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游戏馆》笠上露

6、游戏管理者

　　舟泽启动头盔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全白的场景中，面前跳出了一个透明的蓝色的注册框，上面写着管理者版本1.2登入注册，下面有注册名和上传意识识别信息两个小框，正当舟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操作时，法瑞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先输入名字，再点一下那个上传意识的按钮就可以了。”法瑞说着在注册框中输入了舟泽的名字，然后拉着舟泽的手点了一下注册框的按钮，随即注册框上出现了待确认的字。
　　舟泽这才反应过来法瑞刚刚拉了自己，连忙把手抽回来，而法瑞正全神贯注地在一个半透明面板上操作着，一边点击着上面的相关选项一边抽空对舟泽说道：“我已经用我的权限将你列入白名单啦，现在你可以使用部分功能了。”
　　法瑞说完后，舟泽便看见她头上出现了她的名字“fairy”，自己面前也出现了一个设置菜单。
　　“刚刚检测到她启动设备了，意识片段也已经剪辑生成完毕，我们现在传送到她的游戏场景里吧。”法瑞说完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白色的场景像碎片一样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几扇彩窗的复古风格房间。
　　房间内壁使用了不规则图形花纹的投影墙纸和模拟大理石质感的变色地板，房间内摆着堪称古董的洛可可风蕾丝沙发，彩窗上还挂着绣花的白色纱帘，舟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复古格调的房间，在此之前自己见到过的室内装潢，不论是欧帕兹中心还是LLP游戏馆里，使用的都是合金墙壁和地板外加能够当做屏幕用的玻璃窗，家具装潢全部都是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
　　就在舟泽走神的时候，房间门口的提示音响起：“您有一件待收包裹。”而后房间内一扇门打开，嬴鱼羹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睡袍，长发松散地垂在耳边，与方才相比显得更加温婉近人了许多。
　　舟泽下意识地往沙发后面躲，肩膀却被法瑞按住：“哈哈，你急什么，她又看不见我们。”
　　果不其然，嬴鱼羹并没有朝两人的方向看过来，而是直接打开了门，从门口拖进来一个巨大的箱子，嘴中念念有词：“好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待嬴鱼羹将纸箱拆开后，舟泽凑上前一看，明白了过来：“看起来她应该是把自己代入了小说中女主的视角了，那个箱子里装的好像就是她描述的那种机器。”
　　“哦，是吗？要是现实中有这种机器的话查奥斯肯定很喜欢吧。”法瑞也站到了舟泽的旁边，观察着那台幻想中存在的机器，“如果他不整天都把自己灌醉的话，应该也能造出这种机器吧。”
　　“不会吧，感觉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技术可以实现这种机器。”舟泽围着机器转了一圈，整个机器的外观十分简洁，一个带门的金属长方体，长方体外面有一个屏幕用于操作。
　　舟泽心里暗暗吐槽这个机器也太简洁过头了吧，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很多的复杂的机械设备，所以只是单凭人们日常用的科技产品来想象的缘故吧。
　　“这个机器生成出来的人看起来一般般嘛。”法瑞用叉子叉了一块提拉米苏送进口中。此时两人正坐在那张蕾丝沙发上，看着嬴鱼羹那边的进展。
　　“虽然我对外貌没什么审美，就感觉看起来挺逼真的，应该是按照她想象的样貌生成的形象吧。”舟泽看着从机器中走出来的男子，穿着翼领的衬衫和双排扣马甲，看起来和嬴鱼羹的风格倒很是相衬。
　　待他说完话回头，才发现法瑞居然在吃蛋糕，惊奇道：“哪来的蛋糕啊？”法瑞将口中的蛋糕咽下后，俏皮地向舟泽吐舌头：“嘿嘿，系统中生成的，可以模拟出蛋糕的味道，不过你暂时没有这个权限哦。”
　　“如果想吃蛋糕为什么早餐的时候不吃啊？”
　　“这个啊，是因为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不能晒太阳，也不能吃正常的食物，所以平时都是喝查奥斯专门调配的营养剂啦。不过每次看椹花哥哥吃甜品，就也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所以只能在游戏里吃了。”虽然提到了自己的病，但法瑞并没有露出伤感的表情，脸上依旧保持着吃到甜品后开心的笑容，倒是舟泽自责于不小心触及到法瑞的伤心事，想安慰她又不知该怎么说，于是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难道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那就当看爱情电影打发时间咯。”法瑞说着又变出几袋零食，丢给了舟泽，然而舟泽却迟疑地看着零食没有接：“好像……零食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这些都是模拟出来的零食啊，有什么关系？你不吃那就看着我吃吧。”
　　“可万一养成了吃零食的习惯，从游戏中出来之后就改不了了。”舟泽解释道。
　　法瑞拿起一袋零食撕开：“欸，你好没意思啊，你们欧帕兹中心的人都这么正经吗？”舟泽挠挠头，想起来查奥斯好像也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正在两人说话时，另一边嬴鱼羹的虚拟男友开始微笑着介绍自己：“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定制男友，人格类型设置为ISFP-A，职业属性设置为画家，请问你想要怎么称呼我呢？”嬴鱼羹一脸惊讶地绕着虚拟男友看了一圈，舟泽见状侧过头问旁边的法瑞：“她现在能意识到自己在游戏中吗，还是说她现在以为自己是作品中角色？”法瑞看起来兴致寥寥，随口应道：“她当然知道，刚刚可能是有点没想到真的能按照她的想法生成这样的游戏吧。现在从她的视角看起来，面前这个虚拟人物应该是有亲密度之类属性的。”
　　接着嬴鱼羹和虚拟男友去往了他们第一个约会地点——布鲁玛城中的一个普通餐厅。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虚拟男友一直在和嬴鱼羹聊着文学艺术方面的话题，舟泽在一旁越听越无聊，抱怨道：“她这不是相当于自言自语嘛，有什么意思？反正那个人物也是她设计出来的，说的话肯定都在她的料想之中啊。”法瑞坐在邻座的桌子上，俯视着旁边坐着的两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人类对别人产生喜欢的情感都是基于对自己的喜欢啊，所以喜欢另一种性别的自己也不奇怪吧。”
　　“为什么说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喜欢别人？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啊。”舟泽问道。
　　“这很好理解啊，比如这个鱼儿姐姐是出于对自己的欣赏，所以创造出了一个和她极为相似的男友。嗯……小泽你嘛……”法瑞说着，低头端详舟泽，“……或许会喜欢那种活泼、好奇心强、像猫一样，而且能经常陪着你的女孩子吧。”
　　法瑞说完还不忘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说得准吧？我可是能看透人心的魔女哦。”舟泽脸一红，连忙摆手：“我没有想过那些啦，现在有米诺陪着我就很好了。”法瑞看舟泽一幅不知所措的表情，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本来是根据爱情电影里的那些套路猜的，看你刚才的样子莫非被我猜中了？”
　　舟泽连忙转移话题，目光恰好瞟到刚桌的食物：“这是什么东西啊？长得好别致。”嬴鱼羹面前的餐盘中放着几个粉质的奶黄色立方体，稍远一点的盘子里还盛放了一个四面体形状的红色透明胶质，从外观上来看完全分辨不出这些是什么食物。
　　“你居然没吃过吗？欧帕兹中心的饮食还真不错啊。”法瑞若有所思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舟泽说着凑近了看了看那些形状规整的食物，感觉应该是把食物多次加工做成的，但自己的确没见过，好像查奥斯他们带自己去的那家看起来很厉害的餐厅里也没有这样的菜品。
　　“冰期之后城里大量的地都变成了居民楼用于接纳外来城市的人，这个知道吧？”法瑞说着从餐桌上跳下来，站到了舟泽的身旁，“因为土地大量减少，蔬菜啊、肉类啊，价格都涨到了普通人无法接受的程度。于是就有科学家研制出这种便宜的食物，不过说是食物，其实更像是口感稍微好一些的药品吧。”
　　“诶……还有这样的食物，似乎闻不到食物的香味，不知道好不好吃。”舟泽看着盘中的合成食物，心里默默估算起今早那顿早餐的价格。
　　“虽然我没有吃过，但这些合成食物都是以维持身体机能为目的制作出来的，应该算不上好吃吧。啊，看起来他们好像吃完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我们也跟上去吧。”法瑞离开前坐到了嬴鱼羹坐过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下坠的夕阳和城中缓缓亮起的灯，她的眼睛像刚刚降临于世的孩子一般，贪婪地想要看尽窗外的一切，那张好似被天使抚摸过的脸庞上，生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舟泽见状便坐到了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法瑞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明明年龄比他小，有时候却感觉她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或许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舟泽觉得自己愈发琢磨不透女孩了，或者说他从未了解过。而他正在旁观的这部“爱情电影”也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嬴鱼羹会构想出一个虚拟的异性陪伴自己呢，一个人吃饭和两个人吃饭有什么差别吗？舟泽回想起自己在欧帕兹中心和米诺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对着米诺说话，比如今天的课程讲了什么，饭菜味道如何等等。他自然知道米诺只是一只猫，不可能回应他的话，但只要它听着就好，总觉得如果不把这一天有趣的事情分享给谁，第二天它们便随着昨夜的梦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