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巴尼和丧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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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阿利赔罪，秋小月打算在午饭上多花点心思，做一顿丰盛的赔罪午饭。想到罗拉刚失去了双亲，她还特地询问阿利：“你们这里有为过世的亲人食素的习俗吗？”
阿利面带茫然地摇了摇头。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发现秋小月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她有着一套和卡帕奇完全不同的观念和准则，就连某些小事上表现出来的习惯也和普通人大不相同。
罗拉还没法下床，秋小月将罗拉扶坐起来，在她的膝盖处铺了一张毛毯，以防她不小心把饭菜撒到床上。
“谢，谢谢你，秋小姐。”蛾人灰白的皮肤羞成了红色，她端着碗，看了秋小月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眼神。“之前把您认成了太阳神女，真的很抱歉。我以为只有翡绮丝才会那么美。”
“我们差不多大，别用‘您’来称呼我啦。”秋小月昧着良心和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么说道。
“嗯。”她细细地应了一声，秀气地小口吃饭。
吃着吃着，罗拉膝盖上的毛毯晕开了几处深色的痕迹。秋小月把她低垂的脑袋托起来，才发现她正无声地哭泣着。
“我只是想到爸爸妈妈老说我的厨艺不好，如果他们吃到了这么好吃的饭菜，一定会转过头骂我。”罗拉逃避似的垂下睫毛，又落下一颗眼泪。
秋小月确实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会安慰人，她疯狂地对阿利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来安慰罗拉。
阿利果然不负秋小月的期望，对着罗拉说了一大通安慰的话，最后他总结道：“罗拉，不要为自己的生还感到愧疚，查理和珀莎一定很高兴你活了下来。”
罗拉的动作猛地一顿，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她凶狠地刨着饭菜，仿佛要将那些流出的眼泪也吃回身体里一般：“我，我不会在这里认输，我会带着爸爸和妈妈的份好好活下去！”
这不是很会嘴遁嘛。秋小月暗戳戳地对阿利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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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拉的伤势好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秋小月也不清楚是小红瓶的作用，还是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种不死小强的体质。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已经能下床做些简单的家务了。
这几天秋小月也没闲着，天天逮着阿利让他指点自己的魔法和射箭技巧。
“哟嚯，又射中了！”秋小月欢呼一声，捡起被木箭直接命中脑袋的松鼠。今天她射中了两只松鼠和一只野兔，阿利猎到了一匹鹿，可谓是大丰收，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上好几天了。
回程的路上他们撞见了好几只正在狩猎的狼，那些狼一见到秋小月的脸就夹着尾巴逃走了，连猎物都没顾得上带走，倒让秋小月捡了个大便宜。她目测那几只狼来自储备粮狼群。
狼袭击的是狐狸的巢穴，母狐狸为了护崽最先被咬死，已经被饥饿的狼瓜分得只剩骨架。巢里还有五只小狐狸，四只已经被咬死了，只剩最小的那只还活着。
秋小月看幸存的小狐狸挺可爱，就提议把小狐狸送给罗拉当宠物。
回到猎人小屋，罗拉正在修葺被史蒂克破坏的屋子。
“胸口的伤没关系吗？”卡帕奇的人也太夸张了吧，这才养了几天伤，罗拉就开始干这种体力活了。
罗拉拍了几下胸口，示意伤口已经不碍事了：“谢谢秋小姐的药，我已经差不多康复了。”
这体质是真的牛逼。
“我给你带了这个回来，当当当！”秋小月隆重地捧出了毛绒绒的小狐狸。
罗拉很开心地收下了小狐狸。
做饭其实是件很简单的活，只要有调料和食材，再加上合理的步骤，菜肴绝对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为了打发罗拉卧病在床的无聊时光，秋小月和她讲了很多调料的使用方法和菜肴的制作方法。今晚罗拉自告奋勇提出要做晚饭，秋小月乐得轻松，将调料给她以后就出门练习魔法了。
她万万没想到在饭桌上见到了香浓狐狸汤。
“……”我是哪里表达错了吗？秋小月有点怀疑自己。因为已经在心里把小狐狸当成了宠物看待，而不是食物，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秋小月反而有些反胃。
罗拉好像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她反复思索了很久，迟疑着问道：“狐狸不适合炖着吃吗？”
“我觉得很香！”阿利非常捧场。
“好好吃你的，闭嘴！”秋小月把阿利按进汤碗，双手撑着桌面将身体倾向罗拉，看起来格外有压迫力的样子。“不是哪种做法的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小狐狸毛绒绒的，软绵绵的，特别可爱吗？你不想要养他吗？”
罗拉拘谨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秋小姐是想把狐狸养大一点再吃吗？它太小了，没办法养大的。”
“完全鸡同鸭讲啊……”秋小月定定地看了罗拉半晌，她叹了口气，郁闷地坐回椅子里。对异世界猎人家庭的女儿来说，罗拉的想法完全没错。也怪她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罗拉小狐狸是送给她当宠物，而不是食材。她俩都默认对方知道自己的意图，结果自然出了意外。
秋小月没了胃口，她随便啃了几口克里里，借口想要出去散散步走出了屋子。院子里的晾晒架上放置着处理干净的松鼠肉和鹿肉，这些肉会在这里风干，留作路上的干粮。
其实松鼠也很可爱，她也像罗拉杀死小狐狸一样，毫不留情地一箭命中了松鼠的心脏，甚至因为自己变得厉害的箭法欢呼起来。
从本质上来讲，她和罗拉有什么不同呢？她又为什么会生气呢？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秋小月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残破的猎人小屋了。她担心自己再走远一点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但又不太情愿回去，于是就近选了一棵覆盖着积雪和残叶的大树，运用蝴蝶舞步跳了上去。有一根树干看起来很适合仰卧，秋小月拍开上面的积雪躺到了上面。
老实说，她有点想家了。即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很想念那个仿佛庇护所一样令她心安的地方。
秋小月没想到罗拉会出来找她，还找到了她。
小小的蛾翩翩迁迁地落到罗拉指尖上，化作一阵黑色的烟雾消散了。
用了那个东西来追踪我的位置吗？秋小月变躺为坐，身子前倾看向罗拉：“我不是因为生气跑出来的。”
未打先招，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也不是害怕秋小姐跑丢了出来找人的。”罗拉捂着嘴轻笑。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秋小月气呼呼地抱起手。她马上反应过来，既然她否认了罗拉的话，不也间接地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说辞吗，连忙补了一句，“我也没那么幼稚。”
“一直仰着脖子好累，秋小姐，你是从哪里爬上去的？”罗拉看向盘虬卧龙的树干，试图在上面寻找出着力点。
秋小月想起她胸口那道可怖的刀痕，连忙阻止了她想要爬上来的举动，跳下去把罗拉抱上了刚才的树枝。
“谢谢，这上面的风景好特别。”罗拉学着刚才秋小月的样子往下看，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
“我，我就是因为发现这里的风景好才呆了很久。”
“可是也不能吃那么一点就跑过来吧。还好没有凉。”罗拉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克里里，露出庆幸的笑容。
即使她的脸上覆盖着丑陋的伤疤，秋小月也觉得这个笑容很好看。
秋小月接过克里里咬了一口，一时有些害臊。怎么回事，这种闹脾气被老母亲敲门喊出来吃饭的既视感。
“我听乔伊斯先生说了，秋小姐是看小狐狸很可爱送给我当宠物的，不是想要喝狐狸汤。事前没有弄明白你的意思，真的很抱歉。”
秋小月慢吞吞地嚼着克里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嘴里的克里里咽下去。“我也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小狐狸是给你当宠物的。”
她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了。她只是讨厌这个世界，这个让罗拉不能像她知道的少女们那样天真无邪，享尽宠爱的残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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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罗拉伤势恢复到可以赶路的程度，他们一行三人就收拾起行囊，向位于坎萨布斯外围的巴尼小镇出发了。那是通往热熔城的必经之路。罗拉不愿继续生活在猎人小屋这个伤心地，打算去热熔城寻找自己的舅舅。
可惜的是经过秋小月那晚的恐吓，他们长了腿的储备粮——狼群再也没有胆子跟着阿利和秋小月，跑得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丝。而他们的干粮也在不久后正式告罄，一路上只能靠松鼠藏起来的坚果和意外找到的老鼠果腹。
阿利和罗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难熬。从小没挨过饿的秋小月就惨了，这里的坚果根本不是地球上那种经过十几道工序处理的精致零食，吃起来苦涩又硌牙，她咬几口就不想再伤害自己的牙齿了；更别提老鼠肉了，她饿死也不会吃的！太恶心了！
阿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小月尖尖的下巴进化成了锥子。
“秋小姐，坚持住。明天我们就到巴尼镇了。”罗拉从她的钱袋里掏出一大把铜币，向梦游一般双眼空洞的秋小月展示，“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出来了，等到了镇上，我们就去最好的饭馆。你爱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吃到你走不动路为止！”
“我好饿……”秋小月的眼睛本来就大，又生生把脸饿小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当她幽魂一样盯着别人看的时候，非但不会使人感到害怕，反而会释放出一种魔性的魅力——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不管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奇怪，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什么像样的猎物。”这是阿利一直很在意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冬末春初了，没道理森林里一只大型动物都见不到。
巴尼镇的最中央有一座古老的钟楼，无论从哪个方向来巴尼镇，首先见到的都是这座钟楼。巴尼镇的镇民也很喜欢这座地标性建筑物，他们总是会在日落时分敲响钟楼上的大钟，提醒镇民们及时归家。悠扬的钟声即使是在四五公里之外都能被听见。
现在应该是敲钟的时间了。阿利看向正在沉入林海的太阳，抽了抽鼻子，辨别空气中异样的味道。无论是声音，气味和魔气的波动都不太对劲。他警觉地拉住罗拉和秋小月，让她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藏起来。
“我先去镇上看看，如果一切正常，我就买点吃的带回来。等秋吃饱了我们再往前走。”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眉头皱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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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赶到巴尼镇的时候，夜幕已经深深地降临了。这原本该是镇民们沉浸在梦乡中的时刻，但此刻的小镇却很“热闹”。
上百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在巴尼镇中徘徊着，他们眼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口中不断发出阴森的低吼。
阿利咬紧了牙根。
丧鬼。
林中不见大型猎物的原因找到了。巴尼镇中的丧鬼把所有能抓住的活物都吃掉了。
在六个月前，这些丧鬼还是巴尼镇中勤劳热情的镇民。他们曾为了感谢他和布雷顿杀死了总是在午夜袭击少女和儿童的血魔，举办了持续两天的盛大宴会。他们一起通宵饮酒，围着篝火跳舞……那是多么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啊。
愤怒中的阿利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骨头，不慎将它踢了一脚。翻滚的骨头撞上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桌腿，桌腿在撞击之下断裂开来，缺少支柱的桌子轰然倒塌。
游荡的丧鬼停顿了一秒，下一秒，上百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向了阿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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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么喜欢太阳？”罗拉摸了摸脸颊，手指下的触感凹凸不平，犹如滚成一团的蚯蚓。这是三个月前不再是魔巢的太阳给她留下的伤痕。
她恍惚记得那个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的日子，温暖而美丽的光芒如同天使的吟唱一般从天际洒落，带给她感动的热泪和滚烫的痛楚。
“嗯。你的脸被阳光烧灼成了这样，你不怨恨吗？”
“因为很美丽，我觉得太阳和秋小姐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罗拉一脸幸福地说道，“乔伊斯先生说，这只是不完整的太阳。我简直不能想象，真正的太阳会有多美。真希望早一点看到啊。”
“即使……她会伤害你也想看吗？”
“我知道，从第一次见到阳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罗拉对着秋小月露出笑容，“真正的太阳会杀死我。不过没关系，在阳光下死去是我出生就有的梦想。我会比这三百年间无缘见到太阳的蛾人都要幸福。秋小姐呢，你也有像我这样即使为之死去也甘之如饴的梦想吗？”
好像是有的，只是……她记不清了。秋小月按着自己的大腿，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神色。
“乔伊斯先生也问过我类似的话，听见我的回答之后，他好像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了一样，笑着对我说了感谢的话。我才是应该感谢乔伊斯先生的那个人，是他带回了日冕，也就将带回真正的太阳……”
“谁！”苍青的眸子瞬间化为燃烧的烈焰，秋小月抱着罗拉跳到另一棵树的枝干上，躲过了不知名生物的袭击。
由黑色血液凝结而成的血虱落到刚才秋小月和罗拉所在的树干上，树干与其接触的地方迅速发黑腐朽，仅仅三秒，那根有人类大腿粗细的树枝就完全断裂，摔进雪地中发出一声闷响。
一击不中，血虱迅速分裂，变为了7只更小的血虱，朝着秋小月和罗拉扑过来。
“什么东西，太恶心了吧！”秋小月在身前凝聚出一个由火焰构成的盾牌，挡住了5只血虱的袭击，并将它们蒸腾成几缕乌黑的雾气。
余下2只血虱狡猾地绕开了盾牌，被罗拉使用触须发出的黑星击中，碎成了几滩污浊的血水。
“它们好像还能再生！秋小姐，用火焰攻击它们！”罗拉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秋小月闻言看向那几滩蠕动着想要重新聚合的血水，赶紧砸过去一个火球。感谢不知道哪个神，她激活的天赋属性是火元素之子，完克这个世界的黑暗生物！
【您该感谢的人是莉莉丝大人，宿主。】
【我太感谢她把我弄死以后丢到这个危险的世界了！】
【……】系统可疑地沉默了。
【喂，击杀黑暗生物不是会奖励勇气值吗？我们吵架归吵架，你可别公私不分啊，系统君。】
【问题是您没有成功击杀掉黑暗生物，您杀掉的只是黑暗生物释放的血虱。】
【这种要命的事能不能早说！】秋小月悚然一惊，还有个大的藏在暗处！要不是怀里抱着罗拉，她都想让火元素把自己团团围住保护起来了
罗拉的触角颤动着，发射出无形的声波。世界在罗拉眼中变得透明，隐匿在黑暗与树影中的怪物再也无处遁形。罗拉的语气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尖锐，她几乎是尖叫着喊道：“在你的身后，秋小姐！”
火焰如同巨浪，自秋小月的右腰处呼啸而出，防御住了她后背的所有空间。潜行的怪物一口咬在高温的火焰上，嘶吼着往后跳开。
“你能看见他吗？那是什么东西？”秋小月转过身来，只见到了一片由脏雪密密覆盖的枯树残枝。她往空中部署了几团火球，在她身周十米左右的范围内投射出橘色的暖光，方便她探察袭击者的踪迹。
火焰抵挡了怪物的攻击，却也融化了怪物脚下的脏雪。罗拉只看到了怪物在树干上留下的爪痕：“那是个像人一样的怪物，血的味道很浓。它似乎受伤了？”
她皱着眉头，靠近爪痕边缘未干的血迹嗅了嗅，眉头皱得更紧了：“好臭！我只在腐烂的尸体上闻到过这种臭味！”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你们怎么都习惯凑那么近用鼻子去闻。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巴尼和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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