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游戏馆》笠上露

1、出逃

　　“当前时间——二十三时零分，超级回路站台将在一小时后关闭，请需要转乘的乘客留意末班时间。”舟泽抱着怀里的猫冲出超级回路的站台时，广播也恰好在此刻响起。虽然已近午夜，可布鲁玛城依旧灯火不息。
　　“有人逃票！那个穿欧帕兹制服的小子给我站住。”舟泽方才冲出超级回路列车时，车门刚好关闭，虽然甩掉了来抓他回去的管理员，但他翻越站台时还是被超级回路的工作人员发现了。
　　舟泽不是有意要逃票，实在是他现在身无分文，眼看工作人员追了过来，舟泽只好继续向站台外面跑去。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一站，他这17年一直生活在欧帕兹培养中心，只有去冰期对策组上实践课的时候会来城里。如果不是因为米诺——他怀中的这只黄白花色的小猫，他之后将会在欧帕兹中心完成学业，并去布鲁玛城中的冰期对策组实习。
　　超级回路站台外连接着一座两侧闪着霓虹灯光的空中廊桥，正通向商场的第100层。廊桥外的半空中漂浮着全息投影广告，向前来购物的人推销今日的特价商品。舟泽挤出人群，努力向前移动着。
　　“诶，那个男孩子穿的好像是欧帕兹中心的制服？”
　　“听说欧帕兹中心的孩子都特别聪明，很多孩子刚成年就去搞科研了。”
　　“你懂什么，欧帕兹培养中心只收高智商的孤儿，作为冰期对策组的储备人才定向培养。”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舟泽心里更加慌乱，他身上的这身制服太显眼了，要是一会儿管理员找过来，只要向路人一打听就能知道自己的去向。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办时，站台工作人员已经慢慢逼近了他，要是被抓住的话，一会儿管理员找过来就彻底逃不了了。
　　舟泽低头加快速度冲进了商场里面，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声，他一时顾不得这么多，只能闷头向前跑，却不料撞到了人。
　　“啊，对不起。”舟泽匆匆道歉，刚想走，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他心下一凉，准备放下怀中的米诺，让它赶快跑，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嘘，别动。”
　　话音刚落，舟泽肩上便被披上了一件深蓝色的防风外套，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米诺，听着越来越近的喊声，心脏止不住得狂跳。就当他以为快要被发现时，却看见工作人员已经朝着前面追去，直到彻底喊声彻底远去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想要道谢，只见刚刚撞上的是一个头发略长，长相精致秀气的少年，如果不是看到他蓝灰色切斯特大衣下平坦的胸部，舟泽恐怕会把他错认为女孩子。少年打量了他一下，缓缓出声：“你为什么要从欧帕兹培养中心逃出来？”
　　舟泽正准备回答时，身后的人却接了话：“我猜恐怕是因为这只猫咪吧？你好，我是查奥斯。”那人说着走到舟泽的面前，他年龄看起来约摸28岁左右，脸部棱角分明，嘴角挂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这是马恩岛猫吧，听说这个品种的猫都很聪明。”查奥斯摸了摸舟泽怀中的米诺，米诺也眯着眼睛任由这个陌生人顺毛，看起来很是享受。舟泽看着怀里的米诺惊讶道：“是吗？我之前都不知道它的品种。对了，我叫舟泽，它是米诺。我小时候在欧帕兹中心的走廊里捡到了它，之后就一直把它偷偷养在了房间里。”
　　“所以你从欧帕兹中心跑出来是因为它被发现了吗？”一旁的少年问道。
　　“哎，我房间门忘记关了，不小心让米诺跑了出去，结果就被管理员抓住关进了生物实验室。我实在放心不下它，就趁着熄灯后把它从实验室偷出来了。”舟泽有些沮丧，“没想到还是被管理员发现了，我情急之下只好从欧帕兹中心里面逃出来了。”
　　“欸——听起来你现在好像没有去处了吧？”查奥斯拍了拍舟泽的肩膀，“不如来当我的助手吧，怎么样？”
　　“你这样很像诱拐犯诶。”长得很像女生的少年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舟泽从欧帕兹中心逃出来的时候，一路上光是躲追捕他的管理员都足够心惊肉跳了，根本没想到逃出来之后该怎么办，直到查奥斯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回不了那里了。
　　“真的可以吗？”面对陌生人的邀请，缺少人际交往经验的舟泽有些紧张，想说些什么话感谢对方，憋了半天还是只想到了一句谢谢。
　　“只要别让它跑到我房间弄一地猫毛，怎么样都行。”少年说着走到旁边的服务台，付了舟泽身上那件深蓝色防风外套的钱后，转身看向舟泽，“既然是同伴了，那你以后就叫我椹花吧。”
　　查奥斯和椹花今晚来这里是因为预订了要去旋转餐厅用餐，旋转餐厅位于这座商场的顶楼第264层，三人只能乘坐电梯上去，椹花抱着手靠在电梯里，看着那一人一猫趴在玻璃上。
　　“哇，从这里往下看好美，你说是不是？米诺。”舟泽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俯瞰布鲁玛城，不免有些激动。
　　从电梯向下看去，由一节节透明真空管道组成的超级回路列车攀附在建筑的表面蜿蜒而下，管道中的磁浮列车将人们送往城市中的不同地方，而那些透明管道在四周霓灯和全息投影的映染下，变成了糖果纸一般的颜色。
　　“请问您怎么看待此次第五纪大冰期？人类必须做好移民外星的打算了吗”电梯里的投影屏开始播报起一个夜间访谈节目。
　　查奥斯抱怨道：“为什么难得的休息时间还要看到这种新闻，这个商场难道认为会有人喜欢在与美人沉沦前看上一段科普节目助兴？”
　　舟泽听到查奥斯的话后，脸红了一下，马上转过头去继续拉着米诺的爪子扒在玻璃上看风景，而椹花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投向查奥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鄙夷。
　　“嗯，首先我们先说一下冰期这个问题，从五十年前开始，地球就进入了第五纪大冰期，好在我们科研所研发出了隔离层——也就是现在安装在我们城市上空的一层透明防护装置，它可以让在隔离层中的城市保持适宜居住的温度。”投影中的教授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红茶润润嗓子，又继续说道，“但毕竟制作隔离层的材料不足以供应所有城市，所以只有几百个城市留存下来，而现存城市的隔离层外部几乎已全部变成冰原。目前我们正在规划从冰层开凿隧道，以实现与其他城市的交通。至于移民外星计划……考虑到目前的科技水平并不支持大规模移民，且每个人身体素质不同，故移民外星并不具有普适性。”
　　看完这段访谈节目后，电梯恰好到达了顶层。查奥斯悠悠走出了电梯：“有什么能比消费夜晚更奢侈呢？”而椹花和舟泽紧跟在查奥斯的身后，快到餐厅门口时，椹花低声提醒舟泽：“猫不能带进去，把它藏起来。”
　　舟泽连忙把米诺往防风外套里一塞，拉上外套的拉链，双手环抱托住衣服里面的米诺。所幸米诺体型较小，并没有被餐厅的侍者发现。侍者面带微笑地将他们引入餐厅，而舟泽则是紧张地往椹花身旁靠了靠，他之前并没有在城中的餐厅吃过饭，虽然很好奇，但餐厅中幽暗的灯光还是让他有些不安。
　　这家回转餐厅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圆的中间是一个吧台，其他所有的座位都设置在窗边，以便客人能够随着餐厅缓慢旋转，从而欣赏到整个布鲁玛城内环的夜景。
　　三人落座后，只见餐桌上的摆放着一个银白色的细颈瓶，瓶颈处由一圈蓝色的发光材料制成，使得瓶中插着的一枝蓝玫瑰染上了一种不真实的光影。
　　“真好看。”舟泽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枝玫瑰，那确实是一支真的玫瑰，花瓣上还带有几滴露珠。他之前只在影像资料中见到过玫瑰花，冰期后可使用的土地面积减少，用来种植农作物都尚且不够，更别说花卉这样的观赏品了。
　　“小泽你的形容词能再丰富一些吗？现在来上你成为我助手后的第一课。”查奥斯摇了摇食指，“玫瑰不是用来欣赏的，它的意义永远都只在送出的那一瞬间。”
　　查奥斯说着将那枝蓝玫瑰的枝干折短，将花插到了一旁侍女的鬓发间：“我想我需要来一杯蓝宝石金酒，它或许能让我记住今夜的你。”侍女脸红着凑到查奥斯的耳边与之调笑了几句，面对这个情景，舟泽连忙转头认真地欣赏起外面的城市夜景，而椹花则是抿了一口杯中的柠檬苏打水，斜眼看向查奥斯：“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