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木君山

17、以德报怨

　　从小巷子又追出三个拎着砍刀的年轻人，三两步追上摔倒的那个人，骂骂咧咧的，举刀就砍。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悲惨的嘶嚎，竟然有些耳熟。
　　我多看了一眼，被砍的竟然就是被我打劫的那个小胡子，此刻他身上已经挨了几刀。我本不想管这个闲事，但如果我置之不理，小胡子今晚必死无疑，在广州的深夜，一条人命横尸街头并不惊奇。
　　小胡子的惨呼撕心裂肺，我轻叹一声，并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毕竟我抢了他一千多块钱，看着他被砍死，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我冲过去，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名男人踹出两米多远，被我踢中的男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另外两个人看到我的出现，以为我是小胡子的帮手，两个人转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同伙，用刀指了指我，道：“这次算你走运，下次还敢在我们的地盘出老千，一定砍死你。”
　　两个人将倒在地上的同伙搀扶起来，然后拐进了刚才的那个小巷中，我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小胡子，他正抱着脑袋，后背上鲜血淋漓。
　　“没死就自己爬到电话亭打120！”我说完，就准备离开。
　　做到这一步，我完全仁至义尽了，如果还想让我帮他叫救护车，想都别想。
　　“大哥，大哥。”小胡子艰难地抬起头来，“大哥，谢谢你不计前嫌，还能救我，医院我不能去，去了就把警察招来了。”
　　“那你这伤，虽然不太严重，但是不缝针，肯定愈合不了。”我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背上的刀伤，虽然砍刀看着唬人，却跟匕首的威力差远了，匕首一刀下去，捅到要害，直接毙命，就算捅不到要害，也基本重伤了，而砍刀基本上都是皮肉伤，最多缝几针的事儿。
　　“大哥，求你帮我打个电话，我有朋友会缝针，他的电话号码是……”小胡子报出一串号码。
　　我看了看附近，路边倒是有个电话亭，但我没有IC卡，小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说：“大哥，这是电话卡，里面还有八十多块钱呢，您帮我打完电话，电话卡也孝敬您了。”
　　我接过电话卡，扶着他胳膊，让他坐起来，小胡子呲牙咧嘴地坐到路牙子上，背后的血已经把他的T恤浸湿透了。
　　我在电话亭拨通小胡子给我报的电话号码，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又告诉对方附近的明显建筑物，之后挂断电话，把IC卡收进了口袋。
　　回到小胡子身边，小胡子已经缓过劲儿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吸着，看到我回来，连打火机带半包烟都递给了我，我没客气，接过来也抽出一根点上。
　　“大哥，我叫孟宇，这次真的谢谢你。”
　　“你怎么得罪刚才那些人了。”我现在不困，也没地可去，正好可以跟小胡子闲聊一会，我不怕小胡子的人过来后为难我，就他们的手段，再多来几个，我也直接收拾了。
　　“唉！不就是因为我抽老千嘛！技术不行，被发现了。”孟宇自嘲道。
　　“那倒不假，你那水平，确实不咋地，在火车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吸了口烟，笑起来。
　　孟宇并不因我的笑而生气，反而一脸崇拜地说道：“大哥是高人，在火车上是我昏了头，还想跟大哥作对，我现在明白了，大哥不但牌打得好，功夫也厉害，大哥一看就是练过。”
　　我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小意思。”
　　孟宇又问道：“大哥，你这次来广州，是办事儿？”
　　我看了一眼孟宇，冷笑道：“你还没见到我的通缉令是吧？”
　　孟宇张了张嘴，显然被我吓住了，一脸惊恐道：“大哥，你犯啥事儿了？”
　　我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弹出去，突出一口烟，轻声道：“杀人！”
　　“啊？”孟宇浑身一抖。
　　“怕了？”我笑了笑。
　　孟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惨笑道：“大哥是手下留情，让我捡了一条命，大哥，您既然是跑路，肯定在广州还没有方便的落脚地，您要不嫌弃，去我那里先住下，等您找好了地，再搬也行。”
　　我正愁没地落脚，孟宇的话，正中我的下怀，我也没再跟他客气，就点头同意了。听到我同意，孟宇显得很激动。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辆面包车停到我们旁边，驾驶室跳下来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黄毛，三两步到了我们跟前。
　　“孟哥，你没事儿吧？”
　　孟宇摆了下手，道：“叫大哥！”
　　黄毛一愣，看了我一眼，然后喊道：“大哥！”
　　孟宇在黄毛的搀扶下，上了面包车，我也坐了上去，黄毛关上车门，跑去开车。
　　“大哥，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孟宇道。
　　“叫我阿明吧！”我简单说道。
　　“明哥，这是我的小兄弟，叫黄毛，跟我好几年了。”孟宇介绍道。
　　“老孟，今天跑了的那两个是不是也是你兄弟？”我笑着。
　　“妈蛋，狗日的兄弟，就是俩火车站割皮子的，这两个孙子等我回头非收拾他们。”孟宇想到今天被抛弃的事儿，就恨得牙痒痒。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我问道。
　　“明哥，我先去缝两针，然后咱们再回住处。”孟宇呲着牙。
　　面包车很快开到一条小街上，在一个私人诊所门口停了下来，黄毛跳下床，砰砰地砸门。
　　“大半夜的，谁啊？”门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庆叔，是我，黄毛！”黄毛喊道。
　　两分钟后，诊所的门从里面拉开，一个披着衬衣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黄毛？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烦我？”
　　“庆叔，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您费心给看看吧。”黄毛陪着笑。
　　“你们啊，三天不打架，就过不去。”中年人责骂着，还是打开了诊所的灯。
　　孟宇已经从面包车上下来，走到了诊所门口，我也跟着他走了过去，中年人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眼光落在孟宇身上。
　　“过来吧，衣服沾身上了，要不了了，剪开吧。”
　　孟宇老老实实地走过去，趴在手术台上。中年人用剪刀把孟宇的T恤剪开，随手拿过来一瓶酒精，往孟宇的背后一到。
　　“啊！”酒精的刺激作用，让孟宇忍不住喊出声来。
　　“鬼嚎什么？现在知道痛了，给人家打架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疼呢。”中年人给孟宇打了一针麻药，之后从柜子里找缝合伤口用的工具。
　　“庆叔，我们真的没和人打架，我们是被人砍了。”黄毛争辩道。
　　“哼，你在街上好好地走，不招惹别人，人家就拿刀砍你吗？”中年人哼了一声。
　　“庆叔，这里是广州，半夜三更的，就算老实地走路，被人砍，也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