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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乐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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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闲又去老街区一趟,店里人挺多,她扫一眼,陆河不在大厅。
大厅一角放了个小架子,满当当都是黑色小盒子包的糖果。乐闲一看就笑了,架子几乎是她买走的那个黑檀木的微缩版。
糖是她送的,她让甜品店每天送一罐儿。追人嘛,她不会可以学,左不过送花送珠宝送各种礼物。
乐闲不可能舍得给一个有点儿意思的人送贵重东西,别说是陆河了,天仙下凡也不行。
于是她想来想去订了送两个月的糖,要是两个月还拿不下就说明没缘分,也就算了。
乐闲确实看上陆河了,也确实较劲,但不是惦记上就非他不可的人,年轻时候这样,现在有了岁数,也把很多交给了缘分。
她跟郑晓磊打了招呼,问他:“陆老板呢?”
郑晓磊极欢快地说:“楼上干活儿呢,我带你过去。”
乐闲说不用:“你忙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右手边第三间就是。”
乐闲敲敲门。
陆河开门时神情有一瞬的讶异,但很快又换成平时相处略带笑的平和。
乐闲进去之后陆河没关门,半开着,外面人能看见两人都在做什么。就冲这一点,乐闲立刻决定要是两个月没拿下来就再送两个月的。
可能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房间里没有多的椅子,陆河去别的房间拎了一把过来。
乐闲坐在格格不入的红色折叠椅上打量着,这个房间很不小,角落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木料块,旁边桌子上还有蒙着塑料布的陶泥。
陆河手上正在拼一个什么,看着挺奇怪,这儿一下那儿一下拿各种材料。
陆河对她浅笑了一下,说:“你等等,我马上弄好。”
乐闲闻言转头,说:“不用,你做你的,我在这儿看看也开开眼。”
“那得多等会儿。”
陆河十指翻飞着,金属冷光与木条融合在一起,有奇异的和谐,乐闲看他手上动作看的很入迷,“挺有意思的,陆老板不怕我偷师就行。”
陆河慢慢做着,乐闲就在旁边静静看。他们不知道郑晓磊还特意来过一次,趴门口看看又高高兴兴走了。
最后看出来是一个榫卯结构的鹰,金属羽毛做成刀片形状,足趾是机械爪。
乐闲看这个有点儿不适应,感觉又凶又邪,她不敢细看。
陆河还有些细节收尾,他让乐闲随手挑一个带走。乐闲闻言也真不含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巡视一圈,最后笑道:“我今儿要是拿了,是不是糖就白送了。”
陆河不肯正面回答,摇头失笑:“你挑一个。”
乐闲拿了一个泥塑的娃娃,小娃娃憨态可掬地坐着发呆。
“这是练手的。”言下之意是让乐闲再挑。
乐闲却不愿意,说实话,她觉得满屋东西都挺凶的,就这个娃娃长得顺眼。
要不是陆老板在这儿坐着,她都不愿意进这道门,跟一屋子妖魔鬼怪似的。
她和陆河下楼的时候正碰见刘媛,刘媛眼睛都瞪大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给乐比划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乐闲从过年之后就没再跟刘媛说关于陆河的事儿,刘媛以为这茬儿已经过去了,哪儿想这位祖宗认真了。
晚上刘媛专门给她打电话,她不能直接说你俩不行,但她讲,“你是真要动真格儿的,我认识一个侦探事务所,咱先把人查清楚再说。”
乐闲在电话另一端笑得开怀,“那成什么了,不行不行。”她又说,“我查过他们工作室了,挺靠谱,应该还成。”
工作室没有任何财务上的纠纷,也没什么老赖记录,这些都能在天眼查和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找到。
乐闲职业病,但凡遇见自己开公司单干的都会先大概查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深交。
按她的话说,“钱品即人品,跟钱上不清楚的好人概率小。”
何况陆河这些年回山里支教,她从这一点,信他人品不差。
乐闲不算九头鸟也得七窍心了,如果不是提前摸清楚好对方情况,她怎么可能出手。
……
甜品店的糖被摞了不少,但陆哥没出声就谁也不敢动,眼看越来越高。
郑晓磊每天看着糖盒十分欣慰,觉得自己哥终于找到组织了。
乐闲跟陆河加了微信,按理说乐闲是谁呀?天底下哪儿有她聊不了的天儿。
但她不想和陆河说那些片儿汤话,也直觉陆河不会喜欢听,所以他俩目前还停留在点赞之交。
乐闲隔三差五就去一趟老街区刷存在感,轻车熟路根本不用开导航了。她这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陆禾朋友钱进宁。
谁都知道有位大仙儿天天给陆禾送糖,今儿钱进宁正碰上,肯定不能走啊。
他不仅自己不走,还招呼一声,几个哥们儿能来的全来了,就一个在值班,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乐闲大大方方起来打招呼,“乐闲,闲人的闲。”
钱进宁又夸一遍,“好名字,乐得清闲。”
乐闲笑说,“我老觉得闲人免进那块牌子是给我挂的。”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白净男人问她,“您是本地人?”
乐闲记得他叫朱旭,冷一听和祝女士名字很像,“不算本地,老家是延行的。”
头回见面儿瞎问问也正常,但陆河还是看那人一眼,反而被人万分糟心瞪了回来。
钱进宁搭朱旭车回家,路上就问他:“你丫查户口干嘛,看上人家了?我可跟你说,老陆能有个着落不容易,你别铲了啊。”
“少放屁。”朱旭咬着根儿烟有点烦躁地回答:“你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吗?”
“我入行的时候这位就是大佬了。”
朱旭是半路出家转金融的,但在行业里也呆了十年了,要是他入行的时候乐闲就是大佬,钱进宁有点不敢想。
“她,不,不是老师吗?她刚本命年,这么年轻?”
“人家就是那么年轻。”至于老师,这个朱旭不清楚,毕竟乐闲已经隐退很多年了,没准儿人家去读博追求理想呢。
但他有□□成把握此乐闲就是彼乐闲,他说:“纵柏你总得知道吧”
“啊,知道。”钱进宁再不了解金融也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响当当的VC。
“李执的前妻就叫乐闲,手里有纵柏三分之一股份。”
“重名儿吧。”
“李执前妻河北的,这位延行的,岁数差不多,你觉得重名儿可能性大吗?”
钱进宁终于意识到朱旭的担忧,他脱口而出:“艹,那老陆别让人给玩儿了!”说着就要给陆河打电话告诉他。
朱旭让钱进宁先别急着跟陆河说,
“我回去再打听打听,看是不是这位,万一重名儿呢。”最好是重名儿。
没到晚上就知道了,就是这位。
朱旭想想,拉上钱进宁找陆禾出来喝酒。
“前两年他们离婚的时候大半个资本圈都在看热闹,想趁鹬蚌相争从纵柏啃口肉,结果牙差点儿崩了。”
“离婚肯定是李执的问题这没得说,但老陆你想想。”
朱旭微微俯身,凑近了说:“能从李执那种九头鸟手里拿过来一大半儿东西,这能是善茬儿吗?”
“你要是没想法,就该说清楚说清楚,别这么赖赖唧唧的收人家糖,回头人烦了把你店都砸了。”钱进宁看陆河一言不发的劲儿憋气,附和着朱旭,“人家给您送这送那,您要最后说不成,嘿!”
说完还拍了个巴掌。
朱旭很正经地跟陆河分析,“钱胖儿话糙理不糙。这位退行快十年了,但外面都叫是‘恶鬼’乐闲。你要是有想法,得掂量掂量。”
要是乐闲认真的还好,就怕她只想玩玩儿,那玩儿死十个陆河都绰绰有余。
可如果是认真的,人家是资本圈儿半隐退大佬,大学客座教授,自己这位兄弟怎么看怎么配不上。
他们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觉得自个儿天下第一的岁数了,而且陆河这人就算年轻时候也没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过。
人家前夫是李执,资本圈响当当的人物。能把李执甩了,人家眼光在那儿,你照照镜子,想想自己比李执怎么样。
那根本都不用比。
“你嘴怎么这么碎。”陆河仰头又喝了一杯。
“还有,兄弟。”朱旭都有点儿不忍心说了,“据说李执想复婚。”
陆禾脑子里是乐闲在工作室看他干活儿的样子,乐闲大年初一从天而降祝他新年快乐的样子。
乐闲,纵柏,纵柏基金会负责人,原来就是她主持了一系列慈善项目,怪不得她对圭州了如指掌。
他点点朱旭,“你丫闭嘴。”
钱进宁和朱旭面面相觑,从对方脸上读出四个大字儿“老陆完了”。
陆河又灌了一杯酒,空酒杯放在玻璃桌面上有清脆响声,被店里的音乐盖住了,“以后这些话别说了,我知道都是为我好怕我吃亏。”
“但乐闲挺好一人,没的说女的就得挨欺负。”
朱旭也不多说了,一口闷,比比大拇指,“是爷们儿。”
话说的局气敞亮,但陆河情绪一直不高,他晚上洗澡时候对着镜子看自己,从上到下都找不出来能让乐闲看上的地方。
“癞蛤蟆。”
所幸癞蛤蟆有自知之明,不去妄想不该吃的天鹅肉。
乐闲生日在二月,三十六周岁生日,一帮人起哄非得说刚本命年得庆祝,要大办。去年她三十五就说大办,城郊会所玩儿一宿。这回也是,老地方,吃饭按摩SPA一条龙。
几个人天南地北胡聊乱侃——
“怎么不说你班草了。”
“别提了,上个月我同学聚会,话还没说几句就提自个儿刚离婚,说晚上出去聊聊。”
“死心了死心了,还不如看不见他呢。”
“穿皮草去的吧,是不是还开你大G了”
“看见我车钥匙眼神儿都变了。”……
一群人聊着聊着就奔下三路去了。
有人啧了一声,抱住乐闲胳膊,指她们一圈儿,说:“你们够了啊,我乐姐没人给暖被窝。”
宗淑仪从沪海过来专门给她庆生,闻言挤眉弄眼地说:“不是我说你,干嘛这么想不开,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反正也……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