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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刻薄刁难 ...

  •   眼看着温舒辰的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眉宇间的褶皱越发深沉,那被唤作张办干的官员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捧着美酒畅饮起来。府中下人皆是垂头敛目,面上没有一丝喜气,这时间竟一点点难捱起来。

      几次三番被呵退的怜儿也着实看不下眼了,铁青着脸色跪倒在张办干脚下躬身施礼,轻声求道:“张办干,小姐毕竟是玉琢的身子骨,如今更是受人重伤勉强精神着,让小姐歇歇再写吧…”

      “歇歇?我何尝不心疼小主?可倘若抄不完经书,皇上怪罪下来,你们谁人敢担!”张办干拿眼去瞟温舒辰。

      而温舒辰照旧是挺直了脊背,端正坐姿,全然是一副贤淑得体,好脾气的模样。虽然额间汗涔涔,面色越发苍白,却依旧认真的誊抄着经卷,丝毫不见贵族小姐身上的娇蛮之气。

      “大人,让奴婢送些茶水也是好的!”怜儿已是尽了奴仆所能尽的一切努力,点点争取,不厌其烦。

      “你这没个眼力劲的腌臜泼才!”张办干显然也是被絮叨的不耐烦了起来,摔了酒杯,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怜儿。骂骂咧咧道:“丢你主家颜面的东西!也不识个大体的!为国祈佑!何其荣耀!由得你在此喧闹不停!”

      骂声何其难听,在场的下人们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为国祈佑,何其荣耀,这姓张的处处刁难不说,嘴上更是骂骂咧咧,全然不顾温家小姐颜面,谈何大国威严?好不可笑!

      “怜儿。”温舒辰停了笔,静静侧目望去,“退下吧。”

      “是,小姐…”怜儿泪眼婆娑从地上爬起,已是被吓得丢了神儿,忙欠身福了礼,含怨退下。

      “春棠,去给大人备下两坛秋露白赔罪。”温舒辰提笔复又沾些墨水,依旧敛眉抄写着经书。

      稚离看到此时,额上青筋暴起,隐在树冠上,怒火中烧的死命盯着姓张的,恨不能一冲而下,将那张办干一撕两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温舒辰已抄了一个时辰有余,轻轻握了手腕活络,顺势揩去额上的汗珠。

      “呵!还是小主识得大体!当不愧为温家明珠。”张办干得了美酒赔罪,喜笑颜开,席间已是饮了不少,越发的狂妄失了规矩。

      端了酒杯,一步步晃到温舒辰桌前,去打望那抄录好的经篇,磕磕绊绊,站的不甚稳妥,却是刻意的一脚踢了桌腿,眼见砚台里的墨汁晃了几晃,倾泻着扬洒出一片,脏了抄录好的经篇。

      “呦!瞧我一个不小心!”张办干一脸惋惜沉痛之色,“这!如此娟秀的抄,可惜,可惜呀!”

      温舒辰顿了顿笔,望了那辛辛苦苦抄得的经篇,此刻尽数化作废卷,看不清是何表情。

      怒火攻心,稚离只觉得自己快要气到发疯了,一拳重重砸在树上,下一秒,便想要冲到那女子身侧!打烂那吐不出人话的一嘴狗牙!踢折那越了规矩的狗腿!定要他声声讨饶跪倒在温舒辰面前才肯!

      稚离曲身正欲一跃而下,冲入主堂。那主堂里,令她心念牵挂的女子,毫无征兆的,就抬头对上稚离失了理智的目光。

      清明如波的眉眼,此时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似警告,似命令。那一眼,将她的烈烈怒火熄灭,一句风轻云淡:“重抄便是,不甚打紧。”不知是说与张办干听的,还是说与那稚离听的。

      “小主可莫要怪罪我这老头子才是!”张办干一脸媚笑,洋洋得意,端了酒壶心情大好。

      “怎么会呢!”温舒辰舒眉浅笑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大人待小女向来宽厚如海,小女定不相忘,他日若是进了宫中,定会念及大人的种种仁慈。”说罢,镇纸重重落下,如一道惊雷炸响。

      “咳…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再望向那张办干,此时酒已醒了大半,一张青白的脸垮如山倒,眉眼闪烁,直用袖子蹭那鬓角上的冷汗。“小主莫怪。”平素里看那温舒辰,总觉着是个软弱易拿捏的主儿,可如此一番言论,看似高捧,却是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温舒辰不以为然的横眉清扫,那视线锋芒,震得张办干险些掉了手中的酒盏。将桌上的余墨擦干,把废掉的誊卷叠好,温舒辰再未多言,而是重新翻回经书的第一页开始誊抄。

      此时一小女走上前来。

      “奴婢给大人请安。”那女子盈盈于张办干面前行了礼数,不待张办干回话,便自顾自起了身。

      张办干还未反应过来,来的女子已端了茶壶为张办干续下一盏茶水。“大人途远辛劳,为我温家带来荣耀,我等感恩莫怀,特送来一壶顶好的方山露芽给大人解解酒气。”

      来人的,声甜话美,正正好解了尴尬,张办干的脸色因此好了些许,赞誉有佳的点点头,端着那怡香茶水品了起来。却不知,斟茶的女子此时目露凶光,如果目能杀人,他早已被扒皮剔骨。

      “大人宽厚,小主尚有重伤,又撒了不少墨水,容奴婢为小主研墨。”来的那女子,说话真是受用,几句美誉高捧,将张办干捧的舒舒服服。

      “去吧去吧!”张办干本就有赔罪之心,世人都知,温舒辰入了皇宫,摇身便是新晋的皇后,无人敢惹,若不是皇上授意,他又何苦为难这女子为自己的前途找不痛快?如今得了台阶,也好为自己托个后路,既是研墨,定不会坏了圣上的大事,如此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也好。

      即是得了张办干应允,那女子便也自然而然来到了温舒辰身旁。

      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站在了她的身旁,一直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能够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再忐忑,想到这里,拿了放在砚台旁的墨锭,静静研磨着,心情大好,侧脸望去…

      温舒辰执着笔,正也微微仰头望着她,通透的眸子里透出点点寒芒,将稚离的身影敛在眸子中,却是卷入凌冽的寒冰。

      前一秒还是开心的稚离下一秒便已笑不出来了。因为,温舒辰的目光,分明写了两个字——“狂妄!”

      温舒辰是在责备她的轻举妄动,也将她所有的小确幸,小聪明入了眼中。轻轻叹了声,温舒辰揉了揉眉间,复又全神贯注于笔下,誊抄着经文。

      可是不管温舒辰怎么看,这一刻才是安心的,比起远远的望着她,像现在这样待在她的身旁,守着她,防止一些小人动作,不知要比之前好上多少倍。

      温舒辰在专注的提笔写字,而稚离就立在一旁研墨,都说字如其人,舒辰的字俊逸挺秀,如她的为人一般,柔中带刚,清雅飘逸。

      此时,院子里安静极了,下人们都昏昏欲睡的立在庭院里侯着,官员们在宴席厅歇着,张办干也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茶水,酒足饭饱,偶尔丢着瞌睡,强撑着眼皮。

      此刻主堂里,再是安静不过。

      可是温舒辰的状况却是越看越不对劲起来,拿着笔的那只手似是吃力,一提一顿间,细不可查的微微发抖。

      稚离小心翼翼的望了望正在丢瞌睡的张办干,确定那人此刻正在会周公,便无声无息的朝温舒辰贴了过去,好让温舒辰可以靠在身上小歇片刻。这样即使张办干突然醒来,也会因为稚离的遮挡无法察觉。

      温舒辰抬起苍白的面庞望了望稚离,稚离关切的盯着温舒辰,又往近靠了靠,温舒辰虚弱间勉强自己笑了笑,顺势靠在稚离身上,少歇了片刻,算是减轻了些许困倦,复又继续抄写着经文。

      舒辰的身体越发的寒了起来,却还是勉强着自己专心于笔下的句子。稚离抬手握了握温舒辰的手臂,想让舒辰歇一歇。

      可只有温舒辰自己知道,比起歇息,时间对她来说更为珍贵。

      不着痕迹的轻抚了一下稚离的手背,算是对她的安抚,便又提笔开始誊抄。

      温舒辰的手虽是轻轻的一抚而过,却是刺骨冰寒,指尖带着湿濡的潮气,让稚离心疼又焦急。

      这时,下人中,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了一声。稚离忙收回手,身后已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主誊抄的如何了?”张办干背手走了过来。

      “快了。”温舒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又强迫自己快速进入状态,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文字里,强迫着自己忽视掉身体上的不适。

      张办干伸了伸懒腰,又去喝茶,温舒辰便也没再轻怠,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手下誊抄的飞快。

      抄完时,太阳已西斜着入了山林。府里的丫鬟提了火烛点亮堂里的灯台,张办干也早已等的不耐烦。

      稚离将温舒辰誊抄好的经卷一一整理妥当,用绢布仔细包好,又呈给了张办干。

      “事不宜迟,老夫要尽早回了皇命才能安心。”如释重负,张办干小心翼翼接过绢布包。

      “恕小女不留大人参加晚宴…”温舒辰的声音听着不大对劲,却还是领了众下人管事恭送着张办干离了大堂。

      “走了。”稚离盯着那不受欢迎的一干人等离了府上,伸手搀起温舒辰。

      可此时,温舒辰未来得及回应,身形一晃,竟翻倒在了地上。

      “舒辰!”

      “小姐!”

      府上乱作一团,温舒辰难受的蜷缩一团,却还是清醒些的。“叫怜儿…叫怜儿来…”温舒辰紧紧攥着衣襟,额头的青筋突兀,极力忍耐着,一直呼唤着怜儿。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需要慢读的文章,这也是作者君为什么喜欢深夜更新的原因。希望大家慢慢品味琢磨每一个角色,每一个举动,一目十行会令文章索然无味,本文不注水,每一笔都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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