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苹果与樱桃 ...
-
【第十六章】
苹果皮削断了两次，水果刀偏转方向在果肉上划下深深一道口子，陆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安小可。
陆创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张子辰，视线在他手上的DVD录像带多停留了几秒。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安小可点头，习惯了他削个苹果就走的奇怪行径。
反倒是张子辰还要多跟陆创说几句话，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陆总您这么忙还千里送苹果？”
“都是邻居，表示下关心。”
陆创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针偏过“9”刻度，他开口，“国芭舞团训练这么轻松吗，现在已经九点二十。”
“团长批准的。”
张子辰将DVD录像带交到安小可手里，侧头看向陆创，挑眉，“你呢，你的那位批准你每天来削苹果？”
安小可闻言神色未变，只是攥着录像带的力度大了些。
陆创皱眉，“哪位？”
“就周四晚和你在米其林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很漂亮，和你很配。”
周四晚，安小可做手术的前一天。
桑诗夏推说让陆创送她去医院，最后是江飞沉陪着去的医院。
江飞沉透露说陆创很忙。
所以，
原来很忙的意思，就是在和别人吃饭吗？
安小可攥着录像带的指尖泛白，有什么东西郁结在胸腔中，可她又缺乏将那点浊气吐出的立场。
闷闷的，很不好受。
她听见路创坦然开口，“只是吃个饭而已，没别的。”
张子辰拧眉看向陆创，“出去聊聊？”
“行。”
安小可则将苹果核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
张子辰带来的DVD录像带都是早年国芭自己编创的舞剧——那晚慈善晚会，安小可看了《黄河》舞剧后，对这种中华民族特色传统的芭蕾舞剧很是感兴趣。
电视屏幕上放着《红色娘子军》，主演的舞者也是安小可从小就钦佩喜爱的。
然而她现在却没多少观看的心思，缺缺兴致全溜到了猜想陆创和张子辰谈话的内容上。
安小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足足过去十分钟——她想不明白两人究竟在聊什么话题，还能聊那么久？
索性喊了护士带自己出去，也正好在转角处听到了张子辰与陆创的部分对话：
张子辰听起来语气不善：“你不想和小可复合，然后做了她的邻居；你没有在追求她，然而你天天跑医院来就为削个苹果。陆创，你能不能为人做事明朗一点，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几秒的沉默。
安小可拉了拉护士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带自己往前走，也不要出声，动作的时候有指甲陷进肉里，留下浅浅一道痕。
然后她听见陆创开口，语气不咸不淡的。
“不为什么，只是习惯了。”
今天阳光有些过分，都经过一层玻璃的阻拦了，还晒得人滚烫，像是凌空在安小可脸上抽下一个巴掌。
回国之后，面对陆创的种种举动，她不是没揣测过陆创的意图，揣测他是不是存了一点复合的心思。
如今她知道答案了——
和别的女孩吃饭，不想，没有，习惯了。
就像每年夏天她习惯收听环法赛一样，照顾与迁就她已经成为陆创的一种习惯，哪怕过了六年也是一样。
这样的习惯好不好呢？
安小可答不上来，只是拉着护士的衣袖让她带自己回病房。
-
安小可回病房没几分钟，张子辰回来跟她说再见，他得回舞团训练了。
张子辰没提他和陆创谈了些什么，没提陆创去了哪，也没提自己对安小可的昭昭情感。
她也就没问。
陆创从来都是去留随意的人，高中的时候是，现在可能也是。
偏偏林文还说可以让陆创接送她去康复中心训练，安小可心说陆创人都可能找不着，还接送个屁。
“你真不要让陆创送你嘛，那家康复中心就在他公司附近，上下班顺路带个你的事，多方便。”林文问她。
安小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本来她就有自己的计量与计较，现在更加有。
林文看着安小可坚定摇头的动作轻叹了口气，再开口眼神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其实我说让陆创送你，除了真的顺路外，还有别的考虑。”
“什么？”
“那家康复中心，不止帮助像你一样受伤的芭蕾舞者，很多自行车运动员也会去那里。”
“所以陆创上班从来不走那条道，他甚至有过把公司总部搬迁的念头。我想着如果是送你去康复中心的话，他或许能不那么抗拒。”
林文算是陆创为数不多推心置腹的好友之一，知道陆创和安小可的事，也知道陆创磨灭的自行车运动员梦想。
天之骄子折戟于一场意外，家庭重担之下他改变人生轨迹，如今混成外人眼里的商界精英，却终究丢失了自己炽热的梦想。
他也怯于找回来。
安小可闻言沉默了良久，她抬头，“就算我答应，他也不一定愿意的，陆创他，已经在接触别的女孩子了。”
她会变成，一点点被遗忘掉的习惯。
-
“什么女孩子？”
正说着话，本以为早就离开的陆创却突然从门外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盒樱桃。
林文识趣的默默撤离病房。
陆创把樱桃递给一脸疑惑的安小可，“不是说想吃樱桃？”
早上削苹果的时候，安小可看着陆创手里的苹果嘟囔着说为什么天天吃苹果，她都吃腻了，就不能换个别的水果削削。
削着苹果的陆创头也不抬，像是随口问了句她想吃什么。
安小可于是随口说想吃樱桃。
没想到陆创还真的给她买来了。
安小可愣愣地接过樱桃，正想说点什么，又听见陆创开口，“张子辰说和我一起吃饭的人你见过的。”
“啊？”
“上次在湾区门口给我递名片的那个。”
“？”
安小可更疑惑了，陆创该不会想给她讲他的恋爱经过吧？
已经开始了吗，前任间的攀比大赛？
陆创接着开口，“她叫米恬雅，随母姓，是萧英志的女儿，萧飞白的妹妹。所以我收了她的名片，应了她的一场饭局。”
安小可抿了抿唇，“你是想通过和她恋爱，好让两家不再敌对，一笑泯恩仇吗？”
她话一开口，陆创着实愣了几秒。
被安小可的脑回路愣到。
陆创有些无奈地笑了声，“当然不是。”
“我是想告诉萧飞白，别来想着动你。”
萧飞白此人看着正人君子，实则手段狠辣狡诈。偏偏他又学法，占了你的便宜还能让你没地方申诉。
而上次慈善晚会递的名片已经触碰到陆创的警戒线了。
陆创怕他接着打安小可的主意，怕安小可吃亏。
于是捏了萧飞白“妹控”的命脉，云淡风轻地和米恬雅吃了顿饭。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安小可无从得知，听了陆创的话只愣愣地看着他，一双澄澈透亮的杏眼微闪睫毛。
她问道：“他为什么会想着来动我？”
他们的竞争关系，怎么就能扯上她呢。
安小可听见自己血液无故汲汲奔腾的声音，像是努力寻求期待着某个答案。
陆创却只淡淡地开口道：“因为你好骗。”
“？”
安小可想把手里的樱桃丢到陆创脸上。
又听见陆创说，“林文有没有跟你说过康复中心的事，它在我公司附近，你出院后我上下班顺便接送你？”
病房外面有谁的吵闹声，安小可似乎隐约听见了曾经自行车队教练的大嗓门。
她垂眼看向手中的樱桃，点头说好。
看在樱桃的份上，那就拜托他接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苹果与樱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