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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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课程开始的部分对Draco来说并不困难. 在最初的半个小时里他重复了一遍曾经给Harry和Granger讲过的关于Merlin与Morgan之间的战争, 黑暗巫师逃亡法国, 分裂的开始以及为了祈雨而牺牲的黑暗女巫.
他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不赞同, 担忧和厌恶. 他没有讲述曾经告诉Harry的那些细节, 没有提起他的祖先是如何用小刀将她切碎直到他们陷入疯狂之中. 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光明巫师似乎也很清楚事情的经过.
就算他们不知道, 献祭的细节也无关紧要. 他们皱眉的样子并不似Harry那般宽容. 轻轻地爆破声随着有些人移形幻影离开而响起, 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反对他了. 对他们来说, 被牺牲掉的女孩是黑暗女巫这一点并不重要. Draco的祖先因为用鲜血和死亡祭祀而犯了大忌.
Draco叹了口气. 他实在无法让他们明白有时候鲜血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除了我们的记忆之外, 那一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说, “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她的骸骨也早就消失无踪. 但是我们记得她. 我们不得不记住她, 记住我们所有死去的同胞.”
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抬起头直视着他们.
“使用黑暗魔法需要付出两个代价.” 他说, “黑暗魔法比你们所使用的魔法更加沉重, 我们不得不将它从身体里清除出去. 否则它将会吞噬我们.”
“另一个代价无法被清除. 每一夜, 有时候是每隔一夜, 我们都会梦到死去的祖先. 我记得在我之前的每一个Malfoy家的人, 因为我在梦里见过他们. Mariana Malfoy 被烧死在木桩上. Jeanine 在等待同样的命运时死在了地牢里. Alfador, Eason在躲避暴徒时被砍死. Colette被石头砸死在街上, 但他的孩子们逃脱了. 每天夜里, 要么是我自己死去, 要么我看着我的家人死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必记下历史的原因, 同时也是我们不顾一切保护血统的原因. 我们经历了所有死于我们之间这场战争的祖先们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他给了他们一点时间来消化他所讲的一切. 所有的人都在回忆自己的家族史, 回想家人里是否有人曾在晚餐时吹嘘他是如何又消灭了一群黑暗巫师.
他们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在杀死黑暗巫师被称为谋杀时, 他们对这种行为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他们仍然无法忘记那些夜巡, 作为魔药原料被屠杀的麻瓜, 以及黑暗巫师是如何欣然与Voldemort结盟. 人们保持了沉默. 僵局. 他得改变话题.
“我并不想指责谁.” 他最终说道, “那么做没有意义. 但是了解我们对历史和家族的记忆方式是理解我们如何使用魔法的关键. 绝大多数家族并没有书写成书的家族魔法书. 黑暗家族的孩子们不可能在逃亡的时候还带着那么沉的一本书. 我们当然也没有学校.”
“相反, 我们为父母或他们的好朋友当学徒. 学徒期通常要持续到我们成年或是导师和学徒突然分别为止.”
尽管他讲述了自己为Severus工作帮助他准备魔药的经历作为例子, 但他小心的省略了自己是导师的血液来源的那部分事实. 如果在这堂课后他的听众们没有谴责他, 那么在下一节课上也许他会给他们讲讲巫术. 在那之前, 他不想用被他们认为是禁忌的黑暗魔法吓住他们.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停下来喘气的时候, 他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喉咙. 不习惯一次说这么久的话, 他觉得嗓子疼,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刺耳. 他瞥了眼月亮, 发现在他演讲的时候月亮已经躲进了树丛里. 他无法像父亲一样解读天空, 但他推测了下已经过了多少时间并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袭击事件发生而松了口气.
“很遗憾我就准备了这么多内容.” 他最终开口说道, “但是……”
他迟疑了. 如果继续说下去, 他就要冒可能会脱口而出某些不该说的话的险, 但此刻气氛依然很紧张. 他不希望课程在大家仍有疑虑时结束, 特别是在有记者在场的情况下. 就算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惹怒父亲并将Severus逼疯, 他也还是继续说道.
“但是, 你们好心的听完了我的话, 而我知道你们一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鉴于我们还有几分钟时间, 我会尽最大努力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一声轻微的嘶嘶声和从右侧传来的抽气声令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家人的反应, 但他们并没有试图阻止他. 他没有兴趣去猜这是因为他们不敢打断他或是因为他们已经被他吓傻了.
没有人开口, 大家都不原意当第一个提问的人. 一会儿之后在人群中间靠近Arthur的地方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在人们都侧身去看举手的人是谁时, Draco半呻吟着叹了口气, 当然了, 她会是第一个提问的人.
“是的, Granger?” 他微笑着说, 尽管那微笑可能是对此刻这个荒谬的境况而不是对她露出的. 都这个时候了, 他还是不得不回答她该死的问题.
“关于你们用只用一个词来施展魔法的问题.” 她说, 像在课堂上无视其他学生一样无视了大家对她的注视. “之前你说过你们不必像我们一样通过增加词语来改变魔咒.”
“例如移动咒.” 他点点头.
“但是,” 她说, “我听到过你在咒语中加入其它的词. 例如, fyria raebaena(火焰丝带)或是haetus heorte(令心脏爆炸的咒语). 我记得的.”
他叹了口气, 为她注意到了这些事感到厌烦. Granger似乎总能注意到那些让他看起来软弱无能的事.
“是的, 它们是些小把戏. 我说了黑暗魔法取决于施咒者的意志. Fyria raebaena能变出一条火焰丝带. 但这个咒语并不是非得加raebaena这个词不可.”
“那为什么还要加呢?” 她问道
“因为施展黑暗魔法需要强大的力量. 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加一个词能让我们更好的控制魔咒. 事实上, 我们的某些魔咒甚至长得像首歌. 但那些足够强大的人并不需要念完整首歌. 他们可以用一个词就施展出同样的魔咒.”
某个他不认识的魔法部官员在手还没举起来时就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You-Know-Who能做到这样吗?”
Draco尽量不让自己的恼怒显露出来, 但他实在厌恶他们对Voldemort的称呼. 这让他忍不住咬紧了牙, 仿佛咬到了芹菜一般. 至少黑暗公爵听起来更邪恶一点, 尽管他知道Harry对这个称呼同样没有好感. You-Know-Who听起来像个笑话.
“不.” 他答道, “他并不知道那些魔咒. 这正是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拿到我们的魔法书的原因.”
这时候Arthur举起了手.
“要是他是黑暗巫师的话, 难道他的记忆中没有那些魔咒吗? 既然他无法像你一样将残留的魔法从身体里清除出去, 黑暗魔法不会吞噬他吗?”
Draco看了眼Dumbledore, 但年老的巫师没有做出回应. 他无声的抱怨了一下. 他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 可从没得到答案. 没有团体的帮助, Voldemort到底是如何作为一个黑暗巫师活下来的? 没有清除仪式, 没有家人引导他, 他是如何度过最初几年的? 他肯定Dumbledore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 Draco说, “也许他真的强大到足以抵抗日积月累的黑暗魔法.”
他微微笑了笑, “我并不想深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要是我回家的时候变得像他一样, Harry是不会原谅我的.”
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了. 人群中传来了笑声, 几位年长的女巫在看到脸红了的Harry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Draco松了口气, 就在他想要感谢大家来听他演讲并祝愿所有人安全返家的时候……
“你们黑暗巫师真的都是混血吗?” Fudge问道. 他站了起来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提问.
Draco微微举起了胳膊, 仿佛是想要阻挡这个问题似的.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 但寂静在他努力思考时不断蔓延. 他想不出任何答案. 所有的回答都太过危险. 如果他承认他们为了保持血统纯正而和动物混血……
“此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呼了口气.
“但有传言说,” Cornelius继续说道, 他很清楚Draco踩进了他的陷阱. “当You-Know-Who袭击Hogwarts时, 黑暗家族的孩子们变成了和You-Know-Who的军队一样可怕的怪物. 有女妖, 半蜘蛛, 狼人……他们肯定不是什么阿尼马格斯.”
感受到所有人的注视, Draco真希望他能够马上移形幻影回家. 如果他能早一点结束课程就好了. 但是他无路可退, Cornelius也很清楚这一点.
“我想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Draco说, 他对自己声音中所带的颤抖感到厌恶. “我不可能回答例如混血或是否吃小孩或是其它所有关于我们的谣言.”
“我只问了一个……”
“我不能回答因为我们仍然害怕你们.” Draco怒道
他站直了身体, 怒视着Cornelius, 仿佛他还不如他靴子上的泥. 他是个Malfoy, 一个纯血统, Hogwarts之战中的英雄和Harry Potter的丈夫. 傲慢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混血的血统远远要比眼前这个只会说奉承话的贫民要纯得多.
“我父亲已经说过了, 不过你大概没听明白.” 他说, “黑暗社会不会轻易显露自己. 不是因为我们都很邪恶或是不够坦荡, 而是因为我们害怕. 很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用我所告诉你
的事来对付我们.”
“你是在指控我企图破坏条约吗?”
Draco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他非常肯定Fudge已经将他推到了陷阱边上, 但他无法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他担心会留给大家他在算计什么的印象.
“我的意思是, 我们仍在请求你们将一些家庭从Azkaban释放, 书里仍然写着持有被你们称为黑魔法事物的传家宝是违法的. 将自己暴露在你们面前我们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要我们继续这么做除非……”
他强压下反胃的感觉, 努力让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
“……要我们继续将弱点展现在你们面前, 除非我们能确定你们不会攻击我们.”
没有人说话, 绝大多数的人都注视着Fudge, 想看看他会不会再说点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 冲正在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的助手点了点头.
Draco继续注视了他一会儿, 随即呼了口气, 用手扶着头, 想要阻止那里逐渐加剧的疼痛.
“女士们先生们, 再次感谢你们听我演讲. 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 请将它们寄给预言家日报或唱唱反调(the Quibbler), 我将尽量在下次上课的时候回答它们.”
尴尬的掌声伴随着他走下讲台. 下一刻他就被Harry揽进了怀里, 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前被移形幻影带回了家. 夜空中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 安抚了寂静.
“没事的.” Harry抱着他说 , “没事了. 你是安全的. 你做到了.”
“我毁了一切.” Draco喃喃的说, “我本来都使他们相信我了, 但我却让他们提问, 将一切都搞砸了. 哦, 上帝啊, 要是我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你没有.” Harry说, “你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 你看起来害怕极了. 当你提起关在Azkaban的家庭……我能感到人们态度的转变.”
“转变?” Draco重复道, “我提醒了大家我们是多么的邪恶, 连我们的孩子都必须被关在监狱里.”
“不, Draco, 不是的……”
Harry开始摇头, 但移形幻影的声音打断了他. Lucius第一个出现, 他紧紧的握着手杖, 力度大到连关节都泛白了. Severus随后出现在了他身旁, 但他走到了Draco旁边面对着Lucius.
Draco深吸了口气. 父亲的脸看起来像是带了愤怒的面具, 他脸色苍白的瞪大了眼睛.
“父亲, 我不是有意……”
“别找借口.” Lucius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你运气不错, 整件事在对我们有利的情况下结束……不, 什么也别问. 这不是一场对话.”
忍下了自己的问题, Draco微微转过头注视着父亲脚下的草地.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在Severus碰到他的肩膀时他感到更紧张了. 要是Severus肯当着Harry的面碰他……
“我了解到了一些你在Hogwarts的遭遇.” Lucius瞪了Severus一眼, 继续说道, “尽管你尽了最大努力不让我知道那些更骇人听闻的事, 但我知道你为Dumbledore展示我们的魔法以及教那个Granger女孩黑暗魔法的事.”
Severus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令Draco知道父亲的话触痛了他. 两人都不敢为自己辩护.
“但我没想到你变得如此鲁莽.” Lucius说, “感谢上帝, 迄今为止你还没惹出什么祸来, 但是今晚, 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们下了那么大功夫小心翼翼的计划一切, 所有的细节, 严密的保安, 你却问他们有什么问题要问? 小傻瓜!”
每一个词都像拳头一样打在他身上. 随着谴责的继续, Draco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想想那些他们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我们把他们所崇拜的活下来的男孩变成混血了吗? 我们用了多少孩子进行祭祀? 多久用人血洗一次澡? ”
Harry做了个鬼脸, “但这些事你们都没做过.”
“这不是重点.” Lucius疯了似的摇着头. “他们这么说是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是有罪的, 这样我们就不得不浪费时间为自己辩护. 要是他们知道那是什么……”
他注视着Harry脖子上挂着的蜂蜜护身符. Harry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它, 将它放回到了衣服里.
“他们会在你根本来不及保护Draco前就将他送进Azkaban.” Lucius瞥了眼自己的儿子, “黑暗巫师们可能会觉得Potter戴着个小孩子的玩具很可爱, 但魔法部会认为那是真正的爱情魔药, 是为了控制他们的拯救者……”
“但是他没有.” Harry上前一步, 无视Draco在一旁紧张的小声叫他别说了. “事情不是那样的. 他只是爱上了我, 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 Lucius质问道, “你现在和我们一样邪恶.”
没等Harry回答Lucius就咆哮着转过身, 拒绝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杖, 风卷起斗篷在他脚边舞动. Draco眨了眨眼意识到父亲穿的是以前当食死徒时的衣服. 他感到有些生气. 父亲责骂他行为鲁莽, 但他自己却穿着斗篷和深色的长袍去见魔法部的官员. 他们很幸运,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形状独特的兜帽, 尽管它并没被戴起来.
“其它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容忍你的愚蠢.” Lucius继续说道, “但是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而拿整个黑暗社会冒险……我无法相信你能够做出任何明智的举动.”
Draco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 呼吸卡在了嗓子里. 但是Lucius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
“你证明了这次的合作风险太大. 再继续下去就太蠢了, 特别是在你今天的表演之后. 太危险了. 要是面对他们的人是你, 我无法相信结果会是好的……”
“Lucius……” Severus压过他的声音说, 并最终怒吼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Lucius! ”
Lucius眨了眨眼，不解的望着他.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 Severus轻轻的说, 他和Draco一样茫然, “他是你的儿子.”
Lucius哼了一声, “我记得他出生时还有其他两人在场.”
夜风开始变得猛烈起来. Draco转过身, 从Harry和Severus身边走开, 想要重新稳住呼吸. 父亲从未这样对他说过话. 他以为在自己将父亲从Azkaban中救出并聚集了整个黑暗社会后他已经赢得了父亲的尊重. 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 他所做的一切就都被抹杀. 一时的失误导致了……
“Draco.” Lucius说, “你就留在这里, 直到我说你可以离开为止. 我们再也不会相信魔法部. Severus, 你也一样. 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和Dumbledore保持联系……”
“我发誓我没有.” Severus抗议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沮丧.
“你以前也对我有所隐瞒.” Lucius说, “我觉得相比于我你更信任那个血统背叛者.”
受伤的自尊和恐惧随着他们的争论在空气中纠结. Lucius提高了声音, 吞没了Severus的坚持. 直到意识到Lucius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Severus才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转而注视着远处的麻瓜村庄.
Draco握住了Harry的手.
“带我移形幻影.” 他小声地说, “现在.”
“什么?” Harry问
“现在.” Draco重复道, “去哪儿都无所谓, 赶快移形幻影.”
Lucius听到了他们的小声交谈, 他猛地转过身, 眼中闪着光. 他张开了嘴, 但魔咒的响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雪.
由石板而不是鹅卵石铺就的街道.
不使用火焰或魔法就能发光的奇怪光亮.
Draco颤抖了一下紧紧地挨着Harry, 在风吹到他背上时缩起了肩膀. 总是呆在被施了魔法可以驱逐严寒的马车剧院和花园里, 他都忘了雪有多冷. 此刻他感到寒冷仿佛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压迫得他全身都疼. 他倒抽了口气, 紧紧地抱着双臂.
“你还好吗?” Harry问
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Draco用手拨开沾上了雪花挡在眼前的头发, 拒绝去看自己的丈夫.
“好极了.” 他苦涩的笑着, “不过是刚刚背叛了我的家族, 仅此而已.”
Harry没有说话.
“Sev恐怕正替我背黑锅呢. 我违背了父亲的命令. 毁掉了我们唯一能使他们信任我们的机会……哦, 上帝啊, 我父亲……”
快速的眨着眼睛, Draco重重的坐在了雪地上. 和Fudge的较量让他头疼, 但父亲的轻视却让他整个胃都翻腾了起来. Harry的沉默不语让一切变得更糟了.
“你要是和一个Weasley结婚会幸福得多.” Draco突然说道, “一大家子人围着你转, 很多的孩子, 没有政治没有斗争.”
他的眼睛感到刺痛, 但却不是因为寒冷. 他想要Harry蹲下来抱紧他, 但Harry却没有动. Draco冰冷的心因此而更加收紧. Harry当然不会那么做. 他是知道几个黑暗魔咒, 但他却不是黑暗巫师. 他怎么会明白充满谎言虐待和只因出身不同而受到责难的生活.
“你不会对Weasley感到厌恶.” Draco痛苦的嘟囔道, “你不会为了他们说错话就打他们. 拿纯血统的人开玩笑也没关系……说我们近亲结婚, 愚蠢软弱而且……”
他呛了一下. Harry还在吗? 通常当Draco这个样子时, 他身边的人都会躲开, 就连他的朋友们也不例外. 没关系. 就算Harry依然在他面前他也感到孤单.
“我希望他们都死掉.” 他轻轻地说, 但他的声音在夜晚却显得十分响亮. “我实在无法再忍受, 真希望他们都死掉. 所有的血统背叛者, 泥巴种以及麻瓜蠢货.”
在长长的一段寂静之后, Draco终于想起在他的自怜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他抬起了头.
是的. Harry还在. 他仍然没有说话, 但却绷紧了脸.
Draco低下头颤抖着. 他并不在乎自己所说的话是否会激怒Harry. 他不在乎. 为什么他不能大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他要在发誓爱他的人面前掩藏部分的自己? Harry此刻甚至都不肯跟他说话, 而只是咬着牙瞪着他.
Draco颤抖着吸了口气. Harry不爱他. 不可能爱他. Harry喜欢泥巴种, 哪怕Draco在心里想一想这个词……
他还记得Harry的拳头打在他脸上将他击倒在地的感觉.
Draco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一些.
Harry叹了口气, 和他将拳头砸在Draco脸边的墙上时所发出的低沉的咕哝一样的声音. 恼怒, 生气, 被冒犯——Draco很了解这声叹息. 他在Hogwarts时经常听到它. Harry的魔杖碰到了他的膝盖, Draco为即将到来的魔咒而浑身紧绷.
“Haetus.” Harry说.
温暖在Draco的斗篷中蔓延, 寒冷被驱散的如此之快以至于有几秒钟的时间Draco以为自己身上被点了火. Harry弯下腰伸出手, 但并没有将Draco拉起来, 而是捧住了他的脸, 用拇指抚摸他眼睛下面的肌肤. Draco眨了眨眼, 因为眼角滑落的水珠而害羞的想要躲开.
Harry什么也没说, 任由泪滴滑落进他的手心. Draco别过头. 那不过是融化的雪而已. 他脸上烫得发烧, 又有很多雪落到了他脸上.
“来吧.” Harry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什么?”
Harry的魔杖抵在他胸前, Draco向后退了一步, 地上的积雪令他滑了一下. 他靠着身后的路灯稳住身子, 屏住了呼吸.
“Sciftian (改变).”
倒抽了口气—— Harry想将他变成动物, 他知道的—— Draco低下头, 以为会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覆上白色的皮毛或是自己的手变成因恐惧而伸出的爪子. 但是他看到的是自己的长袍变成了像睡衣似的东西——一件黑色的衬衫和硬硬的蓝色裤子, 又一个咒语将他的斗篷紧裹在他身上变成了一件更加僵硬臃肿的衬衫. Harry伸手到他身后拉起了衬衫的兜帽盖住了他的头发.
Harry是想要羞辱他吗?
“这些是麻瓜的衣服.” Harry解释道, “衬衫, 牛仔裤和夹克.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带帽子的上衣.”
感觉像是穿上了纸板一样, Draco拽了拽夹克的袖子, 为它紧贴身体的方式做了个鬼脸. 他低头看了眼所穿的裤子, 也拽了一下.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呆呆的看着Harry用相同的方法将自己的长袍和斗篷变成了麻瓜衣服.
“Harry? ”
“知道吗, 要不是很了解你, 我还以为你想将我赶走呢.”
Draco的注意力全都被Harry吸引了以至于没有回答. Draco 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剪裁合体十分整洁, Harry的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膝盖处还有破裂的白线. 衬衣本来就是大了一号的, Harry还特意将领子拉低. 他拉起Draco的手, 将他们捧在胸前.
“好了, 这样好多了. 现在……你是想继续自怨自艾, 还是想让我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Draco知道自己应该为Harry没有离开而感到感激. 他知道自己应该点头, 试着忘掉发生的一切, 他应该试着微笑并道歉. 做什么都比低着头颤抖的抽泣要强. 但他无法说话. 他的胸腔仿佛填满了灰烬似的.
“你说得还真含蓄.” 他喃喃的说
“坐在那里反复的想并不会让事情好起来.” Harry说, “来吧, 也许你可以把一切都忘掉一会儿.”
Harry揽着Draco的肩膀, 带着他穿过街道走进少数几处亮着灯的地方. 要不是Harry替他开了门, Draco连门在哪儿都找不到. 由玻璃和钢制成的大门和窗户很像. 在他走进屋里时一个小铃铛在他头上响了一声. 他等着Harry走到他前面去, 刺眼的灯光让他瑟缩了一下.
和Devil's Delights(魔法世界的甜品店)很像, 桌子上铺着方格桌布, 还有大大的带有照片和价钱的菜单. 尽管他不认识那种橘红色呈三角状上面还带着红色或绿色曲线的食物, 他意识到这是一家饭店. 屋子里只有麻瓜. 一个男人和孩子坐在靠门的地方, 一个女人坐在远处的角落里.
“去找个座位.” Harry说, “我去买吃的.”
恍惚的点点头, Draco朝里面走去, 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任何东西. 他挑了一张在角落里的桌子, 在这里他可以看到大门和窗户并且背靠着墙. 麻瓜们为什么要用这么亮的灯? 柔和的金色和橘色的火光在夜晚要温和得多.
相比于他所见过的饭店这间餐馆要小很多. 只有不多的几张桌子和柜台.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大蒜的味道, 但却无法分辨出还有什么其它的食物. 奇怪的音乐轻柔的回响着, 听起来就像是外星人在弹奏巫师音乐. 他掸掉了桌布上的碎屑, 将胳膊放到桌上, 头枕了上去. 帽子垂得更低了一些, 替他阻挡了麻瓜们的视线.
难受的感觉逐渐褪去. 父亲的谴责变得模糊起来, 他只能记起一些片断, 这倒能让他更容易将它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愤怒无法被忘记, 但震惊麻木了他. 恶心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疲惫. 他真希望自己此刻是和Harry一起躺在床上.
他瑟缩了一下. 父亲责骂他的话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他对Harry说的那些话他却记得很清楚. 他是故意想要伤害他. 一种不应存在的解脱感席卷了他全身. 还从来没有人能忍受他的坏脾气而不离开. 只有Harry挺了过来而且也没有恨他.
“吃的过几分钟就好.” Harry拿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坐在了Draco对面的座位上, “拿着, 我给你要了葡萄汽水.”
Draco将饮料拿到自己跟前. 至少葡萄汽水是他所熟悉的东西. 用吸管吸了口饮料, Draco握住了Harry的手. 他不敢直视Harry的眼睛.
“谢谢.” 他说
Harry将他的手拉到唇边, 吻了吻他的指节. 他什么也没说, 也没有逼问Draco. 他们都很清楚Draco爱他. 他们也知道早晚都得回家. Draco紧紧地闭上了眼. 他必须得回家去, 哪怕回去会发现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为自己的愚蠢责备自己. 贯彻了一生的服从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愿意和任何人结婚, 追随黑暗社会直到世界末日, 但却仅仅为了几句责骂就背弃了一切. 难怪人家都说他被宠坏了. 或是叫他傻瓜.
有什么东西在桌子上振动. Draco惊讶的向后靠去, Harry却拿起了那个在桌子上颤动的戒指, 戒指中间还插着一张卷起的纸条. 戒指上刻着S型的毒蛇, 但这不是父亲的戒指. 毒蛇没有用闪闪发光的钻石做成的眼睛. 银镶黑玉的戒指本身并不引人注目. 是 Severus的戒指.
Draco抽出了纸条, 将它平摊在桌上.
你在哪儿——S
Severus长长的笔迹让人很难倒着读懂, 所以Harry将纸条转了过来. 读完后他抬起头看着Draco.
“你不必答复他.” Harry说, “我们可以住在饭店里直到……事情解决.”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但是行不通.
“我再叛逆也有个限度.” Draco垂着眼睛, 轻轻的说, “要是我还没彻底激怒他们的话. 再说, 我要是不回答, 他会急得发疯的.”
Harry瞥了眼身后以确定没有麻瓜注意到他们, 然后将一张餐巾变成了一支铅笔, 写下了餐馆的名字, 递给了Draco.
“他能找到这里吗?” Harry问
Draco点了点头, 没有解释. Severus会有办法对付麻瓜世界的. 像他那么多疑的人, 恐怕早就把整个麻瓜镇子都记熟了以防万一.
Draco卷起字条, 把它插进戒指里轻轻的念道“Severus Malfoy”. 戒指消失了. 他靠进椅子里注视着铅笔, 希望父亲不会突然冲进来继续骂他.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铅笔胜过羽毛笔? 羽毛笔要优雅得多, 也不用总是削它. 要是能拥有父亲那样会自己变尖充满墨水的昂贵羽毛笔……他不禁开始神往.
“Malfoy?” Harry重复道, “既然他冠了你们的姓, 那他干吗还用Snape这个名字?”
Draco微微耸了耸肩, “为了不引人注意, 仅此而已.”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胃此刻正在上下翻滚.
“Harry?”
“嗯?”
Weasley家的孩子会抱怨他们的父母吗? 光明巫师的孩子也得像我们一样服从命令吗? Granger和她的父母呢? 麻瓜的孩子和父母吵架吗? 你是怎么长大的? 你的家人什么样?你以前也离家出走过吗? 他们后来找到你带你回家了吗? 离家出走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更糟, 还是他们意识到他们爱你需要你并对你更好了?
“……没什么.”
缩进自己的世界里, Draco转过身, 用胳膊撑着桌子, 将脸埋进手里. Harry无所事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静静的坐在一边. 在听到餐馆的门被打开铃声响起时, Draco没有抬头.
从眼角里他看到Severus在发现了角落里的他们后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Draco才发现Severus穿的不是巫师世界的衣服. 好笑的是Severus就算穿麻瓜衣服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几乎和长袍一样, 从领子到袖口严实的包裹着他的身体. 雪花在他身后飞舞, 但他的大衣上却没有沾上半点雪. 就算不得不伪装成麻瓜, 也不意味着他会牺牲自己的外表.
无视那些麻瓜, Severus拽了把椅子在他们桌子边坐下来. Draco没有说话, 连抖都没抖一下, Severus转向Harry. 两个人都挺直了身体. 他们仍然不喜欢彼此, 但却都很爱Draco. 为了帮助他, 他们愿意暂时休战.
“他怎么样?”
“还处在震惊中.” Harry轻轻的说, “我们到的时候他浑身颤抖, 然后又看起来像是想让我对他施魔咒似的.”
“让我猜猜.” Severus来回看了看他们, “他发脾气了?”
“差不多.” Harry说, “他试图激怒我. 说我和Weasley在一起会更开心, 发现这招没用后又说希望所有的血统背叛者都死掉. ”
Draco拒绝看向他们两人.
“在这方面他和他妈妈很像.” Severus点点头, “Lucius害怕的时候会把我们当作财产来对待, 试图将我们聚集在他身边. 但Narcissa却会将我们推开, 哪怕为此她要假装恶毒.”
“Draco也这么做过几次.” Harry说, “但是都没起作用.”
“只是对你没起作用.” Severus特意强调道, “就连他的朋友们也无法忍受经常在他身边. 你知道他真的害怕时是什么样子. 他没完全将他们吓走已经是个奇迹了.”
Draco猛地砸了下桌子, 盯着眼前的方格桌布.
“别当我不在似的谈论我.” 他咆哮道
“那就别表现得仿佛不存在似的.” Severus说
Draco没有动. Harry还以为他会移形幻影离开, 害他们花好几天的时间去找他 . 就在Harry想要握住他的手时, 他的丈夫转过了身, 用手肘撑着桌子将脸埋在手里. 他仍然不肯面对他们, 但没有人逼他. Draco努力想要保持呼吸平稳, 但声音中还是流露出小小的喘息.
“我还是家族的一员吗?” 他小声地问
这还是头一次Severus看起来像是想要拥抱Draco. 他绷紧了身体, 深吸了口气, 手微微离开了桌面. 但他们都很清楚, 要是Severus真的抱住他, Draco的自制力就会崩溃. 所以Severus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当然.” 他说,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 Lucius就是死也不会将你从家族中除名. ”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Draco声音沙哑的问
“因为他吓坏了.” Severus说, “你没看到当Fudge为难你时他的样子. 他僵住了, 以为Fudge会煽动听众成为暴民, 他以为自己会看着你死在那里.”
Draco没有回答, Severus回身察看了一下Lucius是否跟了来, 随后倾身靠近Draco, 仿佛是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似的.
“我知道你受到了伤害. 但你不要怪他. 我从他眼中看到那些噩梦和记忆浮现了出来, 要是你没在那时结束课程, 我想他很可能会命令骑士们进行攻击, 他是在为你担心.”
草草的用手背擦了下眼泪, Draco坐直了身体, “他不恨我?”
“他爱你.” Severus说, “Draco, 到目前为止你还没见过他害怕的样子, 我见过. 他把我们都关起来直到他认为安全了才放我们出去. 这么做是很残酷, 但是……这是他应对恐惧的方法.”
Severus苦笑了一声, “他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见鬼, 我甚至见过他比你还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可不是胆小鬼.” Draco严厉的反驳道, 为Severus居然这么说而感到受了冒犯.
“你也不是.” Severus吼道, 他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你们两人都喜欢说自己是胆小鬼, 但其实你们根本不是.”
“Severus……”
“我没心情跟你争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Severus打断了他的话, “特别是我发过誓再也不怀疑你的智慧. 我就知道不该发那个誓.”
愤怒席卷了Draco全身. 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握成了拳.让那些纯血统的矜持见鬼去吧, 他之所以没有揍Severus是因为他那受了伤的手反正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父亲总是说不要打赢不了的仗.
但是为什么Harry什么也不说? Draco抬头看向Harry, 后者也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大概正在好奇他们怎么对彼此这么恶毒. Weasley一家肯定从来没这样过. 就算有那么多红头发的孩子, 他们也总是能保证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或床. 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们从来不用从家族中除名来威胁彼此. 他们从来就不会威胁彼此.
“你是被派来侮辱我的吗?” Draco说. 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因为受伤还是恐惧还是害怕, 他不知道. “在父亲做了那一切之后? 我本不该指望你们会叫我回家, 但这……”
“事实上,” Severus无视Draco的怒火说, “他的原话是, ‘叫, 恳求, 请求, 跪求, 要是他还不肯回来, 就击晕他, 让Potter抱他回来.”
Draco安静了下来. 要是Lucius以为Severus会恳求那他就是疯了, 但要是父亲告诉他试着去……
Severus在椅子里调整了下坐姿, 这时Draco才注意到Severus一直将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很可能已经握着魔杖.
“你的位置是在庄园的家里. 和我们在一起. 你是我们的孩子.” Severus说
在他安抚的话语里, Draco听到了被轻微强调的 ‘我们’. Severus很少如此公开的承认他是他的儿子. 对于Lucius所造成的伤口来说这正是他所乐于接受的药膏.
Draco松了口气.
他们还要他.
他们想要他到甚至打算将他偷回去.
从眼角里他看到Harry握着桌子的边缘, 用力到全身都颤抖了. 他用自己的手覆上Harry的. 但他的丈夫在他还没来及开口前说道, “你把他说的像一件财产一样.” Harry冲Severus吼道,
“一个投资.”
“当然. 他就是一个投资.” Severus看了Harry一会儿, “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那么多, 失去他对我们来说损失惨重. 他必须回家, 不论他愿不愿意, 他没有选择.”
死一样的寂静. Draco瞥了眼Severus, 后者也正镇定而沉着的注视着他. 他当然没指望Severus会恳求, 请求, 跪求他回去, 但Draco也忍不住好奇Severus是不是来之前就决定用击晕他的方法带他回去了. Draco可不想倒在Harry怀里回家, 或者更糟, 和被击晕的Harry一起倒在Severus怀里回家.
他不敢动, 害怕Severus会以为他是要去拿魔杖, Draco迎视着Severus的目光, 突然记起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仅仅是 ‘Sev’.他的胳膊上仍然烙印着黑魔标记.
“有时候我会忘了自己来自食死徒家庭.” 他轻轻地说, “你真的要强迫我吗? 在父亲说了那些话之后?”
Severus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 “我们希望你回家. 我们需要你.”
Draco闭上眼, 发出了一声轻柔而悲伤的笑声.
“谢谢.”
看着Draco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和Severus的点头示意, Harry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你疯了吗?” Harry问, “他们伤害了你, 现在还要强迫你回去, 你居然还感到高兴?”
Draco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希望时间倒流, 这样他就可以不问那个问题. 他希望父亲不要发怒. 他希望自己的头疼可以停止.
“你有什么可觉得奇怪的?” Severus问Harry, “他就喜欢伤害他的人.”
Harry发出了嘶嘶声, 但却没能想出话来反驳. Severus的嘴角仅仅微微向上翘了翘, 但Harry还是看到了. 他的手指像爪子一样紧紧抓着桌子, 让Draco想起了用爪子扣着地面的狮子.
“你们两个都住口.” 他小声说, “我会回家的.”
Severus点点头, 仿佛他对此从来就没有任何疑问, 他从椅子里微微起身.
“等我们吃完饭之后.” Draco补充道
Severus停了下来, “什么?”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Draco说, “又累又饿, 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回家后在草坪上决斗. 不准反对, Sev. 要是你敢在晚餐前带我回家我会恨你一辈子. ”
慢慢坐回原处, Severus斜着眼看着他, 仿佛能看到他脑中断了的线似的.
“随你的便吧.” Severus想知道Draco会不会冲他大发脾气, “但是……麻瓜食物?”
“他喜欢葡萄汽水.” Harry笑得阴森森的. Snape所说的关于他伤害Draco的话带给他的刺痛并不会轻易消失. “通常我从魔法部回家时都会给他带几瓶.”
Severus微微皱起了眉, “我从来没发现过.”
“我把它们藏在长袍里了.” Harry说, “我不想Draco因为喜欢麻瓜食物而惹上麻烦.”
Severus没有立刻答话, 当他终于开口的时候, 他没有看向Harry而是注视着红色的桌布, 小心的斟酌着用词.
“我不认为Lucius或是Narcissa会像你想的那样在乎这种事.” 他说, “你已经放弃了麻瓜生活, Draco也厌恶它们. 往家里带几件麻瓜世界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H
arry的笑容消失了, “你是说像他们把你带回去一样?”
Draco和Severus一起惊讶的抬起头. 等Severus稳住了呼吸后, 他转向Draco, 后者迅速摇了摇头.
“我没告诉他.” 他说, “我发誓.”
“那他怎么……” Severus说
“我自己想明白的.”
他们无声的注视着他, 好奇Harry已经知道了多久了. Draco同时也想知道他这算不算再次对Harry说了谎. 他不认为这算说谎, 但他的丈夫对什么是谎言有着奇怪的定义. Harry特别讨厌他保有秘密.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在发现其他两人都不肯说话后Harry说道, “在Draco说他知道谁是半血王子之后, 在那本魔药书从我们的卧室消失之后, 在我看到你走进这里之后一切都衔接了起来. 没有哪个纯血统的巫师知道该怎么穿成麻瓜的样子.”
Severus安静的回想着自己所犯的错误. Draco希望Harry不要太深究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Harry也察觉出了这个问题的敏感性, 并没有利用Severus的不适而继续追问.
“我不是纯血统.” Harry说, “你也不是. 为什么Malfoy家族会允许我们加入他们?”
Draco知道原因, 或者至少是知道他自己的原因. 但他想听听Severus的看法, 所以他没有出声. 他的父母总是守口如瓶, 下次要想有机会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得是好几年后了.
“为了加入他们的家族我们放弃了一切.” Severus说, “黑暗巫师很清楚牺牲的意义. 加入黑暗一方不可能只加入一半. 光明和我们之前的家人必须被完全放弃.”
Harry仔细思考了一下. 他没有通知自己的家人就离开了他们, 甚至从未提起他们. Draco再一次对Harry的家人感到好奇, 他暗暗发誓以后要详细问问Severus.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放弃父母们. 他很好奇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么说的话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黑暗巫师.” Harry沉思着
“不.” Severus很快的说, “很少有家族愿意这么做. 几年前, 甚至没有一个家族会这么做. 你可能很讨厌他, 但Lucius却是思想最开放的纯血统. 考虑到Abraxas是什么样的人, 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个奇迹了.”
“Abraxas没有那么宽容吗?” Harry问
“……他仅仅因为Lucius和我做朋友就鞭打他.” Severus轻轻的说, “而且还几乎杀了我. 所以, 不, 他没有那么宽容.”
在Harry还没来得及继续提问前, Severus站了起来, 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Draco看不清那是什么, 只知道是个红白相间可以卷曲的东西.
“吃完就出来. 我在外面等你们.” Severus说
他出门的时候柜台后的侍者也正好过来通知Harry他们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Draco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鞭打? 他在父亲的日记里可没看到有这回事. 他想的太专注都没尝一口被Harry称为比萨饼的奇怪食物.
Abraxas会恨他吗? 他身体里流着Severus的血. 黑暗社会接受在坩埚里制造的孩子, 但他的祖父会不会因为Narcissa不能生育而轻视她? Abraxas会想要杀死Harry吗? 他会把魔法书交给Voldemort吗?
Draco试图回想祖父的面容, 但却只能想出一个模糊的样子. 他很了解自己的家谱, 也曾无数次的见过Abraxas空白的画像, 但他无法想起他的脸 . 真奇怪, 他从来没有梦到过Abraxas的死亡.
Lucius曾受到鞭打, Severus几乎丧命, Abraxas不但死了, 他的存在也被抹煞. Draco不禁想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家族众多丑闻中的小小一件.他也很好奇Lucius是不是觉得自己只用语言攻击儿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很仁慈了.
他还以为在读了父亲的日记后他更加了解父亲了.
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握住了Harry的手, Harry轻柔的回握令他感到安心. 他的世界充满越来越多不断移动的阴影, 感觉就像是有太多的黑暗聚集在一起需要被清除似的, 而Harry正是这个世界里令他感到安全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