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伪家教同人第二部[崩坏架空雷]早》纳兰明镜

19、第十八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总是会变成被保护起来的那一方，不论我曾经显示出来的攻击力究竟有多强，每一次别人总是会对我说‘不要勉强啊’、‘就交给我吧’或者‘别担心，我来搞定’之类的话，然后就是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么多人都说，你这种不为别人就发挥不了力量的性格不适合去战斗，你只要等着我们凯旋归来，然后大家还可以一直在一起，每天都笑着，开心的生活一直下去。”
　　“但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性格又究竟怎么样，很多人都说他们看得很清楚，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被留下来只能观望着的，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我不喜欢和别人产生冲突，不喜欢跟人争执、不喜欢打架、总是觉得战斗这种事，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但是在真的不战斗不行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逃过啊……”
　　“不仅仅是想这样被保护起来，我……也想一直保护他们……那些一直在我身边，性格嗜好都是乱七八糟，但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我的‘朋友们’啊……”
　　“我想保护他们。”
　　“我不想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事一次次的陷入危险。”
　　“指环争夺战的时候是，准备飞到意大利继承那首领位置的时候是，现在十年之后的这个危险的世界也是这样，如果当初没有那什么黑手党继承人的身份，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他们从来都没向我抱怨过什么，但我自己都是知道的。”
　　“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原因，若是最开始没有遇到他们，那么他们就不会被我卷入这种乱成一团的世界，也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结局。”
　　一只温暖的小手放到脸上抹了抹眼里留下的液体，李漾睁开眼睛，看到了小睿那双蓝色的眼睛，他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孩子。
　　“——这个孩子也是，也许也会有另一种人生也说不定。”
　　“但为什么，一旦想到我和他们若是不曾相遇……胸口就会……那么……痛……”
　　“我就是那么奇怪，内疚着，悲伤着，却高兴着，庆幸着，可以认识他们每个人。”
　　“那么，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ＰＡＰＡ～！”孩童清脆的呼唤着，把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一张小脸马上被涩得皱了起来，“鲜鲜（咸咸）……”
　　“小睿乖，我要离开一下……”双手托起幼小的身体，李漾直视着那蓝色双眼，他踏上街边咖啡厅的一张椅子，把李睿放在一根两米高的灯柱顶罩上，“你一个人一定要乖乖的，坐在这里不要动，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ＰＡ……ＰＡＰＡ……睿也要……去……”似乎不愿被独自留在街道上，孩童手拉住了李漾的袖子，手指拽得死紧，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了恳求的意味。
　　“小睿，听话，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李漾轻声说道。
　　抓着袖子的双手慢慢松开了。
　　李漾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后退了一步，接着他转身离开。
　　市民几乎都跑光的空旷街道上散落着一些报纸和打翻的小摊贩，李漾扶起地上的那个行李箱，向着闪着火焰光芒的教堂广场处慢慢的走去，抬手关掉罗司走时挂在自己脖子上目前正在不断震动的联络器，在路过一个摊位时，抄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现在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仅仅只是一枚大空戒指，连一个匣兵器都没有。”扪心自问的着，李漾的理智不断的发出警告，如此直接前去，绝对是有用无谋的行为。
　　“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腿啊……”表情有一些苦笑，李漾靠近了人头涌动喧嚣不断的战场，围在外面的密尔菲奥尔人都没有想到，此时还会有人靠近这一处战场，“有些时候明知道做不到，还会想要往里面冲……可恶，脑子里全乱成一团，连死气之火都点不起来……”
　　“但唯一知道的，是不可能放任他们几个在那里冒险，而我只能在一旁安静的观看。”停住脚步，这个彭格列继承人突然比任何时间都要更为清晰的了解到自己的心情，于是李漾轻轻的笑了，“死就死吧……那样也好。”
　　“如果是因为他们的话，腥风血雨也无所谓了。”
　　然后，李漾的腰包缝隙里，突然发出了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万丈光明，扣在腰上的小包在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光源爆开，几条柔软的物体，粘连到身上。
　　“什么？！”突然爆发出的光芒让战场出现了缓慢的停滞，一人多大的白色光团浮现到李漾的头顶上，光团慢慢的变大，并很不适合的按着两个黑色竖瞳的黄玉色眼睛。
　　“这……列恩？是什么时候……”这究竟什么时候被放在自己的腰包里的？为什么刚才他在掏腰包的时候完全都没有发现？
　　指环战之前这只壁虎掉落了尾巴结成茧状，明明至今为止一直都没有反应的，怎么突然……羽化了？
　　李漾与广场上的众人抬起头，望着慢慢膨胀到极限的光团。
　　“混蛋！不是早让你走了吗？你来干什么！”罗司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漾顺着声音望去，可以看到广场中央被数十人困在中心的罗司三人，伍良抱着十年之前的小丝，望着李漾的模样，一副有些怀念的感慨表情。
　　“嘭！”一声巨响，众人上空的巨大光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爆成了漫天碎片，一点橘红色的火焰在空气中热烈的燃烧着，一边向着李漾的方向飞快俯冲了下来，在飞到他的面前的瞬间，徒然又减缓了速度，划过一道弧度伶俐的钻进了李漾的左手掌。
　　慢慢的张开手，一个白色的匣子安静的躺在掌心，通体布满了黑色的网纹，匣子的侧边纹印着橘红色的‘１６’数字字样。
　　“大空属性的……匣子？”仅仅是听说过，却完全都没有见过的大空属性匣兵器，李漾有些恍神，却立刻伸手将彭格列大空戒指戴上了右手的中指，飞快除去了戒指上的屏蔽锁链，橘红色的火光从指环上蓦然冒出。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回神了，那数十个敌人中立刻分出了一股，向着李漾扑了过去：
　　“抓住那个有特殊匣的人！”
　　“他也是彭格列的人吧！”
　　“而且还是少见的大空属性！”
　　李漾并没有看冲过来的那十多个人，他盯着戒指上的火焰良久，随后利落的举起了左手的匣子，将彭格列指环上的橘色火焰，一口气注入了匣子内部。
　　——十年后伍良、罗司、小丝以外的，全部都是敌人。
　　几秒钟的时间而已，随着匣盖向着两侧打开，李漾面前的时间仿佛一下静止了。
　　橙色的地面从李漾脚下向外扩散开，慢慢地包裹入了整个广场的范围，灰白的颜色从距离李漾不到两米的密尔菲奥尔成员的靴子处，一点点蔓延了上去，现出了石化一般的质感。
　　“大空属性的领域类匣兵器？”伍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李漾只感觉身上力量不受控制的被抽离了出去，还不到三十秒钟，体力几乎就已经见底了，他大口呼吸了好几下，开始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可以看到伍良与罗司喊着什么一边冲过来的身影，还有被那两人一路打得粉碎的，漫天的石屑。
　　“等等……打碎了石化部分的话……”李漾惊恐的张了张嘴，却已经有些来不及。
　　体力被抽干的瞬间，橘色的土地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支离破碎，无数血液内脏从石化的碎片断口处喷洒飞溅出来，被打碎了下半身的人惊恐的哀嚎着，双手徒劳的在地面到处乱抓着，溅起的血液喷洒到李漾的衣服上，罗司已经狂奔到他的面前，一把将这个脱力软倒下来的少年整个横抱了起来，伍良立刻伸手掰开李漾的嘴，将数片燃烧着晴属性火焰的花瓣塞了进去，另一只手还牢牢的捂着怀中小丝的双眼。
　　飞快得逃出飘散开浓郁血腥味的广场，两人快速向着街道一头跑去。
　　“伍良，你给他吃了什么？”罗司飞快的问道。
　　“能快速补充体力的一种匣兵器……你看，他马上就醒了。”十年后伍良指着李漾。
　　奋力睁开眼睛，李漾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用力的转头，去看被两人远远抛在后面的广场。
　　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刺目的血红色。
　　血液溅到身上的温热腥气感还很清晰的残留着，李漾盯着衣服上大片的血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上下颚牙齿咔咔咔的撞击着：“……是……我做的？”
　　罗司和伍良快速交换了视线，同时回答道：
　　“不，我们做的。”
　　“呜……”飞快的捂着嘴，罗司放下李漾，看着对方跑到街边扶着灯柱，瞬间就是吐得翻天覆地。
　　胃里翻江倒海的，就像是连同胆汁内脏都要一同吐出来一样，痛苦的弯下腰去，李漾承受着噩梦一般盘踞在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那朦胧一幕，只感觉精神的世界正在摇摇欲坠，仅仅是撑着不让自己崩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
　　“ＰＡＰＡ……”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有点陷入茫然状态的李漾转过头，原本被自己放到高处的李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罗司抱了下来，轻轻的推到身边。
　　李睿站在旁边，身高才刚到李漾的腿部，闻到李漾身上的血腥味道，有一点点犹豫的向前跨了一步。
　　李漾没有动，也没有伸出手。
　　孩童又向着李漾的方向跨了一步，接着蹬蹬蹬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李漾的一条腿。
　　慢慢的蹲下身体，李漾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这个十年后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巴搁在稚嫩的肩膀上，当着那两位友人的面，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掉下来的眼泪，在看到十年后罗司那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时，在第一次见到那布满了树林的尸体时，在看到那块墓碑时，甚至是在知道了那个不曾相爱的妻子时，不断的对自己说要坚强而积累下来太多的那些疲惫感、恐惧，还有悲伤，就在此时全部一口气宣泄了出来，抱着孩子跪在空旷的大街上哭得一塌糊涂。
　　罗司与伍良安静的站在旁边，心底却同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怕的就是这个人依旧什么都不说，将那些纷扰的情绪再次压制到心里，如此下去，这个人恐怕总有一天会真的心理崩溃掉。
　　对于李漾来说，十年前的罗司与十年后的罗司是不同的两个人，而对于十年后的伍良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十年前后李漾的区别，在这个男子的眼里，李漾就是李漾，除了拥有的经验值和年龄段不太一样以外，十年前后的李漾没有什么太过显著的差别。
　　所以，他才能依旧用那种让人熟悉的目光，让人感觉到可以信赖的依靠。
　　哭声渐渐的小了，十年后伍良看着李漾开始揉脸收拾，嘴角翘起了欣慰的弧度：“阿漾，我们该回去了吧？否则密尔菲奥尔的后续追兵又要追来了。”
　　“恩……”李漾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胸口也是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抱起直到自己哭完还是很不知所措的李睿，抬起头露出一个有点苍白的笑容，“伍良……我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
　　“恩，其实我也是。”十年的成长后，已经比李漾要高出不少的伍良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看到你们这副样子，还真是……让我很怀念啊……”
　　“你倒是，十年看起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啊。”罗司翻了个白眼，从伍良怀里接过了十年前的自家妹妹，看着对自己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罗司拍了拍她的背，“小丝别怕，已经没事了。”
　　“胡说，我可是变得可靠多了！”伍良拍着胸口自卖自夸。
　　“……看不出来，完全就没有可靠的样子啊喂！”罗司瞥了对方一眼。
　　“口胡，要跟我打一架试试吗？！”
　　“我又不是找揍，谁高兴跟你打……话说现在应该也是白天吧你怎么不去睡啊，我应该恭喜你时差终于改正常了么？”
　　“啊！！！”某人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罗司你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件事！”
　　李漾抱着小睿慢慢走在两人后面，听着前面两人毫无营养的抬杠，手里拉着一个巨大的旅行箱。
　　绿色的壁虎列恩蹲在李漾的肩膀上，吐着细小的红色舌头。
　　——喧嚣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