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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眠不休 ...

  •   不一会怜儿抱了药箱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将才浅浅睡下的温舒辰吵了起来。眼看着那人脸色此时苍白的几近透明,清澈的眸子因为倦怠稍稍阖着,微垂的眼睫下积了淡淡的黑影,看在眼里的稚离心疼到难以言喻。如果可以,稚离宁愿此时受伤的人是自己,虽这般想着,可还是将温舒辰扶了起来。

      “小姐…”怜儿紧紧握了温舒辰的袖摆轻轻抽噎着,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怜儿。”温舒辰虚弱的笑了笑,“这温府里,除了我,就属你位份最高,你这般慌张,可是让全府的人看了都惶恐不安?”

      “小姐说的都在理…”怜儿岂能不知?可嘴上应着,眼泪却是越流越凶。

      “好了,傻丫头。”温舒辰安抚着怜儿,虚弱的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现在府里说不定还挺着几具尸首呢,没有还好,若是当真有人惨死在府上,怜儿你需打起精神,带人去处理妥当,莫要撂下把柄被人利用了去。嗯…另外记得和阮大哥他们知会一声,此事呈报时,只说不知何人所为,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我先…我先帮小姐治理了伤口再去。”怜儿一听到被委以重任,立马擦干了眼泪,郑重的望着温舒辰,此时小姐说的对,如今府上人心惶惶,自己当是做个表率才对,不然还要让小姐指望谁,依靠谁?

      “去吧,小伤不妨事,何况这里还有阿离在。”温舒辰想要笑笑的,可她太虚弱了,就连牵牵嘴角也做不到。这样的安抚对怜儿来说很有效,温舒辰不想怜儿看到自己的伤口,怜儿自幼同她一起长大,若真要说,也和亲姊妹相差无几了,可真要她面临血淋淋的自己时,温舒辰还是不忍的。

      待两人寒暄了几句,怜儿终是依依不舍的离了小屋,毕竟,此时前院还需要她去稳定人心,这是只有她才能帮小姐做的事。

      待怜儿离去,温舒辰徒然松了一口气,稚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疼温舒辰,却也没法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开了药箱,整理些麻布,药散。

      “阿离…”温舒辰唤了声。

      稚离心中憋窒,依着舒辰的个性,劝走了怜儿,接下来该是轮到自己了,“别赶我走,你需要人来照顾…”

      温舒辰愣了愣,她确实想了许许多多的借口用来支开稚离,可看着她一脸受伤的表情时,却又不好再说什么。温舒辰有她的孤傲,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因她而担忧,可阿离…温舒辰竟然觉得此时应该要多些依靠她…

      幸而脖子上的伤口确实不算很深,没有伤及要害,在温舒辰的指导下,稚离已经将伤口处置妥帖,仔细包扎过,便也知道伤口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严重的,稚离惶恐的心情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阿离…”温舒辰叫了声,稚离正在收拾药箱,抬头望了望温舒辰。

      温舒辰略显无奈的展了展手臂,雪白的长衫染着鲜血,如一朵朵怒放的艳丽牡丹,层层叠叠,看得人眼晕。

      稚离起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套干净衣裳正要替温舒辰更衣,不想温舒辰还是拒绝了,未出阁的女子,名节最为重要,稚离不是不能理解,只得照旧背了身整理药罐,却竖着耳朵害怕温舒辰有再有丝毫闪失,温舒辰将染血的衣衫一件件脱下,待只剩下里衣时,温舒辰有些困乏了,虚弱的坐着歇了歇。

      本是在更衣的温舒辰,此时没了动静,稚离转身望去,见温舒辰呆呆的摊着两只手,手里还有未干掉的血渍,原本如白玉羊脂的肌肤上也斑斑驳驳的染着血痕。温舒辰生来爱洁,穿着白袍也常常是纤尘不染,如今到处沾着血渍,着实是为难温舒辰了。

      “帮我打些水来吧?就算不能洗,擦擦也总是好的。”温舒辰拖过沾血的袍子正要去叠。

      稚离伸手揽了去,叠好放在几案上,不放心盯了舒辰许久,才转身拿了木盆出门。

      温舒辰愧疚的弯了弯嘴角,心中默默许了句抱歉。此时体力恢复了不少,便伸手拉过榻边的药箱翻开,拿起插满银针的布囊铺展,一只手拉下里衣领口,捏着三支稍粗的银针比在胸口处,依次顺着巨阙,膻中,紫宫三个穴位自下而上刺入,顿时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一浪接一浪的灼烧。未曾想到,胸口这一掌带来的内伤,竟是比预料中重了很多,那痛感强烈,几乎就要令舒辰失去意识。

      体内有一股火在灼烧,随着银针的牵引,不断向上蔓延,耐不住疼痛,温舒辰咬着牙闷哼了一声,更觉气血翻涌,胸口剧痛,忙将三支银针取下,还未来得及放好,猛然呕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稚离正端了木盆回来,抬眼,便看见温舒辰伏在榻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舒辰!”顾不得手中的的水盆,摔到一旁飞快的冲上前来。

      温舒辰抬眼对着稚离抱歉的笑了笑,正望见那少女一脸惊恐的跑来,本是想要开口慰藉几句:“阿离…”

      却是才唤了声,眼前一黑,便天旋地转着失去了意识,随之耳边那惊慌的喊声也越飘越远。

      这之后温舒辰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整个人好似陷入泥沼之中,做着光怪离陆的梦境,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她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一同成长为亭亭玉立少女的姐姐,哭着被喜婆塞入花轿;一转眼,面前青砖白瓦,亭台水榭,诺大的温府挂满白布,温舒辰跪在爹爹的棺材前,独自立于天地之间,孤苦,无依。

      太阳穴越涨越疼,浑身也是难受的没有一丝气力,心知肚明自己是发了烧,可耳边,总有一人陪伴左右,时而喃喃低语,时而碎碎念叨,是阿离的声音。

      不过是发了些烧而已,也知道那姑娘定是担心的,想要开口安抚几句,可眼皮都不曾抬起,便又被拖进了浑浑噩噩的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纷杂的吵闹声。

      “你多少吃些,睡会去!你这样身体怎么挨得住!”耳边传来怜儿的抱怨声。

      “莫要吵到舒辰。”那声音泛着沙哑和疲倦。

      “你!”怜儿犯不上话来,愤愤然跺了跺脚,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温舒辰迷糊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了去,包裹在暖暖的掌中,有人在她耳边轻声的道着歉,再说了些什么,已是费力也听不大清楚,只是依稀觉得,那人,该是阿离…

      手被轻轻的抬起,有暖暖的气息拂在手背上,紧接着,被触上了一抹柔软的温润,似唇,轻轻触上,未待多想,思绪又沉沉的陷入泥沼之中。

      意识还在断断续续的沉浮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知觉逐渐恢复,痛楚骤然清晰,温舒辰敛着眉想要伸手揉揉胸口,动了动生锈般的胳膊,竟是沉得如锁了千斤坠似的,不禁将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不是又疼了?”稚离的声音忽的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抬了沉重干涩的眼皮望了望稚离,那女子该是多久未歇?双眼熬的通红,布满了血丝,面色隐隐发暗,一副关切又疲惫的样子。

      温舒辰虚弱笑了笑,眉头舒展开来说:“不疼了,只是想换个姿势躺着罢了。”

      看着这样的温舒辰,稚离只觉得自己心被撕裂一般,面前这女子,不论何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笑脸相迎的样子,开心时笑着,怒急了也是笑着,不管多难受多伤心,总是挂着这笑容,原先总觉着她的笑如沐春风,若临秋水,可如今,这笑,挂在那倦容上,却越看越心揪。

      无言,静静的望了温舒辰许久,稚离站起身说道:“我还是要去请大夫再来一趟…”话音刚落,人便准备要走。

      “我渴…”温舒辰拉了拉被子,艰难的活动了活动手臂,可怜兮兮的望着稚离。

      稚离望着温舒辰,便转身端了茶壶茶盏过来,坐在榻边,将温舒辰扶起,便一杯接一杯续些茶水。温舒辰的面上依旧没有太多血色,精神也很差,心在抽痛,轻轻将她揽紧,才悄悄安心些,“莫要喝太多,润润嗓子便好,大夫叮嘱过的。”

      待喝好水,温舒辰便又被稚离塞回了被窝里,“安心睡下,我去请大夫。”

      “阿离?”温舒辰拉拉被衾,左掖掖右塞塞,用苦恼的目光望着稚离,似乎躺的十分不舒服。

      “你休要再糊弄我。”稚离看起来似是真的生气。

      “咳咳…”温舒辰捂了胸口痛苦的咳嗽了两声。

      那人踌躇了两步,却还是冷脸迎了上来,“胸口痛?”随即又不放心的摸摸温舒辰额头。

      不料,温舒辰嘴角轻翘,握了那手奋力一拉一卷,天旋地转,本就脚下发虚的稚离,转眼间被压在榻上,忙抵住温舒辰胸口呵斥一声:“温舒辰!”

      “你这般抵着我,胸口是真的疼。”温舒辰敛了敛眉,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却照旧眉舒颜笑,惹得稚离几乎就要爆发。

      “下来!”稚离虽是怒吼着,却还是松了抵着温舒辰胸口的那只手,转而轻轻扶在腰侧,眼底一片痛楚。

      温舒辰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笑,将身后的被衾合盖在两人身上,卷了稚离的腰,心安理得的躺下。任着稚离苦苦挣扎,骂骂咧咧。

      心在突突的跳着,温舒辰就如同赖皮一样靠在自己的怀里,任凭雨打风吹也纹丝不动,可刚才她的眼中分明是痛的,却伪装的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就这样,挣着,挣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真是个疯子!”

      稚离抬起胳膊遮了眼睛,小声的啜泣起来了,将连日来的不安与愧疚,化作泪水,洋洋洒洒,哭的汹涌。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汇报一下作者君的情况。
    本文初校基本完成,最近已经在着手准备新文了。
    目前新文累计三万左右存稿。
    如果本文数据好的话,新文打算无缝衔接。
    仍旧是娓娓道来的系列,新文的剧情会更加千回百转!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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