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非说我娇弱》Cola软糖

72、第 72 章

　　“他们离开吠舞罗了。除了目标之外，同行者还有协会登记在册的S级英雄‘魔鬼改造人’杰诺斯，以及名为五条悟的咒术师。”

　　“收到。跟随目标继续监视，注意隐匿行迹。”

　　“明白。如果目标落单——？”

　　眸色沉沉的黑发男性夹起香烟从唇边取下，削薄到显得冷酷的双唇张开，无声地吐出一蓬氤氲散去的灰白烟雾，将脸部的轮廓模糊隐去了。

　　“……他的从者，Saber还停留在吠舞罗。肆无忌惮地舍弃从者这个最大的倚仗，说明目标要么对自己的武力有十足的信心，要么坚信同行者足以保护他。”

　　“英雄协会内部消息显示，杰诺斯的主要攻击手段是热武器。虽然强力，但对我很难奏效。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名咒术师。”

　　身形瘦削的男性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已经燃尽的烟头随手掐灭，默认了从者的说法。

　　“‘最强’啊。”
　　“即便只是自称，但却从未被人驳倒过，究竟有多强，真是令人好奇。”

　　他没有再说什么。

　　即使没能接到明确的指令，从者却像是对下步计划了然于胸一般，以毫无波动的语气给出了答复。

　　“我会伺机出手，前提是尽量排除其他变数。第一次暗杀如果没能成功，只会让目标提高警惕，后续的刺杀只会越来越难——我们的目标只是作为御主的栉名琥珀罢了。”

　　没有等候Master的回复，完成汇报工作之后，从者干脆利落地单方面中断了通话，潜心投入追踪之中。

　　Assassin职介的【气息遮断】技能提供了极大的助益，他在阴影之间迅捷无声地穿梭，遥遥缀在那辆黑色轿车后面。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轿车在一处废弃医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戴着眼罩的白发青年率先下车，大咧咧地舒展身姿之后，带着略显促狭的闪亮笑容向着车厢中伸出了手。

　　被视作目标的少年淡然地无视了他，绕开那只手走下车来，在医院门口站定。

　　杰诺斯不动声色地加塞到二人中间，用身躯把栉名琥珀和五条悟隔开来。

　　“咒灵……尽快处理……分头行动……”

　　最后出现的关键词让Assassin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接下来三人分开，那么任务成功的可能性毫无疑问会飙升许多。

　　发展顺利的话，需要注意的其他“变数”就只剩下——

　　他的视线落到了外表精致如同瓷质玩偶，孱弱到近乎一碰即碎的少年怀里。

　　被纤细的手臂紧搂着，戴着紫色兜帽、着半身甲的大号人偶。

　　线条流畅、画风简洁，乍一看称得上可爱的人偶背负着一柄长/枪,形若蜈蚣的狰狞长尾是暗紫与血红交织的双色，从身后蜿蜒出来，松松缠绕在少年缺乏血色的小臂上，带来鲜明的视觉冲击力。

　　——似乎是炼金术的高端造物。

　　同样精通魔术的Assassin迅速做出了判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炼金造物给了他一种……难以捉摸、没有实体的危险感。

　　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磕磕绊绊行走于崎岖山路之间，因为不明晓前方脚下究竟是何物，也就不清楚下一秒会不会跌落悬崖，坠入万丈深渊。

　　魔术师，不论是多么强大的魔术师，在从者生前难以计数的战斗之中，最终只有殒命于枪下这一个下场。

　　正因为略懂魔术，所以明白如何以最简单高效的方式杀害魔术师。

　　直觉微妙的示警转瞬而逝。

　　没有犹豫的时间，眼看栉名琥珀已经抱着人偶走进大楼之中，从者旋即下了决断。

　　那只炼金造物既然会被目标带在身边，自然有其棘手之处。但身为Assassin，从没有正面对决的道理。

　　如果是无法预测、无法阻挡的一击，那么守护者不论再怎么强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含任何风险的战斗是不存在的，一味等候只会错失良机。

　　Saber不在身边，又和其他同行者分开，身处陌生之地——那么毫无疑问，眼下就是发起攻击的最佳时机。

　　他在暗处注视着银白长发的少年。

　　后者在空空荡荡的长廊中缓步前行，步伐的长度与间隔恒定、却又偏偏悄无声息，姿态轻盈得宛若夜晚从屋檐上掠过的黑猫。

　　斑驳的地板上积着经年累月的厚厚灰尘，他行过的地方留下深色的脚印，鲜明地昭示着去处。

　　或许是自恃势力带来的天生傲慢，Assassin所遇见的所有魔术师，几乎全部是这种不懂得掩饰行踪的大意模样，看来这个也不例外。

　　距离已经拉近到合适的地步，四下里空无一人。

　　少年裹在衣衫之中削薄的脊背挺得笔直，毫无防备地朝向他。

　　一切要素已然齐全，从者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魔术礼装，那支改装过的单发手/枪Thompson Arms Contender，向着目标的后心扣下了扳机。

　　明明是近乎十成把握的、必中的一击。

　　但子弹出膛的一瞬间，那个银白色的身影从视野之中消失了。

　　瞳孔骤然紧缩，来不及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意识到行迹暴露的从者不假思索地后撤，准备离开这栋大楼，等下次合适的机会再采取行动——

　　肩膀上传来了轻微的触感。

　　原本不存在于此地的青年宛如鬼魅般现出身形，像是与熟识的友人打招呼一样，轻快地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下。

　　“【无为转变】。”

　　是从灵魂内部发起的攻击，让灵核震颤起来、传来扭曲的剧痛，但并非难以忍受。

　　Assassin闷哼一声，抬起手/枪再次击发，将面上有着缝合线的古怪青年逼退，迅速朝着门口冲去。

　　然而月灵髓液化为银色的波涛席卷而来，先前被视作猎物的少年站在波浪中央，依旧松松抱着那只玩偶——那只此刻正面向这边怒目而视，手中长/枪呼之欲出的玩偶，不含温度的视线漠然地凝视着他。

　　“果然动手了啊。”

　　操纵月灵髓液化为枪林箭雨，在真人的配合之下将这名不怀好意的从者逼入险象环生的绝境，栉名琥珀垂眸瞥了一眼右手手背上微微发烫的三枚令咒，带着尘埃终于落定、然而又只是戏剧开场的复杂意味低声喃喃。

　　“自从成为英雄协会的挂名人员开始，自从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Saber的存在开始……过了这么久、不，应该说等到现在才动手，还真是耐心的对手啊。”

　　应该感谢这份耐心、这份慎重。

　　如果面前的从者——大概率是Assassin职介、持有高等级的【气息遮断】技能的敌手更早一些出现，不需要提前多久，只要在栉名琥珀适应【六眼】之前发起暗杀，那么他大概率甚至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更遑论躲开那枚子弹。

　　他专注地凝视着面前不断闪躲的从者。

　　【六眼】不仅具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觉，更加强大的是具有“看透本质”的特性。

　　不论是咒力还是魔力，流动的路线还是术式的构成，都可以一眼看透。

　　理论上，如果运用到极致，一个照面看破敌方从者的真名、乃至宝具为何，也是可以做到的事。

　　不过栉名琥珀同化这双眼睛不过区区十余天，真名看破也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的事，称得上遥遥无期。

　　面前的Assassin，是拥有【六眼】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敌方从者。

　　现在栉名琥珀非常确信对方的职介是Assassin了。

　　不是因为从者暴露了多余的信息，而是观察得越久、越细致，这双眼睛就与他磨合得越是顺畅，提供的信息也越是详尽细致。

　　目前只是职介这种粗略的信息，栉名琥珀有种预感，如果能在战斗之中对更多的从者进行观察剖析，假以时日，应该能隐约看到对方所持有的技能的轮廓。

　　到了最后，甚至真的能够看破真名、乃至宝具的原型也说不定。

　　那是太遥远的事情，栉名琥珀闭了闭眼，把心绪收回当下，冷冷地呵斥了摸鱼摸得飞起的真人。

　　“从者没有切实存在的肉/体，一定程度上免疫你的术式。但身为咒灵，在你发动攻击之前，对方大概率无法看见你——占先手的优势，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具有咒术师天赋的毕竟是极少数，这也是栉名琥珀当初对能够察觉真实的【六眼】如此渴求的原因之一。

　　而Assassin的反应也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在遭到真人攻击、被动迎接战斗之前，他是看不见栉名琥珀肩头的真人猫猫的。

　　否则以从者的反应速度，绝不会如此鲁莽地放任对方轻易触及自己。

　　栉名琥珀所言，真人心里当然清楚。

　　但咒灵只是想找个倒霉蛋出一口沦为宠物的恶气，也就是俗称的出工不出力。

　　至于认真干活，那是不存在的。

　　契约虽然明令禁止违背主人的意志，但是由于某些“无伤大雅的小失误”导致栉名琥珀死于敌手，能使自己恢复自由的话，真人绝对是相当乐见其成的。

　　大概猜到了咒灵的真实想法，栉名琥珀紧了紧怀中躁动不安的Berserker，有些费解地偏了偏头。

　　“啊，你不会以为那份契约松散到有这种空子可钻的地步吧？”

　　“你我之前的关系是完全的支配与被支配，跟我和从者的契约可是不一样的。就算御主死去，如果有人继续提供魔力，或者有类似Archer职介的【单独行动】技能的话，从者也能继续存在于现世一段时间……但你不一样。”

　　意识到栉名琥珀的言下之意，原本明目张胆摆烂的真人回过头来，脸色铁青。

　　“没错，”被咒灵怀揣恶意凝视着的少年似乎毫无所觉，以不带波动的平静语气给出了解释。

　　“如果我死掉，你当然也会随之‘死去’，彻底消失。”

　　即使之后从人类对人类的恶意之中诞生出新的特级咒灵，也不会是自认为“真人”的个体。

　　得到喘息空隙的Assassin最后深深望了银白长发的少年一眼，身形骤然加速，从月灵髓液铺开的剑雨之中闯出一条路来，转瞬消失在了门外。

　　Thompson Arms Contender是单发手/枪，装填量只有一发，而那枚特殊的子弹已经在之前被目标躲过了。

　　既然行踪暴露、已经失去先机，一味空耗时间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那么，显然撤退才是最佳选择。

　　库·丘林在御主怀中焦躁地挣动，栉名琥珀抿着嘴唇，右手隔着暗紫色的兜帽轻轻按在咒骸头顶以示安抚。

　　迷你小库只是给Berserker提供的临时容器，能发挥的实力百不存一，注定无法给敌手造成致命伤害。

　　如果不能彻底清除，却因为贸然攻击而泄露了自己持有除Saber以外的第二名从者的消息，无疑得不偿失。

　　——除非能确保杀死所有目击者，否则他绝不会动用Berserker这张底牌。

　　啊，早知道就接受齐格飞的建议，带着他一起出来了。

　　夹杂着叹息的杂乱思绪飞逝，栉名琥珀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真的这么想。

　　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对方的御主没有理由查不到妹妹栉名安娜的存在、以及居住地吠舞罗。

　　如果是不择手段的家伙，势必会想方设法对这处软肋下手。

　　……还是说，他们已经动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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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者中断通话之后，停留在原地的黑发男性从怀中掏出烟盒，沉默地取出一根香烟置于唇间。

　　打火机火光一闪，袅袅白雾裹挟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在眼前散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摒除脑海之中多余的情绪和念头，迫使自己进入心无杂物的工作模式。

　　附近的地图他已经记得很熟。

　　直走，经过两个街区，拐角过后，赫然就是名为吠舞罗的酒吧，赤之王周防尊的驻地。

　　并非作为魔术师、而是用杀手更为习惯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如果事先布置足够当量的高爆炸/药的话，无论多么棘手的敌人都会变得很好解决。

　　这是Assassin的刺杀未能建功的备选项，作为御主的男人处理事务的方式。

　　虽然称不上天衣无缝，但素有“魔术师杀手”之称，他从经年累月的暗杀之中累积经验，确信这是最为简单高效的做法。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建立在丰富经验上的淡然自信，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毫无预兆地被某人拦下时，男人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突兀的感觉。

　　——那是一种剧本并未照常上演的、浅淡而鲜明的异样感。

　　目的鲜明地拦在他身前的黑发青年高挑而健硕，衣料遮掩下肌肉线条流畅贲起，蓄满一望即知的爆发性的力量。

　　带着一道深色疤痕的唇角挑起，显露出漫不经心的戏谑笑意。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凝视某人的时候，像是一只慢条斯理磨着爪子、兴致勃勃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大逃杀的年轻黑豹。

　　“呦，这不是同行吗。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杀手’。”

　　不速之客咧嘴一笑，惫懒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卫宫切嗣。”

　　对方几乎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找麻烦的意图，被认出的卫宫切嗣微微皱眉，随即迅速回想起了这张面孔的相关资料。

　　如他所言，的确是“同行”。

　　“‘术师杀手’伏黑甚尔。”他放慢了语速，尽管表面不动声色，警惕性已经暗自调到最高，“我们之前并没有打过交道吧。”

　　卫宫切嗣本身既是杀手又是魔术师，因此精通寻找魔术师的各种弱点并将之消灭。

　　但如果对手是和自己路线相同、专精体术的近战选手，那毫无疑问会有些棘手。

　　重点是，他看不出必须和对方战斗的理由。

　　“啊，的确是第一次见面没错。”

　　笑着说出了无赖一般的话，伏黑甚尔将一只手的大拇指随意搭在腰带边缘，偏头朝吠舞罗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人生在世，总会面临一些意想不到的的惊喜嘛。比如说——”

　　面对卫宫切嗣突然从腰间抽出Calico M950迎面连续击发的举动，黑色乱发的青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松躲过，转瞬之间已经拉开了距离。

　　路人此起彼伏的惊慌尖叫声、子弹出膛残留的啸响。香烟尚未散去的余味与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火/药气味相交织，他在这再熟悉不过的紧张氛围中低声笑着，续上了尚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我不在乎你想做什么，不过我打定主意要妨碍你了。”

　　“没办法，毕竟欠别人一个人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