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啃完整本的厚书，李漾微微动了下，半边的身体被压得有一些发麻了。
身上的孩子动了动，抬起一张小脸，在李漾脸上轻轻蹭了蹭，金色柔软的头发滑在脸上，有些痒，从孩子的脖颈处可以看到一根银色链条，垂着的挂坠被遮在衣服里，看不太清楚。
若只是带小孩子的话，李漾也有带过蓝波，只是呱噪的小鬼和手上这一只的折腾程度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同样很受小孩子喜欢，但对于这种两三岁的年龄，李漾还从没见过如此安静的孩子。
年幼的孩子通常都会用一种几近本能的方式向着其他人索取注意力和宠爱，就像是蓝波的无差别呱噪吵闹攻击和小丝拉着衣角的微微撒娇和期待的眼神……不过在这个孩子身上，只有一种软软糯糯的柔软感觉慢慢泛滥开来，不怎么习惯的李漾也只能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原本，只是以为他在自己看书的时候睡着了所以才一动不动安静的窝在怀里，但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却一直都是醒着的，李漾只是微微一动，他立刻就有了反应。
两、三岁的孩子应该已经会说话了，放下书把他抱到腿上，李漾捏捏孩子软绵绵的脸，乖巧的性格和可爱的样貌，无一例外的都很讨人喜欢。
“你叫什么？”李漾轻声问。
“……”没有开口说话，孩子再次向前扑倒在李漾身上，双手抓着李漾胸口的衣服，脸埋在少年的脖子里。
……唔……性格似乎是很粘人的哪一种。
“呐，你会说话的吧？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是李漾，你应该叫我哥哥……”小孩子的反应结结实实的戳中了心里柔软的地方。
只是不论李漾怎么摆弄，只要不离开对方身上，这孩子都毫无反应的任君折腾。
无奈之下，李漾只能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准备找个人问问手上这张大尺寸狗皮膏药的来历。
转过两个书架，李漾受到了惊吓，那里站着一个人类女性，正捂着双脸将表情扭曲到人体极致的雕塑，宛如挪威表现主义大师爱德华•蒙克的名画《呐喊》。
“蜜……蜜思特小姐……”李漾被这个基地后勤管理者惊恐扭曲到极点的表情吓得风中凌乱，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僵硬呆滞中的女子手臂。
“首领大人！”蜜思特徒然伸出双手捉住李漾戳了自己的那根手指，一副只要你开口我就立刻去切腹自裁的表情，就连说话也没以前那么结巴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少爷到处乱跑的请您不要讨厌少爷！”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抱住粘在李漾怀里孩子向外用力拔着。
“……少、少爷？！”
只可惜这孩子宛如八爪鱼一样用力死死的缠在李漾身上不肯离开，被蜜思特用力向外拉后，皱起一张小脸，扁着嘴发出一声哭腔。
“呜……”见到孩子眼泪马上就要飚了出来，李漾连忙阻止了蜜思特。
“那个，蜜思特，我没什么关系的，不用勉强了！”赶忙安抚着快要哭出来的孩子，李漾稍微侧了侧身体，伸手摸着他的的头发。
不过，蜜思特依旧还是很犹豫的看着李漾怀里的孩子：“可、可是……首领您明明……明明说过很不喜欢小孩的……”
（“蜜思特，十八岁，据说以最优异的成绩从博洛尼亚大学的医学部和健康护理部脱颖而出？”）
（“我……其实我没您说的那么……”少女绞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敢看问话的人。）
（“那么，这孩子以后就要交给你照顾了。”着手开始翻着一份文件，二十四岁的李漾对着忐忑不安的女孩这么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问题！”蜜思特疯狂的摇着头否认。）
（“……别担心。”年轻的首领看出了让对方不安的理由，微笑着说道，“虽然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但你并不算是战斗人员，不算很严重的失职也最多就是扣一些工资，你只需要做好后勤工作就可以了，你的家人我们也会适当的进行保护，不会牵连到他们的。”）
（蜜思特放松了下来，足足的松了一口长气，她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那首领大人，这个孩子……”）
（“他会是……彭格列的继承人。”嘴角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下，李漾垂下眼看着睡得很香的孩子。）
（“什么……首领大人！这、这么重要的孩子，就这样直接交给我看管……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我才刚刚从大学毕业！”）
（“恩，一毕业就要你抚养婴儿你，是有些委屈了啊……不过，一般来说你是不需要跟我一直汇报他的情况什么的。”李漾再次笑了笑，“我……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首领大人！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的。”李漾抬起手轻轻的向下压了一下，马上让刚成年的少女消了音，他插着双手放在下巴上，笑得充满了信心。）
（“只要我说你能做到，你就一定能做到。”）
——啊？我应该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啊……
李漾意外的愣了一下，他抱着柔柔软软的孩子，身上一丁点的排斥感都没有，若不是确实见过十年后的罗司，李漾真的会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十代首领究竟和自己有没有半点的关系。
“少爷一直都是个很寂寞的孩子，就算是我，今天也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粘别人……所以……如、如果首领大人您不介意的话……”看到李漾的脸上的疑惑，蜜思特扭曲着表情徒然改了口，她向着李漾弯下腰鞠了一个很深躬，“……就请您带着他吧！”
“呃……喂！”茫然的伸出一只手，李漾只抓到蜜思特飞快跑远时扬起的灰尘。
“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趴在身上的孩子在轻轻颤抖，清澈柔和的蓝色眼睛发出无声的祈求，李漾光速败下阵来，无奈垂下手臂，重新用双手抱住他。
孩子温顺的窝在李漾的怀里，展开幼小的手臂环过李漾的肩膀，脸颊蹭着少年脖子，发出猫咪一般的细小呼呼声。
接着，李漾坐电梯上到指挥中心的楼层，一踏入大厅，又是熟悉的门庭若市场景。
抱着孩子径直穿过忙碌的人群，进入了总指挥室——也就是中心地带的隔离房间，拿着分配到手上的磁卡在门边的刷卡器上刷了一下，房门自动打开，里面的交谈声泄露了出来，见到李漾推开门，房间内几人都抬起头。
“阿漾，你怎么突然来了？”罗司从一些文件里抬起头见到友人后还茫然了一下，随即他疑惑的问，“你抱着的那孩子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基地里还有小孩子？”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里的人视线全部嗖嗖嗖的弹射到了李漾……抱着的孩子身上，诡秘的气氛开始扩散开，罗司心虚的向着四周望一眼——难道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么？
“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干咽了一口，李漾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如此微妙，他望向了房间内的几个人，“那个，小丝……”
罗丝一愣，随后立刻一声不吭的扭过头，全当没听到李漾的呼唤。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见到了。”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着，十年后的尉时单手撑在桌面上，斜起眼睛懒洋洋的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李漾，“算了，反正你都会知道的，还是让我来说吧，李漾你手上抱着的那个孩子三岁半不到，从血缘上来说……”
“他啊，是你的亲生儿子。”
“哐当！”一声巨响，罗司的椅子向后掀了，他整个人也翻倒在地上，一副被一群野猪从头顶上踩过并且每一下都正中眉心的表情。
然后，说出这句话的尉时，与其他观望中的众人，同时看到了绝景。
抱着自己‘亲生儿子’的十七岁少年李漾两眼发直的看着手上的孩子，表情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强烈的变化，但露出来的皮肤却从锁骨处的衣服领子开始，一路红了上去，正常颜色的肌肤染上了艳红的血色，从脖子到耳尖都完全红成了熟透的番茄色，然后头顶开始冒起一股白烟。
——害、害羞了！？
见惯了十年后连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李漾，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脑子里某一根弦发出嘎嘣的声响，不去说瞪着李漾的大红脸目瞪口呆的小丝与君墨等人，就连尉时也一时承受不住这等刺激，晃着脑袋微微扶了下自己额头。
面对着众人惊诧的视线，李漾脸更红了，他托起手里的孩子，把脸埋在孩子的怀里遮挡住自己的脸，典型的掩耳盗铃。
“……PA……PAPA……？”孩子不解的抱着李漾塞进自己怀里的脑袋，头一次开口说话，软软糯糯的童音有些不标准，但却很清晰的透露出亲近的意味。
“哗啦！”刚刚扶着椅子爬起来的罗司听见孩子的称呼，脚下一滑，瞬间又是五体投地的摔了结结实实的一跤，而且还是十分标准的官方扑街动作。
“他说话了？！”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正常的孩子一两岁的时候就会开口说一些简单的短语，但这个孩子却有些不一样，虽然从来都不多动不让人操心，乖巧得很，安静的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一般，但也就在一两年前，负责照顾这个孩子的蜜思特发现，任凭自己绞尽了所有的脑汁，不论什么样的威逼利诱都没有让这个孩子说出过哪怕一个单词。
不论对他说什么，这孩子都只会默默的听着，从不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思。
【叮咚！所谓威逼利诱基本上就是在孩子饿的时候拿着食物引诱说：来，说话啊，说话就给你吃。】
小孩子安静确实是好，但安静过了头就有些诡异了，那段时间急坏了不少人，经过详细的检查，得出的结果也还是，这个孩子的声带工作正常没有任何损坏，智力也没有什么毛病，甚至比普通年龄段的孩子要聪明得多。
但是，这个孩子却被诊断出了异常严重的自闭症。
如此长年累月的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有着一个年幼的儿子，真正见过这孩子样貌的彭格列成员却没有多少。
一头在李漾怀里蹭得有些混乱的软软金色短发，蓝宝石颜色漂亮清澈的眼睛，洋娃娃一样让人看不出性别的精致小脸，还有开了口后软软糯糯的声音，放到外面绝对是核武器级别萌到没边的无差别女性通杀。
李漾猛地抬起头，他很慌张的跑到了尉时前面，红着脸眼巴巴的问着：“尉时……那、那个，我……我我我……”
“什么事……”表情奇妙的看了李漾一眼，尉时把视线转到孩子紧紧抓着李漾衣服的双手上，开始默默琢磨着什么时候把他要过来抱一抱，这孩子连对一手将自己带大的蜜思特都没有那么亲密的抓紧衣服过。
“我……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李漾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抖抖索索的大声问了出来，“他、他他他他的母亲是谁？！”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在未来到底和什么人结的婚。
房间里顿时一片肃静，紧接着挣扎爬起来的罗司轰隆一声第三次摔倒在地，这一次似乎是磕到了手腕，痛得他直龇牙咧嘴的倒抽冷气。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但尉时还是回答了李漾的问题。
“中立黑手党Primavera家族的女儿，全名叫做Gloria•Primavera的女子。”尉时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李漾茫然的表情，“当然，在她嫁入了彭格列之后，改名为了Gloria•Vongole……”
“她……也是黑手党吗……”李漾喃喃的说道。
“当然，在被掳走后卷入火拼而死亡的时候，她也是用那个名字下葬的。”尉时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看着李漾的脸在眨眼之间变得苍白一片。
原本揉着手臂的罗司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表情严肃的看着尉时与李漾。
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李漾感觉有些寒冷的张了张嘴：“那……那时的我……”
“彭格列，你不需要去想当时的自己有多难过，因为你们……”尉时闭了闭眼睛，重新将淡漠的视线投向了李漾：
“从来都不曾相爱过。”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