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为妾》太乙大人

6、交易

　　三天后便是腊日，皇帝将前往昭陵祭天。胜英王统管祭司，在两天前已经先行赶往昭陵，监管祭天事宜。
　　“不过，王爷明日会回王府，接王妃一同入宫，再与圣驾一起赶往昭陵祭祀。“
　　那就是明天会回来了？沈嘉敏坐在房中，皱眉看着窗外月至中天，寒枝寥寥，夜色寂寂如水。
　　今日之事定瞒不过胜英王的耳朵，那明日……
　　第二日清早，顾思仪的车马行至胜英王府。
　　下人匆匆来报：“禀王爷，傅夫人出了天花。”
　　顾思仪皱眉：“她倒先病了？”
　　昨晚刘青寺便已将府中之事禀告给他，他知道陆盼儿虽一向跋扈但不是捕风捉影的人，便派人深查那黑衣人底细，不想他的人查探一夜竟一无所获，今日他正要去审问傅春眉，她倒先病了？
　　顾思仪沉吟片刻，道：“让人好好医治。”自己径直去找陆盼儿。
　　玩手段么？本王偏不上钩。
　　沈嘉敏躺在床上，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近，忍不住有些紧张，捏紧了手中的纸条。
　　房中焚了淡香，鎏金小炉中袅袅飘起烟雾，沈嘉敏盯着那一缕烟丝，只听门口吱嘎一声，丫鬟行礼道：“王爷，王妃睡了。”
　　顾思仪声音淡淡的：“叫她起来。”
　　丫鬟道：“王妃说，等您来了，请您亲自唤她。”
　　沈嘉敏隔着薄薄影纱，见那人身影高挑，发束高冠，朗朗如竹，贵气逼人。那人面容模糊，闻言摩挲着指上玉环：“哦？”
　　说罢进屋，伸手挑了帘子。
　　沈嘉敏慌忙转身闭眼。
　　脚步声闷闷地踏在地毯上，沈嘉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步子一上一下，沉闷而缓慢。沈嘉敏背对着他，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五指凉凉伸到了自己头上：“还没好吗？”
　　声音凉凉的，手也凉凉的，如同上好的玉石。
　　沈嘉敏弱弱点头，将手中的纸递给他。
　　顾思仪接过，淡淡一瞟：“与我做交易？”他仿佛笑了一声，凉凉道：“你拿什么与我做交易？”
　　这就是沈嘉敏的杀手锏了。
　　沈嘉敏将准备好的另一张纸递给他。
　　顾思仪伸手接过，沉默良久。
　　炉中香烟袅袅，沈嘉敏屏息等着，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声，比这青烟还淡，拂在她颈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良久，他沉声道：“转过来，看着本王。”
　　沈嘉敏深深吸气，背转身来。
　　眼前人剑眉星目，轮廓冷峻，唇色却极美，如水墨画上一抹朱砂，瞬间便让整张脸鲜活起来。沈嘉敏只觉得自己被勾了魂，愣愣地看那桃花色的唇慢慢弯出一个弧度，他冷声道：“果然是你。”
　　沈嘉敏这才惊觉自己还侧躺着，赶紧坐起来：“十年前在靖州，令吉公主曾于乱马中救妾一命，妾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若不信，可去靖州查探。”
　　十年前，令吉公主与驸马张孝平驻守靖州，当时夏军来犯，张孝平战死沙场，令吉公主戴孝领兵，寸土未让，击退敌军后却拔剑殉情。此事在当年传遍本朝，人人皆道公主夫妇忠勇无双，为国而死，但沈嘉敏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顾思仪八岁时痛失双亲，沈嘉敏相信，没有人能在听说自己的父母死于非命时还能保持理智。只要顾思仪肯做这个交易，待她解了毒，定履行诺言将他的杀父仇人亲手送上。
　　果然，顾思仪打量着她，冷声道：“你要什么？”
　　“第一，帮我找个人，第二，护送我去江北，第三，我在王府期间，陆盼儿不能动我一根手指头。”
　　顾思仪盯着她，好看的眼睛里星芒幽幽，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我若是不来呢？”
　　沈嘉敏疑惑：“什么？”
　　“我今日若不来这房中，你会如何？”
　　沈嘉敏笑了：“你会来的。”
　　昨日之事肯定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既然没有问罪肯定就是不想闹大，那么他今日回来，要么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接陆盼儿，要么就是去找傅春眉问罪。她声称自己得了天花，那顾思仪就肯定会将找傅春眉的事延后，选择粉饰太平。
　　毕竟李家人最怕死了嘛。
　　顾思仪听她说完，轻轻摩挲着指上玉环，垂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沈嘉敏静静等着，有风吹来，拂动床头薄纱，撩到沈嘉敏脸上，沈嘉敏却觉得心口也被什么轻轻地撩动着，一下一下，让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快起来。
　　良久，那人终于在她的心跳声中回过头，绯色的唇轻轻勾起，他望着她的眼睛慢慢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