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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墙上的血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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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布丁大概还没有吃完。”爱丽丝满怀希望地说,领头向通往门厅的台阶走去。
这时,瑞卡听见了。
“……撕你……撕裂你……杀死你……”
又是那个声音,那个她曾在洛哈汀办公室里听见过的冷冰冰的、杀气腾腾的声音。
她踉跄着停下脚步,抓住石墙,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环顾四周,眯着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上上下下地寻找。
“瑞卡,你怎么——?”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先别说话——”
“……饿……好久好久了……”
“听!”瑞卡急迫地说,爱丽丝和查理呆住了,注视着她。
“……杀人……是时候了……”
声音越来越弱了。
瑞卡可以肯定它在移动——向上移动。
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既恐惧又兴奋的感觉—它怎么可能向上移动呢?难道它是一个幽灵,石头砌成的天花板根本挡不住它?
“走这边。”她喊道,撒腿跑了起来,跑上楼梯,跑进门厅。这里回荡着礼堂里万圣节宴会的欢声笑语,不太可能听见其他动静。
瑞卡全速奔上大理石楼梯,来到二楼,爱丽丝和查理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瑞卡,我们在做什——”
“嘘!”
瑞卡竖起耳朵。
远远地,从上面一层楼上,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变得越发微弱:“……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
瑞卡的肚子猛地抽动起来。
“它要杀人了!”她喊道,然后不顾爱丽丝和查理脸上困惑的表情,三步两步登上一层楼梯,一边在她沉重的脚步声中倾听着。
瑞卡飞奔着把三楼转了个遍,爱丽丝和查理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三个人马不停蹄,最后转过一个墙角,来到一条空荡荡的过道里。
“瑞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我什么也听不见……”
就在这时,查理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走廊的下方。
“看!”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他们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在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黏稠的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密室已经被打开,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瑞卡差点儿滑了一跤:地上有一大片水。
爱丽丝和查理一把抓住她,他们一点点儿地走近那条标语,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一团黑影。
三个人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吓得向后一跳,溅起一片水花。
是管理员侈奇今年新养的那只猫——芙丝夫人。
她的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爱丽丝颤抖地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瑞卡不很流利地说。
“听我说,”查理也紧张起来,“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低沉的喧闹声,像远处轰鸣的雷声一样,告诉他们宴会刚刚结束。
从他们所处的走廊的两端,传来几百只脚踏上楼梯的声音,以及人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接着,学生们就推推挤挤地从两端拥进了过道。
当前面的人看见那面可怖的血字墙和僵硬的芙丝夫人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
瑞卡、爱丽丝和查理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纷纷挤上前来看这可怕的一幕。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非巫师血统的小杂种。”
是萨格里·萨比亚。
他已经挤到人群前面,冰冷的漂亮眼睛活泛了起来,平常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查理愤怒的面容,脸上露出了狞笑。
“这里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侈奇无疑是被萨比亚的喊声吸引过来的,他用肩膀挤过人群。接着,他看见了芙丝夫人,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惊恐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脸。
“我的猫!我的夫人!芙丝夫人怎么了?”他尖叫道。
这时,他突起的眼睛看见了瑞卡。
“你们!”他尖声嚷道,“你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猫!你们杀死了她!我要杀死你们这些恶魔!我要——”
“厄尼康!”
伊浮列敦赶到了现场,后面跟着许多其他教授。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走过瑞卡、爱丽丝和查理身边,把芙丝夫人从火把支架上解了下来。
“跟我来吧,厄尼康。”他轻轻地对侈奇说,“还有你们,达尔维拉小姐、布莱小姐、里昂朗先生。”
洛哈汀急急地走上前来。
“我的办公室离这儿最近,校长——就在楼上——你们可以——”
“谢谢你,吉德伍。”伊浮列敦说。
沉默的人群向两边分开,让他们通过。
洛哈汀非常兴奋,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匆匆跟在伊浮列敦身后。波若教授和斯尔卡特也跟了上来。
当他们走进洛哈汀昏暗的办公室时,墙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瑞卡看见几张照片上的洛哈汀慌慌张张地躲了起来,他们的头发上还带着睡前的卷发筒。这时,真正的洛哈汀点燃桌上的蜡烛,退到后面。伊浮列敦把芙丝夫人放在光洁的桌面上,开始仔细检查。
瑞卡、爱丽丝和查理紧张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坐到烛光照不到的几把椅子上,密切注视着。
伊浮列敦歪扭的长鼻子几乎碰到了芙丝夫人身上的毛。他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片仔细端详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这里戳戳,那里捅捅。波若教授弯着腰,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脸也差不多碰到了猫。斯尔卡特站在最后面,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显得阴森森的。洛哈汀在他们周围徘徊,不停地出谋划策。
“肯定是一个魔咒害死了它——很可能是变形拷打咒。我多次看见别人使用这种咒语,真遗憾我当时不在场,我恰好知道那个解咒法,本来可以救它的……”
洛哈汀的话被侈奇无泪的伤心哭泣打断了。
侈奇瘫坐在桌旁的一把椅子上,用手捂着脸,不敢看芙丝夫人。
瑞卡尽管不喜欢侈奇,但此刻也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不过此刻她更同情的是她自己。如果校长伊浮列敦相信了侈奇的话,她和爱丽丝甚至查理肯定会被开除。
这时,伊浮列敦低声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并用他右手食指上的大枚魔戒敲了敲芙丝夫人,然而没有任何反应:芙丝夫人还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刚刚做好的标本。
“……我记得在瓦加杜古发生过十分类似的事情,”洛哈汀说,“一系列的攻击事件,我的自传里有详细记载。当时,我给当地的老百姓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护身符咒,一下子就解决了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墙上那些洛哈汀的照片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其中一个忘记了取下他的发网。
最后,伊浮列敦直起身来。
“它没有死,侈奇。”他轻声说。
洛哈汀正在数他共阻止了多少次谋杀事件,这时突然停住了。
“没有死?”侈奇哽咽着说,从手指缝里看着芙丝夫人,“那她为什么全身——全身僵硬,像被冻住了一样?”
“它被石化了,”伊浮列敦说(“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洛哈汀在一旁赞同道),“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问她!”侈奇尖叫道,把斑斑驳驳、沾满泪痕的脸转向瑞卡。
“二年级初级巫师等级的学生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伊浮列敦坚决地说,“这需要最高深的黑魔法——”
“是她干的,是他们干的!”侈奇唾沫四溅地说,松垂的脸变成了紫红色,“你们看见了她在墙上写的字!她发现了——在我的办公室——她知道我是个——我是个——”侈奇的脸可怕地抽搐着,“她知道我是个哑炮!”
“我根本没碰芙丝夫人!”瑞卡为自己辩护道,她意识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包括墙上所有的洛哈汀,“我连哑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胡说!”侈奇咆哮着说,“她看见了我那封快速念咒的函授信!”
“请允许我说一句,校长。”
斯尔卡特在阴影里动了一下,瑞卡内心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也许,达尔维拉小姐和她的朋友只是不该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斯尔卡特说,“今夜我本人确实在吸血鬼幽灵尤金的宴会上看到了他们。”
瑞卡吃惊极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爱丽丝和查理便争先恐后地解释他们去参加了尤金的忌辰晚会:“……来了几百个幽灵,他们都也可以证明我们在那儿——”
“校长,我需要一个公道!”侈奇抽泣道,“最好取消她加入学院队的资格,等老实交代了再说。”
“说实在的,侈奇,”波若教授厉声说,“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是我看,没有理由不让这孩子打球。这只猫又不是被飞毯打中了脑袋。而且没有证据显示达尔维拉做了任何错事。”
伊浮列敦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瑞卡一眼。面对他炯炯发亮的凝视,瑞卡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看透了一样。
“我的猫被石化了!”侈奇尖叫着,眼球向外突起,“我希望看到有人受到一些惩罚!”
“我们可以治好它的,侈奇。”伊浮列敦耐心地说,“西格尼教授刚种下今年的一波新鲜的曼德拉草。一旦它们长大成熟,我就会有一种药可以使芙丝夫人起死回生。”
“我来配制,”洛哈汀插嘴说,“我配制肯定有一百次了,我可以一边做梦一边配制曼德拉草复活药剂——”
“请原谅,”斯尔卡特冷冷地说,“我认为我才是这所学校的药剂课教授。”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们可以走了。”伊浮列敦对瑞卡、爱丽丝和查理说。
他们尽量加快脚步,差点跑了起来。来到洛哈汀办公室的楼上时,他们钻进一间空教室,轻轻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