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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参与侦破 ...

  •   简无虞留下边伯贤单独谈话的事儿倒也不算秘密,警察之间的线很多,作为支队队长时熠想知道很简单。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想知道。

      时熠把灭了的烟重新点上,然而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简无虞的脸,似乎是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变化。
      只见简无虞低头斟酌了一会,道:“这影响到查案了吗?”

      时熠掐了烟,一双像是染了墨水的桃花瓣似的眼睛看着她,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这几起案子难在哪儿你知道吗?”
      简无虞很诚实地摇头。

      “难在太明确了,”时熠似乎没想她能有什么见解,很直接地给出答案,“犯罪时间,犯罪动机,实质证据都指向明确。”
      “徐智雅被逮捕时还在家中,她没有潜逃、反抗的意愿。”
      时熠吐了最后一口薄烟,眼神被那烟雾所遮挡,悠远而莫测:“她第一句话是:安言是我杀的。第二句话是:她该死。”

      “枪杀案的凶手已经伏法,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时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泥土和草根。
      简无虞眼神一凝,这她全然没有料到:“为什么?”
      “凶手自杀了,”时熠摸了摸口袋,大约是在找第二支烟,但没有找到,他搓了搓手指,说,“她作为参考证人接受调查,但在谈话中,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金智妍是我杀的。第二句话是:她该死。然后——”
      晚风很凉,一股子冷意直接蹿到了简无虞的骨子里,时熠俯视她,眼睛黑得令人心生畏惧:“她在侦查员的面前用刀片切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刀片很薄,”时熠说,“但她下手很准、很快,训练有素的两位侦查员坐在她前面一米不到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在她家中搜查出枪支和子弹——确认子弹型号和射杀金智妍的子弹相同。”
      说到这,时熠吸了口气:“徐智雅和她一样,是当着我们的面死亡的,她给自己静脉注射了致死量的氯/化/钾。”

      简无虞看了眼时熠身上的便装,知道这个时间点他是从哪里赶回来了,只听时熠继续道:“私生饭电击案的犯人在金智妍被枪杀后吞刀片自杀,听值班的警员说,她在死前说的是:正义到了。”
      “中国那起案子的凶手被判无期徒刑,在狱中自缢死亡。”

      时熠看向简无虞,深黑的眼眸里没有不忿,有些木然,有些倦怠,但依然清明冷静,像是永远知道自己走向哪里。

      简无虞抬头毫无躲避地对上时熠的目光,这位支队队长看起来吊儿郎当甚至在初见面就带她出去只为抽根烟,但毕竟是这座城市的首席侦查员,一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见过世界的真实,清醒又宽容。

      “至此,”简无虞被时熠看着,沉默半晌,平静地做总结,“所有案件的凶手都已明确,且已死亡,法律规定无法追究其刑事责任,公诉程序无法进行,你们可以结案了。”
      “但你们的专案组没有解散,”她也看着时熠,“甚至在徐智雅死亡后,时队您依然把我调来专案组,出于什么意图?”

      时熠反问她:“你觉得是出于什么意图?”

      简无虞想了想,道:“因为有人活着。”
      时熠看她:“谁?”

      简无虞不太想说那个名字,一说全身都疼,她不动声色地用舌头用力抵了抵后槽牙,道:“边伯贤。”

      话题又回到边伯贤身上,看得出这是时熠的目的。
      时熠的语气笃定:“这是你注意边伯贤的理由。你很在意这几起案子,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但——”
      他向简无虞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有力:“欢迎。”

      简无虞握上那只手,被对方握紧的一瞬,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上了一艘贼船,极其不符合她本人行事原则的贼船。
      她一向信任公安机关的能力,也可以说是懒得处理自己的身后事。
      现在她在专案组,处理受害者都为自己的案子。

      而这起案子,又和她的死神——边伯贤有着莫大的关系。

      简无虞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却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时熠不知何时紧紧握上她的手腕,那种强势、不容抗拒的力道非常符合队长对这位支队队长的描述。
      简无虞差点没条件反射把人——好险忍住了。
      见简无虞看他,时熠不仅没松手,还笑了,笑得很痞气。

      被时熠领进专案组专用的办公室套间,在从装饰和占地面积意识到这专案组的水平何其之高的同时,简无虞又从几个耷拉着收拾东西或者看手机的身影看出明显的倦怠氛围。

      又一嫌疑人死亡,线索又一次归零。

      小白板上贴着数不清的照片,几个几个的文字和“金智妍”“安言”“徐智雅”几个名字被圆圈用力地圈出来了,用直线草草连在一起,又被打上了大大的叉——那力道之重导致笔墨中央留了一道很浅的白。
      而边伯贤的名字和所有名字都有连线,写着对应的关系,只有他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格外显眼刺目。

      看得出现在关系乱的是什么,所有案件独立来看都很清晰明确,但因为边伯贤的存在让所有案件有了关联,可真正要将案件联系在一起,缺了很重要的一环:所有凶手之间的交集。

      共同点是她们都和边伯贤有关系,她们的杀人动机都有将边伯贤作为因素,她们都是为了正义而在进行犯罪。
      但她们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交集。

      “为什么是边伯贤。”简无虞盯着白板,想。

      接二连三的案件,就算是边伯贤的仰慕者集体发狂才大开杀戒,那让她们大开杀戒的刺激因素是什么,和边伯贤有什么关系。

      不知何时去换了衣服的时熠再次站到她身边,他剃了胡子,穿着一身警服看起来挺拔沉稳,极为可靠,一张英俊硬朗的脸庞神色严肃。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她:“有什么想法?”

      作为专案组的组长,时熠顶着非常大的压力,因为迄今为止,这几起案子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是有相关,不说凶手都非同一人,且凶手都并无交集,将它们并案作为系列凶杀案名不正言不顺。
      可偏偏无论是凶手的行为还是言语,都透露着这几起案子背后有更加惊人的真相——与边伯贤相关的真相。

      但光透露有什么用,专案组三个字意味着警力、资源还有经费,纳税人的钱交上来不是让几个人坐在办公室玩解谜游戏的。

      案件水落石出,凶手伏法,警力短缺,在这案件上投入的人手过多已经引来各方的不满,包括专案组的组员。
      在他们看来,这几起案件已经结案,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之间有关联,那么只能说是巧合。

      如今,专案组更像是时熠一个人的执念。

      全国多的是穷凶恶极的罪犯,连环杀人案,抢劫杀人案,哪个分量不比在这愣头愣脑地思考一个爱豆来的重。
      未结案件那么多,他们一个一个死磕过来还得了,时熠再怎么名声大他们也不愿意跟着瞎闹。
      他们都是各行的精英,精英的时间宝贵。

      时熠鼓励似的对简无虞道:“看出什么就说说,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

      简无虞没回答时熠。
      她想起到现在为止,时熠也没说过欢迎她来到专案组,提及专案组相关的话题,他就用反问和无视来含糊过关。

      这还真是艘贼船。

      “办案讲证据,想法再多也没用,”简无虞干脆利落地说道,她余光瞥到边上抱着收纳盒往外走的警员,那警员看见时熠还客气地笑了笑喊了声“时队”,时熠也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微妙的意味,简无虞忽然福至心灵,“时队,我得听您说句实话。”

      “这专案组,已经散了对吧。”

      时熠噎了一下,嘴角笑意一下就收敛了,满脸大写的“你居然知道”。

      简无虞不知道对方是在惊慌自己看穿了这个事实,还是惊讶自己居然能看穿事实——看起来比较像是后者。
      自己在这警局里的名声,看来是有够糟糕。

      时熠认真地打量了简无虞几眼。

      眼前的女人大约和他一个年纪,听说之前因为个人情感问题影响到了工作效率,手下一堆的未结案件,估计过个几年就从一线上退到后方做个内勤。

      但现在看到的林森跟手下说的不太一样,一双冷灰色的眼睛跟野外的狐狸似的,又清明又狡猾,还带着点不知从哪儿来的散漫劲。
      这人很聪明。
      时熠心道不妙,这拐人拐一半给人识破了还得了。

      “也不算散了,”他搓了搓手指,桃花眼倏忽一弯溢出了无比的深情和诚恳,他那面色变得真快,压着的鼻音和慢慢低下的头颅都像极了做错了事儿的学生,但一张薄唇却微微勾着吐出几个让人心软的字眼,配上低音炮效果翻倍,“不是还有你吗?”
      “呵呵。”
      简无虞干干笑了声,只觉叹为观止,能做到支队队长这份上的人果然都是能屈能伸的典范,刚刚在外头借着夜色抽烟多大佬的范儿,现在还卖萌装乖也很是自然。

      狐狸精。当真是狐狸精。

      把时熠和边伯贤放在一块处肯定很有意思,两个人都翻脸比翻书快,到时候一比高下也不知道谁能更胜一筹。

      “现在您是光杆司令,”简无虞不好指着比自己级别高的人说话,于是她指着自己,“我是您手下唯一的一颗棋子。”
      她突然觉得一些疑惑被解开了,一脸释然:“因为我最没用,是闲置资源,在警力如此紧张的当下,只有我可以拨给您用以继续无人重视的案件侦破。”

      她还在想时熠看中自己什么,原来自己是给自己的队长给诓了啊,哪儿是时熠点名要她,是局里没人想当冤大头,队长就让她这个游手好闲的顶上了,还卖了时熠一个人情——虽然时熠大概也不太满意。

      刚刚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小花园谈话,估计是时熠在试探她到底多不行,要是她太蠢他就随便找个借口把她打发走——简无虞对上时熠笑眯眯的眼神,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人肯定是这么打算的。

      “OK,时队,”简无虞坦然地接受了眼下的状况,“我明白情况了。”

      时熠微微垂头,看向简无虞的一双桃花眼散漫又明亮,带着点欣赏的意味。
      虽然弱,但有自知之明。
      他现在觉得自己可以稍稍减少一点对上级给他调来一个没有能力的手下的不满,他有点接受这个传说中的“废物点心”了。

      “好,林森,先把白板和资料搬出去吧,”时熠给自己的手下发布了第一个任务,“我们办公室不在这。”
      简无虞当真愣了:“……啊?”

      十分钟后,简无虞推着白板来到那间挂着“时熠”姓名牌的办公室,一开门,一抬眼,眼前是一间只有一张办公桌的单人办公室,杂七杂八的杂物堆在墙角桌上还有边上待客用的椅子上——想起刚刚设施齐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套间,她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刚好时熠抱着半人高的纸质档案进来,他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放,本就狭窄的空间就更挤了,坐人的地方就剩下那张老板椅——他的专座。

      见简无虞靠着墙边站着,时熠似乎终于感到了一丝丝的愧疚,拍拍手,开口诚恳地给她画大饼:“你办公桌明天就送来了,今天——”
      他从办公桌底下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张折叠小板凳,立好放在地上,对简无虞笑得那一个叫灿烂无边、没心没肺:“你就先将就将就?”

      被狐狸精的笑容晃瞎了眼睛,简无虞定了定神,走过去。

      半个小时后。

      有人敲门进来,便见到鼎鼎大名的一把手、说一不二的支队队长时熠卑微地坐在那张小板凳上给简无虞讲他的侦察方向,一米八的大男人缩在那里怪委屈的,但他看起来很自如的模样,大概不少坐。
      从来人的角度看,两人的头很亲昵地靠在一块。
      “时队你怎么——”那人大惊小怪起来,眼睛一瞪,犀利的眼神射向简无虞,“这是怎么回事?”

      简无虞没慌神,平静地看向时熠。

      “哦,小张啊,”时熠回头看了眼,随手把资料放在桌上,“还不下班吗?”
      他笑眯眯地给两个人互相介绍:“这是林森,以后就跟我了,那是我们外聘的心理学教授,张玥,专业学的是心理测量。”

      这时候简无虞才看清来的是个姑娘,大约二十八、九的年纪,眉目清秀,就是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像是护食般散发出危险和威胁。

      “您坐地上,她坐您的位置?”张玥走进来,见简无虞腰后还垫着时熠常用的小青蛙护腰枕头,毛一下竖起来了,“知道您照顾新人,但这是什么道理。”

      “林森是我点名要来的人才,”时熠声线很低,沉声时就冷淡,带着笑却多情,“跟了我有名有分的,也不能委屈了是不是。”

      这话有心人听着就很暧昧,张玥看简无虞的目光一下就冷了不少,但还是笑着开口:“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三队的林森,久仰大名。”
      她这个以废出名的,需要人久仰吗?
      简无虞无缘无故被卷到这男女情感纠纷里,冤枉得很,她举起那只戴着钻戒的手,很直接地道:“是我。”
      那钻戒一闪,连着张玥的眼睛也亮了:“您结婚了”
      “嗯。”
      虽然很快要离。

      时熠在此时插入了对话:“你这么晚来有事吗?”
      “啊,”张玥好像才想起正事来,连忙把手上的资料递给时熠,“之前的心理侧写我整理了一下。”
      “辛苦了。”时熠接过,笑着道了声。
      张玥似乎是脸红了一下:“不辛苦,您才是辛苦了。”

      在得知简无虞是已婚妇女后,张玥离开办公室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看来陷入爱情的女人都不是能很好地掩饰自己,即使是心理学的教授——也许她是不想隐藏自己的占有欲。

      长得好看确实招人惦记,简无虞看着时熠又想起了边伯贤,而边伯贤似乎被人惦记得有些过头,那些人为他可以赔上命。

      为了边伯贤和正义,所以要犯罪,所以自杀,不,这毫无逻辑。
      出于畸形的社会责任感吗?
      简无虞想起电击私生饭的女生,那时她只是扭过她的手对方都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哪儿来的胆量去自杀?
      又何必自杀呢?
      总觉得似乎隐隐约约漏掉了什么,而那一道光一闪而过,只有她才知道。

      而且,这么多凶手之间那没有找出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回神,”时熠打了个响指,在简无虞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纸质材料,说,“开小差还太早了啊,今天得通宵,这么多人的心理侧写呢。”

      侧写是按照案件发生时间排序,时熠已经看过,简无虞就接过来看,翻着翻着,她忽然愣住了。
      时熠:“怎么了?”
      简无虞盯着他,说出的话没头没脑:“递进关系。”

      时熠放下手里的资料,桃花眼深深地盯住简无虞:“什么意思?”

      简无虞也并不确定自己的思路,她皱着眉头飞速道:“第一位凶手是国外的粉丝,死者是国外的编辑,第二位凶手是国内的粉丝,受害者是国内的私生饭,第三位是有七年粉籍的站姐,死者是和边伯贤有短暂接触的私生饭,第四位凶手是和边伯贤同公司的后辈,死者是被认为关系亲近的后辈。”

      简无虞冷灰色的眼眸像是下了大雪的天空般阴郁沉重,她从头到尾翻着那几张侧写,一张,又一张。
      “无论是凶手还是死者,离边伯贤越来越近了。”

      时熠皱着眉,目光灼灼:“所以?”

      “从距离和人际关系来判断,下一步,”简无虞的眉眼因异国的血统很深邃,她的目光被睫毛遮掩住,阴影下,她的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凶手和死者会是边伯贤的亲人或朋友。”

      窗外夜色漆黑,屋内灯光明亮,黑白界限融合,造就一片混色的区域。

      “这是对边伯贤设下的局。”

      今夜风大,车在直这几日为了处理边伯贤和凶杀案扯上的关系都要在外面忙到凌晨,他又和EXO的主经纪人有了纷争——关于边伯贤的未来发展方向。

      他走到地下车场用车钥匙开了车锁,“滴”,车灯亮了两下像是欢迎他的到来,他走上前去打开车门。
      车内是熟悉的香薰味道,但似乎有点违和感,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是太累了有错觉吧,这个点地下车场没什么人,车也都开走了,深黑里点缀着黄色的灯,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车在直打了个哈欠,觉得很困,早点回家睡个三四小时又要忙起来了。

      他插入车钥匙,发动了引擎。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和鼓励,没签上也会更新哒。
    大家都要开学上班了趴,我也是,马上就不能这么痛痛快快地码字啦。
    感谢在2020-08-23 15:49:18~2020-08-24 16:4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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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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