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鸳池沼水溶溶》游园之皂罗袍

17、读书生涯（二）

　　我呆愣了一下，拉着上官祎袖子的手猛然间松开了。
　　是呀，我在生气什么呀？这事情难道能怪楚延昭么？要恨也该恨那个自以为是的三公主吧。
　　我不由得低头道：“那个，那个我……”
　　上官祎不愧有颗七窍玲珑心，见我那样子笑了笑，“怎么现在才知道自己不对了？”
　　我一咬牙，抬起头对他说：“那个，那个，你先走吧，我有东西忘记拿了。”说完也不管他，只行了个礼就匆忙往回跑去。
　　一路上我自责到我怎么会这样的，说实在的，到这里以来我从来没有对谁真正的发过火，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总会心中窜出一股子邪火来，从认识到现在其实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情，说到底，我不该这样对他的。
　　我气喘吁吁的跑进弘文馆，他还在。只不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发呆，我站在院子门口，突然间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美丽的人在树下沉思，似乎是个非常完美的画面呢，我心里想着，也发起呆来。
　　他抬头见我那傻乎乎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这样急匆匆的跑回来，是有东西忘记拿了么？”
　　我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慌忙回答：“不是，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低着头又快又急的说：“刚才是我错了，不该随便朝你发火，这件事情其实不怪你的，真的。”
　　我强调了一下，不等他作出反应，又急慌慌的扭转背走出去。
　　“等等，”他在背后说，我只得又回转身。他从树下站了起来，抖了抖落在身上的松针笑着说：“一起回去吧。”
　　声音亲切，笑容满面。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得呆呆的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这件事情之后，我跟他的关系近了些，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不过更是小心提防着三公主上官鹊，只要公主在，我跟妹妹都是自动离楚延昭远远的，也从来不跟他说话。这样一来，以后的日子也算安全，上官鹊虽然对我的态度依然是颐指气使、趾高气扬，但也再没整我。
　　一个月下来，也相安无事。

　　其实我进宫之后没几天，姐姐那里就传来好消息，说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作为太子的嫡长子，这个孩子的意义自然不寻常。皇上和德贵妃都分别对姐姐进行了赏赐，皇上还特意对沈府进行了嘉奖，连我们这两个做妹妹的也得到无上的荣耀，宫人们见到我们脸色都要亲切几分。
　　见那些侍奉我们的宫人突然将我们的命令完成得又快又好，盈月有些不解，悄悄的拉我过来，道：“怎么这样的奇怪，以往让他们做点事情不都是拖拖拉拉的么？现在倒好，一说个什么他们马上就去办了。姐姐，这段时间连四公主都对我极好的，到底是怎么了？”
　　我心里冷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冷笑道：“原来的我们只不过是进来侍奉公主读书的，现在可不同了呀！”
　　盈月不明白：“怎么个不同了？”
　　我压低声音：“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咱们是将来的皇后娘娘的亲妹子，他们是在我们身上买保险呢！”
　　“那么之前为什么那样冷淡呢？”
　　之前？呵呵，我不答，心里冷笑，之前他们觉得咱们的太子妃失势了呗，我的傻妹妹呀。皇上亲自把右相的女儿何田田赐给太子，这样大的事情这些人精会嗅不出味道？
　　只怕姐姐与何田田的斗争已经分出胜负，我眺目向宫外远望，端月姐姐，加油！
　　这些时间也隐约看出来了，三皇子和太子一党，白韶华似乎是跟二皇子一党的，四皇子上官祐、五皇子上官祝尚且年幼还没来得及加入这争权夺利的大战。你说皇帝他没儿子吧，天下人着急；只有一个儿子呢，又通常又会太过宠溺成为废物；可是如果儿子太多，跟康师傅一样的“九龙夺嫡”，当老父亲的该是怎样的心酸哪？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二皇子党”的白韶华见到我们“太子党”的两姐妹仍然是热情得很。盈月有些犹豫不安，她与白韶华已经订婚，可是一方面在婚前的频繁接触是为礼法所不容的，另一方面她在这件事上心中一直对我有愧，又觉得自己并非那么的喜欢这位白表哥，因此反倒扭扭捏捏起来，对这位白表哥不肯给点好脸色。其实这个疙瘩在我心中早已解开，喜欢白表哥的人是原来的那个我，现在的我才不会对这样的人起什么心思呢，何况是有血缘的近亲。
　　我脸皮厚，本着“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原则，白韶华怎样的殷勤，我就怎样的坦然受之，一来二去他反倒以为我对他旧情未忘，对我也就愈发的亲切，这样也好，可以解决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对，比如上课遇到回答不出来的时候有他在旁边暗示指点也是逃过老夫子们杖责的一个捷径。这样一来夫子对我的脸色也要好很多，至少我一直算是个埋头学习、沉默寡言的人。
　　这样看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能搞定，唯一搞不定的就只有三公主了，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属鞭炮的，一点就着，而且不炸你个粉身碎骨就没完。
　　有一日不知道散学后这位姑奶奶跟楚延昭闹了什么矛盾了，作为公主的伴读，身边的宫人叫我过去的时候我就心道不好，千万别把这火烧到我身上。跟着宫女走到弘文馆门口，只见里面满地是笔、墨、纸、砚，满是狼藉，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脚到底痛不痛，居然把桌椅板凳全部踢得七倒八歪的。做完这些，上官鹊就开始坐在一根凳子上哭，远处楚延昭冷冷的站着，一脸铁青，既不说话也不劝解。我忙低头走进去，轻声抚慰上官鹊：“公主，莫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行。”
　　她愣了愣见是我，眉间浮现一丝厌恶的神色来。一挥手将我推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我一个不稳，一下子跌在了一旁，双手也蹭破了皮，疼得我皱起眉头。果然倒霉，战火还是烧到我的头上了。
　　一只干燥温和的手把我拉了起来，轻言细语道：“有没有摔着？”
　　是楚延昭。他自顾拉我起来，全然不去看上官鹊的脸色。“不要管她，她是个疯子。”
　　我料想不到他竟然敢公开的说这种话，虽然我也这样想，但也只能在心里骂骂，以下犯上是死罪一条，想不到他居然说了出来，难道他不想活了吗？
　　公主也没怪罪他这句话如何大逆不道，而是跳起来把矛头只向了我，直直的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心道：大姐，我可没惹你呀，你看清楚咯！
　　她伸手过来大约是想抓我的头发，楚延昭把我往旁边一拉，她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旁边的宫女侍从都吓傻了。
　　我心有些慌。若是这事情再闹下去，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急忙挣开楚延昭的手，上前将上官鹊扶起，不想她却左手抓住我的头发，右手捡起地上的一块方砚猛的一下砸在我脑门上。
　　我一痛，大大的退了几步，双手不自觉的捂上额头。一股热流从上面涌了出来，连我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非常恐怖。
　　楚延昭大惊，把我拦在身后。上官鹊尖声叫道：“楚延昭，你定是要护着这个贱婢吗？”

作者有话说

　　各位潜水滴大大，请浮出水面透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