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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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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葛离开庄园的时候,克制住了自己回过头的冲动。
他开着车一路往庄园外去,刚出庄园的时候又看到了刚回来的托比欧。福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车停下,“托比欧先生,我可以送你回庄园。”
托比欧并不意外遇到了他,他看起来游刃有余,站在庄园的门口,见到他时抬了抬帽檐,“我通知了庄园,等会车就会来接我的。”
他表现的很是和蔼可亲,“福葛先生快回那不勒斯吧。听说晚些会有大雨,铁路会有延误的。”
福葛不怀疑他的话,将车内的伞递了过去,就开车离开。
托比欧站在原地,打量着手中的雨伞,心中一直没有的合适人选的任务有了点底。
“先生。”而后出现的车辆拉回了托比欧的注意力,车内的人看着他,但又不敢彻底对上他的视线。
托比欧坐在后座,看着后视镜中的越来越远的车辆,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一路无声的来到了庄园里,托比欧径直往二楼走去,等即将踏上二楼的时候,似乎是预见了什么,脚步一转来到了的三楼。
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站在书架面前的安城树理。对方手中正摞着厚厚一层书,而她本人正将这些书一本一本的放回书架中。
安城树理没有被打扰到,她轻轻地看向门口,一如既往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继续将手中的书放回去。
“福葛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你来三楼看书么?”
安城树理看着手中的书封,思索了一会这本书是在哪拿的,“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托比欧先生有时候也会带我来,您忘了吗?”
“当然没忘。”托比欧挑了个位置坐下。
在偌大房间正中央摆放成“回”字的沙发桌椅能够让他很好的观察到少女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她蹙着眉将书本放回原位,又将放错位置的书抽出来,缓缓地挪到正确的位置,再放进去。她垂下头仔细阅读书封的时候,“托比欧”总能看到她那又瘦又脆弱的脖颈,明明一折就断,但莫名地有一种难以摧毁感觉。
大概是错觉吧。
“托比欧”耐心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等到她将手中最后一本书送回书架,在他面前坐下。她给自己倒了壶茶,又将茶杯放到了他的面前,“有些冷了。”
“托比欧”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是意外她给自己倒茶了,还是意外她提醒自己茶冷了。
不过他还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就算冷了也是好茶,茶香和花香混合在口腔中盛放,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还带给人一丝宁静。
“托比欧”高举茶杯,视线看着茶杯上的花朵,语气带着无法捉摸的意味,“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福葛。”
安城树理不为所动,缩在沙发上捧着茶杯一点点抿着。那是和托比欧截然不同的品茶方式……或许说她没有在品茶,只是单纯的在喝水。
“庄园再大也只有一个出入口,托比欧先生会遇到福葛这不是很正常的。”
她表现的过于平静,然而这平静不是“托比欧”想要的,“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反正不会是我。”安城树理将最后一口茶水喝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福葛先生的重点和目标都不在我身上,所以他大概会说……送你过来,或者任务相关的事情吧。”
“你在某种程度上真是聪明啊。”托比欧蜷起身子托着腮看她,“不是天生就懂,而是后天学会的。是在这里的日子里学会的?还是有什么人教你?”
“都没有,托比欧先生。”
托比欧看到她不接茬,不免觉得有些无趣。他实在是想看她过于绝望和痛苦的表情,“福葛和我说了你要跑的事。”
他以为会看到安城树理或惊恐或暴跳如雷的场景,但太意外了,安城树理面无表情,她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恐慌和害怕,平静的就像是西西里的海。
“托比欧先生,福葛是个忠诚的人。”安城树理放下茶杯,陷进沙发里,“他对你很忠诚,对组织很忠诚。如果你问的话,他确实会告诉你,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再说了。您不是一直想看我怎么跑吗?”
安城树理说出这话后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一直以来“托比欧”就像是猫逗老鼠一样,他明知道她逃不出去,却又要营造出还有一丝希望的可能,看着她困兽之斗。
真是恶劣。
安城树理心中对此有些厌倦。
“好吧好吧。”托比欧轻笑一声,他低头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摸索着什么,“福葛这个人的忠诚不足,但绝对不会背叛。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对。他忠诚于组织,就注定会背叛你。我的树理,你真可怜。”
“我不可怜,托比欧先生。”安城树理的表情有些变化,“福葛没有背叛我,他背叛的是自己的心。我也不可怜,可怜的是你们。”
你们。
在她眼中,自己也是个可怜虫?
“托比欧”猛然大笑,那是一种胜利者得到胜利之后的狂妄,他像是看蚁虫一样看着安城树理,觉得她事到如今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有这种想法真是可笑。像是面对雄鹰的幼兔,又像是田鼠面对顽劣性格的野猫,她明明处于弱势,却还是这种态度。 “托比欧”并不觉得这种不屈的精神能够令人臣服与佩服,他只觉得过于荒谬,荒谬到他差点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
“你说得对。福葛忠诚不足,但绝不会背叛。”
托比欧起身将公文包拿起放在了她的面前,他轻松地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了她面前——泛着铁一般光芒的枪对着他,他似乎是一点都不害怕那把qiang在她手中会有什么风险,不带试探,就这么直愣愣地将枪柄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会背叛我,就会背叛自己。这真是个有意思的说法。”托比欧将枪柄放在了她的面前,他打量着她,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后,又兴致缺缺地开始接下来的话题,“他背叛了你。”
“他没有。”
“你很信任他。”
“不是的托比欧。我和福葛不是朋友,不是伙伴。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得上萍水相逢。所以他不会背叛我。”
因为他们的关系还够不上能用“背叛”这种词。
“那真是可惜呢。”托比欧用食指勾着枪勾,“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能够称得上一句朋友。我还想看你失去朋友之后无处可逃的表情呢。”
“还有吗?”安城树理平静的问道,她试探性地抬手去接过那把枪,冰凉自指尖而起,掌心触及到了皮质的印纹,她稍微握紧,食指似蛇一般缠上扳机。
她自下而上地看他,目光中情绪坦荡无恨,她握着枪,漆黑的枪口映着他,只需她扣下扳机,一切就可以结束。她一直以来的希望、她长久以来想要逃出这座庄园、她的噩梦……一切一切都在这个扳机之下,只需要扣动,所有她希翼的一切就会在一瞬间像蜕变而生的蝴蝶一般振翅而飞。
只要扣下……
安城树理幽蓝的眼微微亮了亮,抓住了那么一丝的希望。然而对方很明白她的弱势,就是那么站在那里期待地等待着她的下一部动作。
十秒内她会扣下扳机么?她会将一切都推翻吗?如果她发现她好不容易握住的机会不过是虚假的,她会是什么表情呢?会平静的失望还是会歇斯底里?会自然的接受这一切还是就此崩溃陷入绝望?
“托比欧”在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的表情。
他实在是太想看眼前这个女人会做出何种反应。他看到她亮起来的眼再次沉下去,像是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将死之人。他就知道,她不会扣下扳机的。都到了这种地步、都到了这种程度,她还要摆出所谓的“风骨”。他想要看到脊梁被折断、他想要看到那双眼再也无法明亮、他要看到这个象征着“他的命运”的女人被自己掌控在手中——这样“他”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开枪啊。”他看着未来的场景,嘲笑她又蛊惑她,“只要你开枪了,很多事情就结束了。”
她会怎么说?
“他”听到了在未来听到的回答,“那样我就和你一样了。”
“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托比欧嗤笑道:“你在这里这么久了,你还觉得你和我们没有区别吗?你只需要稍微放松一下,你就会被我们吞没。”
在此情此景,安城树理缓缓地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握紧了枪柄。但她没有开枪,托比欧已经将安全栓扣上。她收回手连带着收回了枪,垂着眼像是在打量着那把枪,“我说的不是这种不同。”
“托比欧。你一直把我锁在这里,是想要证明什么呢?”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要将一切疑惑问出,“你让我逃跑,看到我逃跑失败的快意又大过了怒意。这是为什么呢?这不是用一句你喜欢看他人挣扎不已的表情,但这不是。”
“你很害怕我逃跑。”安城树理按下保险栓,举枪的手微微颤抖着。是她太久没有运动了吗?为什么这种重量她都举不起来?她试图放松,双手伸直指向他。“我的逃跑会让你有什么错觉吗?我的逃跑成功会让你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吗?”
“——”桌椅在顷刻间被推翻,茶水掀翻在地浸透书本,安城树理感受到脸上的灼热时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了,她轻笑一声,抬眼看着俯视她的男人。
他已经褪去了那幅少年的模样,四肢躯干看起来有力又危险,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种荧绿。他的面相一如既往,但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危机和压迫。
“你逃不出去。”
安城树理颤抖地捡起枪,“我没办法杀了你。无关情爱,只关于我自己。你知道吗托比欧,如果我对你开枪。我就背弃了自己。你说得对,我逃不出去。”
“托比欧”绿色的眼注视着她,她颤抖着的挺直了脊背,幽蓝的眸子在那一刻竟恢复如此,她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手臂甚至让他不屑于使用猩红之王。
基于这个女人可笑的品质,他确信她不会对他开枪的。所以她会怎么做呢?“托比欧”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但是,我逃出去了。我不像你,我面对自己的命运。所以……”她不明所以地话让“托比欧”觉得她精神崩溃疯掉了。他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疯女人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将枪口指向了自己。“我逃出去了——”
“你不会以为你用这种方法胁迫我……”
“迪亚波罗。”
一切瞬息万变,在听到自己名称的时候,轻敌的迪亚波罗看到了饮弹自尽的少女。
他看到了他构建出来堡垒被这一刻的子弹射穿,阳光与命运的牢笼随之而来。他看到女神微微张眼,在宇宙中注视到了他这个逃避命运的卑劣小人。
他想起了那些预言、他想起了她的话。她逃出去了?她以死亡的方式逃走了!恐慌笼罩住了迪亚波罗,他试图用删红王删除掉时间,但却发现少女在顷刻间就死亡。
怎么会这样,怎会如此?!
迪亚波罗的手抚上她的脖颈,苍白无血色的脖颈在他的用力下浮现了紫色的印记,可他的无能狂怒并不能让他重新躲藏命运。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福葛?不可能,他的真名连托比欧都不知道。那是谁?
迪亚波罗带着无边恨意看着眼前死去的安城树理。她用他难以想象的方式面对了命运、带给他震撼的同时,更多的是他命运被她踏碎的恨。
他手一松,像是脑袋清晰明了许多,他任由尸体摔倒在地。
她面对了命运又如何?她已经死了。
她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真名又如何?她已经死了!
命运还是……命运还是站在他身边的!
迪亚波罗颤颤巍巍地起身,面容逐渐逐渐恢复成了托比欧的模样。
另一个错误也要迅速解决……就由他自己去解决吧。
他的女儿、他的错误——特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