年从来没向她打听过陆北的情况，今天，居然找来了家里。她只是很漫不经心的问她，知道另一个女人吗？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

　　田菲菲？
　　林笑摇头，她从未听陆北提起过这个名字。

　　“记得那年蓝老师过世的时候，陆北带回去的那个女孩么”沈兰兰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林笑，见她摇头，便缩回手自己咬了一口。她不急，孩子睡了，有的是时间陪她忆当年。

　　是她！
　　林笑垂着眼睑，眼睛并不聚焦，那个女孩是在英国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不知道当年是谁说过，没见几个女孩近过陆北的身，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秦雨楠，她林笑，恐怕就是这个在英国和他朝夕相伴过的女同学了。

　　即便当年他没有骗她，不是女朋友，但也不会是那种他不认可的普通人。

　　林笑心头有些堵，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角，将耳发随意的撩了撩，“她……”

　　“挺漂亮的一个女孩。时尚。有学识。他们是在英国的时候就认识的。那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过，反正挺鹿平说，两个人在学术上挺来电的。”沈兰兰用的是来电，而不是聊得来。她看着林笑，嗤笑了一声，“笑笑，你可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头就没放下过陆北？当初，可是你大手一挥，把人拒之门外的。”

　　沈兰兰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笑着，“这都多少年了，别说陆北还记不记得你们之间那点事儿，他也总不至于十年还没个女朋友，没点男女之事吧。哪个男人守得了这个啊？”

　　林笑看着眼前的沈兰兰，觉得熟悉又陌生。她没有想到，沈兰兰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跟她说这些。可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好像说得都不是没有道理。

　　“我没要求他要为我守什么。”林笑低头抠着指甲，心里头闷闷的，又难过又沮丧，“我十一去丽江的时候，遇到他了，他没说他有女朋友，快结婚了。”

　　沈兰兰噗嗤一下笑了，“你俩睡了？”
　　林笑抬眼看她，有些茫然。

　　“笑笑，那可是丽江，艳遇的高发地！何况，还是艳遇前女友呢。”沈兰兰将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一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忍不住笑。

　　“没有，我们没有那个……”林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方？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十几年没见面的人说这么隐私的话题？她还当对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对方也一样吗？

　　“没有？”这次是沈兰兰觉得不可思议了，“天啊，笑笑，陆北竟然……靠，他还真是……”她冲着林笑比了个大拇指，“是个男人。不过吧，田菲菲也值得他这样做。你不知道，田菲菲对他可上心了。这伊拉克不是病毒袭击了吗？田菲菲硬拉着他回来做检查……”

　　“他被感染了？”终于聊到重点了，林笑一下子坐直了。

　　看她一脸的紧张，沈兰兰愣了愣，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这个不太清楚。没好问。不过看他状态挺好的，都要结婚了，应该没啥问题吧？”

　　林笑知道在沈兰兰这里她是问不出什么了，她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鹿平还不回来吗？”

　　沈兰兰顿了顿，眼角弯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他不怎么回来住。”

　　林笑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觉得奇怪吧？”沈兰兰笑着，手里头摆弄着刚刚擦了嘴的纸巾，这一晚上，她都一直维持着这种礼貌又骄傲的微笑。

　　林笑看着她，她不知道这么多年沈兰兰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当初对生活的热情和积极。她一直都在笑，可是却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一点点的快乐。

　　“我们在办离婚。”沈兰兰抬起眼，那眼里的情绪林笑不懂，她只是不理解，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为什么又要分开？

　　“你们俩……？”林笑本来是想问沈兰兰和鹿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可是沈兰兰显然没想让她问下去。

　　“他没爱过我。”沈兰兰抬眼看着林笑，“自始至终，他就没爱过我。”

　　林笑愣住了，自始至终，是指从初三他们俩在一起开始？

　　“他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沈兰兰转过脸用食指抹了抹眼角，“如果不是他睡了我，要对我负责，我和他，不会结婚，当然，也不会有孩子。呵，笑笑，你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听到陆北结婚了，新娘不是你吗？我告诉你，最痛的，是我和他结了婚，而他梦里喊的人不是我。”

　　“兰兰……”林笑想去握她的手，沈兰兰躲开了。

　　“不用来同情我。”沈兰兰站起身，她说这一切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哭，甚至没有激动，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兰兰，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孩子么？鹿平，不会那么狠心的。”如果鹿平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又怎么会提出离婚。

　　“可我过够了。”沈兰兰靠在桌子上，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这么多年，林笑依然还是肤白貌美，单纯可人的模样。而她，为了家，为了孩子，早就变成了一个黄脸婆，就连最爱的钢琴，也早就不弹了。

　　“兰兰，你不是最爱鹿平吗？为了他你付出了这么多。”林笑站起来，她当然懂沈兰兰对鹿平的感情。

　　沈兰兰对鹿平的爱是轰轰烈烈的，唯恐天下不知，不像林笑爱陆北爱得这么婉转缠绵，她的爱更激烈，她可以为他哭为他疯为他闹。她不知道沈兰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鹿平不爱她，可是一定不是最近，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忽然间就要离婚了呢？

　　她不懂。一段坚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吗？

　　“我累了。笑笑。”沈兰兰笑了笑， “我该休息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