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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速之客 ...

  •   终于将自己收拾妥当,不得不说,到底是大户人家,温姑娘送来的伤药比医馆里买来的那些药好不知多少倍,原本有些伤口因为发炎,没有结痂,如今都好好的拔了干。

      稚离红着脸穿好里衣,拿起桌上的茶壶悬空着猛灌了几口,直到把自己灌了个水饱才放下,盯着榻边的衣柜,刚才温姑娘说她的衣服都在那里,稚离走上前拉开柜门,里边的衣裳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可这衣柜里,竟然放了满满一柜的白色衣裳,除此之外再找不到任何一件别色的衣裳,这让稚离多少有些吃惊。

      要说像温府这种程度的大户人家,女儿家也定是要给主家添光长面才对。一方面显示出父家的富裕殷实,家道涵养;另一方面也期许着女儿能联姻上个前程似锦的好亲家,论官论商而言,仕族大户间若能攀附个好亲家,对于本家来说也是件天大的好事。

      曾经还在峄州爹娘身边时,娘亲总是带着她逛遍峄州大街小巷每一家绸缎铺子,请来最好的绣娘裁缝,给她缝制上等的绚丽裙袍,为的,也不过是能在诗会家宴这种场合里脱颖而出,引得说媒的阿婆们踏破门槛。

      可没有哪家的小姐会像她这样吧,笑了笑,稚离随手取出一套裙衫放在榻上展开,月白的素纱对襟,裙摆处绣着银缕水波暗纹,外罩一件如意云锦长衫,做工自然是无可挑剔,单是这布匹绣纹就可见这衣裙必定罕见的好料。

      想起闯入温姑娘院落时,伏在她背上嗅到的安神冷香,稚离忍不住抱了那长衫埋首其中。彼时一愣,稚离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或者说她还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去在意温姑娘身上的香味。

      强压下心中纷乱,换好衣裳,稚离苦笑不已。五年了,自她十五岁那年,亲眼目睹家道败落,亲人们受奸臣挑唆被斩首示众之后,她就再也没穿过长裙。这五年里,她用尽手段习了一身武艺,只为报仇家恨,可如今也只杀了那护国公一子而已,稚离的脸此刻溢满寒霜,眼眸中戾气四散,习惯性的,稚离伸手去握腰间那把陪了她多年的蝉翼匕首,可这一握,却握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换了衣衫卸了匕首的。

      想起匕首,稚离仔仔细细在屋里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匕首,却也不方便在别人家中翻找东西,等遇到了温姑娘问问她便好。

      用力拍了拍脸颊,稚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重新站在榻前,把刚换下的里衣叠好放在一边,将褥单上的褶皱抚平,整齐的叠好被衾,尽可能不给房间的主人添乱,收拾妥当,稚离已经满头大汗,自己这一昏厥,也不知是多久都不曾吃过东西了,虽是有内功护体,可眼下也饿的腿脚发软,身体发虚。

      轻轻推开房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稚离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伤口还有些微微不适,虽然温姑娘赠的药是极好的,可毕竟才恢复几天时间。环顾了几周也没看见温姑娘的身影,稚离在院中漫无目的的逛了几步,总觉着这温府总是给人感觉很不对劲,若说这么大的府邸,应该是家丁丫鬟进进出出才对,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可当初逃进温府时,捕快们也确实肯定了温舒辰的身份,不然怎么会下跪行礼呢?

      凝神间,稚离听到了一处不自然的声响,抬头望去,有一只黑色的靴子缩进了树冠之中。想也不想,稚离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若是府里的人,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进出,这种鬼祟行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眼前,那贼人腾挪间轻盈灵活,每一步都踏的扎扎实实,绝对是个练家子!稚离紧随其后,一个闪身踏上树干。贼人受惊,极力一跃,欲要脱身,不想,稚离牟足了力气,一掌袭去,那蒙面男子被击了个正着。撞在树干上闷哼了一声,竟朝着温府主楼的方向逃了去。

      稚离愣了下,也紧跟着追了上去,若是换做平常,稚离只要一出手定是要一击毙命的,因为师傅教导过她,女子和男子天生力量不同,既然出手就要出其不备,一击必杀,不然,如果碰上的是高手,就很有可能被力量所压制拖垮。可她现在毕竟是饿了多时,身体虚软无力,匕首也不在身边,又是大伤初愈,所以才被那贼人逃了去。

      眼看那贼人因为受了内伤,体力不支,几次险些都要被稚离缠上,却还是咬牙往温府的主楼冲去,踩着房檐几步踏上。稚离也紧随其后,闪步踏上了房檐,忽的耳旁有一阵掌风呼啸,稚离侧身一翻,踏在主楼三层的屋脊上。

      眼前另一个蒙面的男人正搀扶着刚才那个受伤的贼人,稚离欲上前缠斗,只见那男人从袖口祭出几枚银针,稚离向后凌空一翻,躲过了暗器。再抬头望时,那男子已架着受伤的男子飞身逃开。

      稚离顺着屋脊狂奔几步,欲踩着房檐追去,可这一脚,竟然踩在了裙子上,摔了个猝防不及,稚离只来得及护住头就撞在了二楼房檐上,顺势滚了下去,这一下怕是要摔个不轻,稚离闭紧双眼,咬紧牙关。

      可出乎意料的,却是跌进了一片柔软之中。身下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稚离这才缓过神来,忙挪开身查看。

      接住她的除了那女子还能是谁?

      “稚离姑娘…”温舒辰的脸色有些难看,躺在草地上甚是狼狈,可两只手还护在稚离身侧保护。

      “伤着没有?”稚离赶忙从温舒辰身上推开,扶着温舒辰坐起身,“你该是让开才对,我是习武的身子,皮糙肉厚,摔这一下也伤不了多少!再说,哪有人用手接的?”

      “你大伤初愈,万不可如此鲁莽…”温舒辰拂了拂身上粘着的草叶,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恰巧入院,便听得房瓦响动,不想,掉下来的竟是稚离姑娘…”温舒辰托着手臂从草地上站起。“姑娘可有伤着?”

      “多亏得温姑娘出手相救,不曾伤着。”稚离今日再见温舒辰时,只觉得她不似初见那日性子孤冷内敛,倒是像个温润如玉的大小姐般,听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种享受。

      温舒辰轻轻挥了挥袍上的尘土,伸手悬在稚离面前,稚离握了那纤纤玉手,便也被从草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爬去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多危险?”温舒辰蹲下身收拾着散在地上的食盒,而里边盛着的饭菜汤羹撒了一地,着实是可惜了。

      稚离弯腰拾起温舒辰收拾好的食盒,顺势扶住温舒辰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你院子里有两个贼人被我撞个正着,打残了一个,却被他们逃了…”能感觉到被扶着的手腕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而温舒辰马上撇开了对视的视线。

      “那总归是要小心些才对…”温舒辰的神情瞬息之间已恢复了淡然,替稚离拂去身上的几片树叶。

      “温姑娘教训的是。”稚离点点头,眸子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探究般望着温舒辰。与稚离缠斗的两名男子虽然遮了面,可脚上穿着的却是嵌了大庆国印的官靴。这宅邸里朝廷的人还要鬼鬼祟祟,可是那些不死心的捕快?或是温舒辰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去吃饭吧,厨房应是还有余…”温舒辰面对着稚离,负手而立,等待着稚离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个人并肩踱步去了厨房。

      才绕过主屋,向东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了东厨,此时已经过了晌午的饭点,厨房里的下人们也都歇下了,进了东厨的院围,温舒辰轻轻询了声:“张妈可还在?”

      不多时,一个圆润的老妇人从厨房探头朝外看了看,看到是温舒辰在询话时,那妇人赶忙走了出来,恭顺的行了礼:“奴婢给两位小姐请安!”说罢,那妇人正拿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稚离。

      “哦,是这几日歇在我那处的稚姑娘,今日刚醒。”温舒辰也看出了老妇人好奇之色,便与那妇人说:“张妈,先前热的饭菜在路上不小心给洒了,特来问张妈再讨,可还有足?”说着将餐盒递给妇人。

      “哎呀呀,小姐可伤着没有?”那妇人接了餐盒,抬头细细打量着温舒辰,看自家小姐安然无恙抿唇摇了摇头,随即又说教道:“奴婢早就说,这种差事便差遣了下人来做,如今可好,倒要伤了我家小姐来!”

      “无妨张妈,没伤着,就是可惜了张妈的好手艺,如今还饿着肚子。”温舒辰丝毫不在意被下人训诫,反倒温顺的没有一点小姐架子。“现下正饿,便准备在堂里用食,麻烦张妈了!”

      “说甚的麻烦,这就给小姐拾掇去,既是在堂里用,奴婢便多备几个好菜给小姐!”张妈笑盈盈的转身进了厨房。

      待妇人进到厨房里,温舒辰这才引导着稚离一同绕过厨房,转进了一间精致的小堂里,入门上了主坐,稚离便挨着坐在下首。

      稚离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有趣的小堂,屋子的正中央便是她们用食的小桌,正位加上左右侧位总共也只能容纳五人,看得出这是主人私下用餐的小堂,堂子左边墙上挂着一副秋水图,并不怎么稀奇,可右墙竟是一整面琉璃壁,这壁是一幅夏荷水塘图,在图中水的部分,用了透明的琉璃夹层,而那琉璃之中,竟是真的灌了水放了锦鲤在其间游动,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稚离饶有兴致的观赏,原来世上竟有如此绝妙的作品。

      温舒辰只是淡然的望着稚离,并不出声打扰,她觉得稚离的表情很好玩,也就由着她好奇的张望其间。

  •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鸭!
    温舒辰:“我这娘子,好生折腾。不是从地里捡来,就是从天上掉下。”
    稚离:“我不要面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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