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尘》青溟

3、羊驼诱拐事件

　　“我们在天上的父......”信徒们站立着祷告。

　　是她，她来了。主坛之上身戴冕冠的少年看见了走入教堂大殿的少女。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信徒们虔诚的追随着他们的天父。

　　光透过教堂的琉璃玻璃照射到少女身上。光照之下，她的轮廓被镀了一层金边。

　　“愿你的国降临......”祷告声低沉的弥漫开。

　　光在她的皮肤上跳跃蜿蜒，和煦的光、温柔的光、热烈的光。生之渴求，美之寄望，站在那里的少女本身更像一场祷告。

　　信徒们低着头合手立在胸前，“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请等一等，不要接近我，不要理解我。穿着白衣教袍的少年眼底沉淀了似乎几个世纪的温柔和悲伤，他摩挲了一下主教权戒的徽章。

　　“今日赐给我们......教我们脱离恶人。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祝福声逐渐升高

　　主啊，请怜悯我们的交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少女看到他了，投过去一个微笑。

　　“直到永远，阿门！”
　　......

　　“没想到你是这里的主教，太年轻了。”岐神跟山pope并肩走在修道会金色庭院的回廊里。福生识趣的远远站开，坐在长椅上乘凉休息。

　　“从受洗开始我就在教会里了，圣父的旨意所行的地方，都是我所牧之处。到处布道宣讲也是为了让天主的子民们，不享错误的神恩。”山pope面上一直平静，他淡淡的看了岐神一眼，顿了顿：“昨天那人跟你讲的，便是外教的邪说。”

　　天，他怎么这么较真。岐神第一次觉得有比自己还严肃别扭的人。要不是看他生的好看，岐神简直想转身走开，来逃脱这突然僵硬的气氛。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她岔开话题，问道：

　　“你们这教堂，还挺特别的。”岐神这几年满世界飞，到过不少地方，第一次看见纯由灰红石块建筑拼接起来的教堂。福生说这是当年哥伦布建立的，是南美的第一个教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教堂。可走进看起来很朴素，甚至还有点...

　　“看着破旧是吗？”山pope看出了岐神的心思。

　　“哥伦布受皇室和教会的委托，航行数月到了这里，建立起了第一个教堂。这个修道会原本是印地人的太阳神庙，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神庙的中心金色庭院。”

　　“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岐神有些疑惑，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图像和雕塑，可以提供下一个新品设计的灵感。

　　山pope望向光秃秃的四方石头庭院，“这里，原本建着贴着金色墙砖的水池，水池边摆满了跟实物一样大小黄金锻造的鸟兽树木，还有白银做杆的玉米。”

　　“那后来呢？”

　　“熔掉了。大航海时代是黄金和掠夺者的时代，人们以神的名义毫无顾忌的四处征伐。伪神的雕像被砸碎，珠宝、黄金雕塑、贵重器皿都被熔化，锤锻成便于携带的形状运回了欧洲。”

　　“都毁掉了？那耶稣就是你的真神吗？为了虚无的宗教，你们就这么摧毁一个文明吗？”岐神有些无名气，忍不住质问起山pope。

　　山pope看起来神色有点复杂，回问道“你相信神吗？”

　　“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接受的是无神论唯物主义教育。”岐神不明白为什么山pope突然问起来这个，没来得及想就回答了。

　　“它造光，又造暗。它施平安，又降灾祸，造作这一切的正是真神，万物皆是伴生。原野、森林、河流、火焰，乃至财物雕像，也只是生之幻觉。”山pope意味深长的看了岐神一眼，“世上有且仅有唯一真神。”

　　山pope的一番话让岐神似懂非懂。见岐神不应声，山pope也没有多解释，带着岐神继续向内殿走去。

　　从教堂出来，已经是中午，高原上的空气还有点冷。打发了福生先回去，岐神独自一人悠闲的在石街上散步，慢悠悠的往库斯科的高地上走，周围的游客越来越少，稀稀落落走着一些戴着宽檐帽披着收工披肩的当地人。转过一条窄街的时候，岐神看见对面巷口挤着两只...毛茸茸的羊驼。

　　羊驼在安第斯地区是很常见的动物，是秘鲁的国宝，也是西半球人唯一驯化了的野生动物，几千年前就是秘鲁人重要的运输工具和食物。堵在小巷子口的这两只羊驼，更是漂亮可爱。脖子上挂着彩色的丝线穗子，没有系绳索，应该是附近人家的，纯白卷曲的绒毛蓬松光亮，身体和颈部修长流畅，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岐神看。

　　岐神扫了一眼这两个小家伙，突然感觉到很局促。她移开了眼，努力的侧头去看了看旁边店铺里展览的手工艺品，再转过头，两只羊驼还在盯着她。岐神稍稍靠左边走，羊驼们跟着往右边看，岐神又挨着右边走了几步，羊驼们听话的偏头向左边。

　　岐神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可爱了！她对松软无害的动物没什么抵抗力，自家就养着一只柯猪，还经常隔三差五飞去奈良喂鹿。

　　岐神慢慢朝巷口走去，走过羊驼的时候，缓缓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羊驼的头，羊驼乖巧的享受着岐神的抚摸，歪着头看着岐神，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岐神快乐地轻轻哼唱了起来，发现被羊驼咬住了披肩一角，羊驼咬着披肩轻轻拽，后蹄在地上打转，似乎想带岐神去什么地方。

　　她的薄唇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她好奇这些小家伙想要干嘛。眼下时间充足，岐神就跟着羊驼慢慢朝旁边的巷子走去，羊驼走几米就回头看看，看的她心中一阵冒泡泡。

　　刚刚转过巷子，走入一条更曲折的路。突然，岐神感觉到有个硬物抵在了腰间。一瞬间她的呼吸凝滞了，这才发现这个巷子很僻静，一个人都没有。

　　身后传来了女人低沉的声音，岐神听不懂西班牙语，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保持镇定，拉丁美洲一向比较乱，她猜测腰间的硬物应该是一把刀，或者更糟糕是一把枪。岐神没有转过头去，微微侧眼，只看见身侧的女人也披着宽大的织物罩袍。

　　岐神缓慢的将包递过去，女人没有接，把包推开了，身子贴上了岐神，看起来就像亲昵的朋友搂着走路，搀着她往巷子更深的地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