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前男友后我逢案必破》金面佛

15、下水道女孩（十四）

　　飞霞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监控录像里的暴雨早已停歇，路面的积水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就连吞噬了一条生命的窨井也已经安装好了防护网。

　　舒颜手捧相机，走在马路上，眼睛不停地看来看去。

　　秦远指着车后面的路道：“她就是从这个方向跑出来的。”

　　只可惜暴雨雷电造成的电路损坏，使得这一条路后面都是监控盲区。加上前方施工，监控摄像头没能拍到更多的东西。

　　舒颜嘴里头回应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周围的花草树木上。现在距离7月3号已经过去了整整10天，暴雨夜的所有痕迹也被阳光暴晒的一干二净。

　　即便有流浪猫狗在这过程中不幸罹难，尸体想必也早就被市政卫生部门清理干净。

　　唯一曾经存在过的生命痕迹大概就是枯死的花草了。可惜的是，这条马路周围花圃不多，相机能够拍到的内容也有限。

　　秦远不知道她咔嚓嚓地拍着什么，怀疑她是想拍下更多的照片，回去以后慢慢分析。他自己不是干痕检出身，不好评价她的工作模式。

　　不过作为一位工作好几年的老警察，他十分怀疑这种方法有效的可能性。

　　但是舒颜这么认真，积极地想要帮忙，他当然不会打消她的热情。

　　舒颜对着花草咔嚓嚓拍了几张照片，见秦远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窨井盖，视线一动不动，便下意识地问：“你在想什么？”

　　秦远摸着下巴，目光悠远：“我在想，鲍甜甜要怎么找到她母亲？”

　　按照她奶奶跟父亲的说法，鲍甜甜母亲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曾跟这个家有任何联系。

　　鲍甜甜本人没有手机，家里头也没装固定电话，现代通讯工具一概都无。在这种情况下，她跟自己的母亲又是如何建立起联系的？毕竟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她又要去哪儿找人呢？

　　鲍国华都不知道前妻的家庭住址。

　　“会不会是她主动过来找的女儿？”舒颜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逻辑有问题。

　　如果鲍母已经能来找女儿，为什么不直接但早就想离开的女儿走？难道是她的经济状况有问题？所以鲍甜甜才千方百计的想要挣钱。

　　那么挣钱去找妈妈，又是另外一个火坑啊。

　　秦远打定主意：“先找到人再说吧，现在不确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话音刚落，舒颜就指着前面问：“他们在干什么？”

　　“噢，应该是挖树根。前头不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嘛，那边的树被劈断了锯走了，估计现在挖了树根好重新补种树。”

　　舒颜眼前一亮，立刻催促秦远：“快，我们过去。就是这棵树，我在梦里看到过这棵树。”

　　秦远不知道这棵树有什么特殊含义，居然让女友如此情绪激动。他赶紧招呼人上车，准备开车过去。

　　然而车子还没发动呢，那边的卡车就打了灯，拖着挖出来的树根，就要出发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前面又别进来辆车，把路堵得死死的。

　　秦远按了喇叭，朝前面的车子喊话。

　　舒颜已经等不及，开了车门自己冲下去。

　　她有些后悔没早点亲自过来跑趟现场。虽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从她入职警察局来好像就没歇过。可是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不过是心存侥幸，总不希望牵涉过深而已。只是既然自己已经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何必奢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呢？

　　7月中旬的江海市，即便是黄昏时分，路面也热气腾腾。在这种道路上靠两条腿走路，每两分钟就一身臭汗。况且站在这儿看地方近，真正走过去也有近200米。

　　舒颜跑过去的时候，卡车已经开走了。她举起相机，对着卡车离开的方向拍照。然而这台相机实在太老了，开机的反应速度慢的惊人。等到相机镜头里显示出景物时，卡车已经驶离了镜头的范围。

　　“上车。”秦远将车开到她身旁，招呼女友，“前面是红绿灯。这种大卡车只能直行。”

　　舒颜赶紧坐上副驾驶位。她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奔驰的猎豹般猛的往前冲。

　　就像他说的一样，红灯亮起，大卡车果然停在了原地。

　　舒颜怕隔着车窗玻璃拍不清楚，赶紧下车站在路边，对着后车厢装着的树根不停拍照。

　　没想到卡车司机居然认出了秦远，慌里慌张地下了车，拿着自己的驾照非得让秦远看：“秦队长，您别误会，我真没违法乱纪。我这是有证的，市政找我过来拖树根的，我没违规。”
　　他见舒颜还在拍照，下意识地强调：“对了，这个树根你们如果要的话，拿走拿走，真的没关系的。要是你们不方便，我给你们送公安局去都行。”

　　秦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晓得这树根有什么意义呀？可是女友还在拍照，他总不能当场拆台吧？就只能含糊其辞：“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耽误你工作了。”

　　司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本来这个也没什么用，要拖去垃圾场的。送你们公安局，我这还近了些。”

　　秦远还想客套两句，目光突然间被过马路的女人吸引了。

　　鲍甜甜的奶奶，她到这儿做什么？这里无论距离她家还是医院，都不近啊。

　　秦远赶紧跟司机告别，直接招呼舒颜上车：“树根会送到警局，到时候你再慢慢拍照吧。我们先去会会鲍甜甜的奶奶。”

　　他们直接拔腿跟着人跑是最方便的方法，只可惜路边不能停车。眼看着红灯就要过去，秦远赶紧装车子挪到了旁边。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苍老憔悴神色麻木的女人走进了一扇门。

　　舒颜抬头，恍然大悟：“她该不会是过来做礼拜吧？”

　　秦远惊讶：“她是基督徒？”

　　倒真没看出来。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舒颜松了安全带，“医院里不少人信这个的。还有寺庙跟医院合作办医，用佛法帮助病人获得心理安慰呢。”

　　两人下了车，跟着走进教堂。屋里人正在唱赞歌，大家都是一手按在《圣经》上，目光虔诚地盯着台上领唱的人。

　　从衣服上来看，那人应该是牧师。

　　旁边还有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正在弹钢琴，神情肃穆。

　　秦远与舒颜都没发出大动静，信不信是一回事，最起码的，得尊重别人的信仰。

　　刑侦队长眼睛尖，只梭巡一圈就锁定了对象。他先前一直疑惑件事，为什么鲍甜甜会来飞霞路？一开始他以为是有人带她来的，眼下瞧见鲍奶奶，他倒是有了另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小姑娘自己跑来的？

　　因为教堂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个陌生的地方。

　　赞歌唱完了，教堂的聚会活动没有结束。鲍奶奶主动上前，去找那位牧师说话。牧师直接带着她进了旁边的小房间。

　　因为座椅的安排，秦远绕了圈，才到房间门口。他正要敲门的时候，先前敲门的那位中年妇女阻止了他：“这位兄弟，樊牧师正在替周姊妹聆听她对上帝的忏悔。你要是找樊牧师，还是先等等吧。”

　　秦远冲她点点头，语带歉意：“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中年妇女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没关系，这位兄弟，你是头回来这家教堂吗？我看你面生。”

　　秦远没说实话：“我就是好奇，跟着熟人过来的。”

　　中年妇女眼中流淌出怜悯的光辉，朝他画了个十字：“上帝与我们同在，没关系，你只是还没有感受到上帝的光辉而已。”

　　秦远可不想听她布道，赶紧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摆着的小册子，嘴里打哈哈敷衍：“那我看看啊。”

　　中年妇女朝他点点头，又转身去招待她的教友们了。

　　秦远看她走远了，才跟舒颜叹了口气：“我感觉她对我充满了同情。”

　　舒颜抿嘴笑：“你在她眼中就是没开化的人。”

　　屋里头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隐约有词句传出来：“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保佑我啊？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好不了啊？”

　　牧师说了什么，外面的人听不清。足足过了有差不多10来分钟，头发花白的女人才满脸疲惫地走出来。

　　牧师还跟在后面安慰她：“神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神与我们同在。”

　　鲍奶奶看到了秦远，脸上的疲惫更甚了：“警察同志，您找我又有什么事啊？我是管不了我那个儿子了。你们要抓他坐大牢就去吧，我也没钱保释他。”

　　秦远示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起码苍老10岁的女人往边上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牧师朝鲍奶奶点点头：“神与我们同在。”
　　说着，他举步往后面去了。

　　舒颜伸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表示自己要去方便。

　　其实她是想去看相机里头的录像。

　　拍完树根照片之后，她一直跟秦远在一块，还没找到机会偷偷看相机显出的影像。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就只能先自己解决。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舒颜迫不及待地翻出了相机。里面最新显示的是树根，她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上面终于显出了影像。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录像展现的居然是工人将挖出的树根丢上卡车的场景。

　　啊，没错。树木虽然挨了雷电的劈，但是树根并没有枯死。直到树根被挖起来以后，它才变成死木头。

　　舒颜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应该早点儿过来的。说不定早几天过来时，那棵被劈死的树还没有拖走。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因为暴雨过后，市政部门就很快清查全市因暴雨造成的损失，立刻加以处理挽救。

　　对了，树根。会不会树根上会沾有落叶。假如落叶是树木被雷电劈死时留下的，说不定还能够留下更多的影响。

　　舒颜出了隔间，一把扭开卫生间的门，结果差点儿叫门口站着的男人吓掉了半条命。

　　她捂着胸口，惊魂不定地看着对方：“先……先生，你搞错了，这边是女卫生间。”

　　不想那牧师却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惊喜若狂地盯着舒颜，喊出声：“灵灵老师，果然是你。您还记得我吗？您亲自给我上过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