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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睡觉! ...

  •   花轿湿答答行至沈府,杜翎月昏昏沉沉坐在轿中,听着外头鼓乐齐鸣,只觉得今日一切荒唐至极。
      原来方才落水,原本就是…别人李代桃僵的计策。
      沈星夜是个病秧子,更有传闻说他脾性古怪,乖戾狠毒,体弱却心狠手辣,无异于混世魔王。那金枝玉叶的骠骑大将军之女,自然不肯嫁进来,只是…为什么偏偏要强迫她来做这个替身?为什么偏偏是她杜翎月?
      杜翎月坐在轿中,捏着方才被人塞进手中的耳坠,那是嫂嫂的随身之物。她紧紧咬牙,捏着喜帕的手骨节发白—傅知礼,这一切,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花轿落地,外面阴阳先生抛洒谷豆,高声说着吉祥话。
      四个婢子捧着青绢,从轿门一路铺至门前,礼炮噼啪作响,已经在催新娘子下轿。
      杜翎月坐在轿中,听着外面沸反盈天,身上嫁衣湿黏黏糊在身上,外面更热闹一分,她心里就更凉一分。花轿送错,那边又岂会不知,到了现在还毫无动静,只怕是那人说得没错,今日,将军府嫁女是真,傅知礼,娶她是假。
      将军府的花轿,原本就是要抬到傅家去的,她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方才轿中那人这么说。
      她抬起头,看着沈家高宅大院,府门的牌匾乃是当今御笔亲书,德厚福长四个大字纯金所制,在阳光下直刺人眼。
      外面喜娘又催了一遍,新娘子迟迟不下轿,人群窃窃私语。
      杜翎月垂下头,看了看浑身狼狈的自己。喜袍宽大,现在却湿答答贴在身上,玲珑曲线裹在一抹艳红里若隐若现,胸口更是半遮半掩,欲盖弥彰。
      外面沈星夜无所谓地站着,不知道望着什么出神。
      杜翎月将嫂嫂的耳坠塞进怀里,咬了咬牙,撩起轿帘准备下去。
      还没出去,只听外面轰然一阵骚乱,一个小厮惊呼起来:“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又晕倒啦!”
      沈星夜病得吓人,沈家乱了套,匆匆便打发了宾客,杜翎月坐在轿子里便被直接抬进了新房,等了半个时辰,方才听说沈星夜退烧的消息。
      杜翎月坐在垂帐里,到这会方才冷静下来,起身喝了杯冷茶,默默打量着新房,盘算着自己的处境。
      如今哥哥嫂子在别人手里,如果真如那轿中人所说,仅仅要她替将军府嫁过来,一切倒还好办,待她在沈府稳定下来,那边自然放人。沈府高门大户,即便疑心婚事有什么隐情,应该也不会声张,只怕沈星夜有些难糊弄。杜翎月听说过不少他的传闻,沈家人一家祖传的乖张性子,万事不讲,只讲面子,沈星夜尤其地好面子。听说一次在醉花阴有人先他一步包了场子,让他在狐朋狗友面前丢了面子,第二天那人便被套了麻袋打了个脑袋开花,在护城河里泡了半夜,捞上来只剩半口气。如果被他发现未婚妻偷梁换柱,被人变着花样戴绿帽,只怕是不好收场……
      杜翎月盯着喜烛有些出神,一个病鬼又是个阎王,只盼自己不要死在他手里才好。
      突然门外一阵骚乱,杜翎月手忙脚乱盖上盖头坐好,只听外面有人骂道:“小兔崽子,太后赐婚岂容你胡闹,再惹事我打断你的狗腿!”
      门砰的一声,杜翎月听见沈星夜晃门:“老头子你抽什么疯!放我出去!”
      沈老爷子怒不可遏,着人封死了门窗:“我倒要看看谁敢放他出来!”
      杜翎月绞紧了手帕,一动不敢动。
      沈星夜晃了几下门,喘得有些厉害,坐下来灌了半杯冷茶猛然发现对面坐着个湿哒哒的人,惊了一跳:“你怎么没声?”
      杜翎月不敢惹他,试着轻声哄:“夫君因奴昏倒,奴实在担心。”
      沈星夜不知是不是被恶心到了,明显僵了一僵,半晌方放下杯子笑了一声:“是么。”
      杜翎月心乱如麻,胡乱点头:“天,天色已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沈星夜走过来,喉间溢出一丝笑:“呵,你胆子倒挺大。”
      杜翎月盯着那黑色锦缎的长靴越靠越近,心跳到了嗓子眼,冷不防却听沈星夜笑了一声,一把扯下了她的盖头。
      杜翎月心里一慌,不敢抬头,赶紧转头一口吹了喜烛。一时间满室黑暗,身旁沈星夜身形一顿肌肉绷紧,声音凉凉的:“你做什么?”
      杜翎月更是紧张,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方强自镇定道:“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往后你爱如何都随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她能做到的,就是肯定比将军府的正牌小姐更能忍气吞声,只盼他能觉得她事儿少好打发,因着好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凑合算了,兴许这事还有门。
      沈星夜却显然没抓到重点,冷冷道:“我脾气不好?”
      杜翎月惊觉失言,汗毛直竖,不敢再胡乱说话。好在他也未再追究,到床边懒懒解了外袍,打着哈欠歪到床上:“再说吧。”
      杜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踌躇着如何熬过这一晚,却听那人又懒懒道:“你傻坐着做什么?”
      杜翎月浑身一僵,随即安慰自己,也罢,迟早要习惯的。
      轻手轻脚蹭到床边,往床上瞟了好几眼,隔着纱帐影影绰绰,见沈星夜似乎换了中衣,松松散散挂在身上,胸口露出一大片皮肤来,她眸子一抖不敢多看,咬了咬牙,迅速解了外衣,撩开被子掀起一角钻进去,尽量不挨到旁边的人。
      不曾想喜床上洒满了花生桂圆,沈星夜先前胡乱一拨,她这边藏了不少,此时腰底下就咯了一个,杜翎月皮肉发疼,却不敢乱动,只能放轻了动作去够,沈星夜却烦得不轻:“你到底做什么!”
      杜翎月吓得一抖不敢动了,身子放下去也不是,悬起来也不是,鼻子一酸,一时间十分委屈想哭。
      沈星夜闭目养了一会神,还是烦躁,终于一掀被子坐起来,道:“你,睡里边。”
      杜翎月有点发愣:“啊?”
      沈星夜烦不胜烦,不再多话,一拽她胳膊,翻身从她身上过去与她换了位置,却摸到她有些发潮的中衣,吃惊道:“你有病?”
      杜翎月尴尬:“我没别的衣服……”
      沈星夜哼了一声:“随你。”
      杜翎月解释:“我不是……”
      话没说完便被沈星夜凉凉打断:“闭嘴,睡觉。”
      说完便胡乱拨拉了一把床上的东西,裹过半边被子面朝外睡了。
      杜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后背犹豫半晌,终于小心翼翼揪了点被角,放浅了呼吸闭上眼睛。
      窗外灯火荧荧,大红喜幛迎风轻摆,守夜的小丫鬟听着里面没了声响,终于支撑不住,靠在石阶上支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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