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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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挤……”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
大提琴盒压在背上，面前是一块看不见的墙面，左右可以活动的范围也是有限。
“……哪里……”
沉重的像是封闭的密室，就连头顶也受到了限制。
“可恶……”
可以移动的空间异常的狭小，就像是被装在一个比自己大不了的箱子里一样，就连转个身都做不到。
“给我……”
运动着身上的每一块可以动的部分，用力将所有的肌肉压缩到最紧。
“……打开！”
一拳、两拳、三拳，然后，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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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漾，不是说要去基地么？为什么……我们要降落？”
“……”李漾默默转头，“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半夜来教堂祷告？”罗司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哥特式建筑物，“……天主教的吸引力难道真的那么大？你才来到十年后不到一天吧……”
“罗司啊……”李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离开基地的时候，我和十年后的你带出一个定位用的GPS，上面可以显示指环的波动、还有应该前进的方向……”
“然后？”
“然后……GPS在十年后的你身上，也就是说……”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李漾很悲愤的说出了结果，“因为你来了，十年后的你带着GPS消失和你交换，所以……这样一片漆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基地，今天晚上我们恐怕要在基地外过夜了。”
“而飞了那么远的距离，这间教堂是我唯一看到的一个建筑了……”
来到教堂的大门口，李漾咳嗽了一声，抬起手敲了敲门，骨节扣着木头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明显，因为微弱的推力，木门滑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但门的对面依旧是悄无声息，只有微弱的光透过彩绘玻璃，吸引着黑夜里的飞蛾。
“门没锁……”罗司手指点在木门上，又推开一点距离。
“那么，打扰了……”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李漾伸头往里看去。
下一秒，他脸色刷拉一下全白了，手拉住凸出的镂空大门花纹，把门死死的关了回去。
“……怎么了？”被李漾挡住，另一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罗司，我们换个地方……”大口喘着气，李漾挡着罗司身体，将友人向外推去。
手越过李漾的肩膀，罗司直接推开了木门。
“！”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布道台之后七分岔的烛台已经熄灭了数根，四朵微弱的火焰挣扎着跳动，凌乱的桌椅长凳，无数玻璃碎片，折断的长兵器，散落地面的黑色残骸，还有穿插在其中的，满地的尸体。
有些穿着牧师的黑袍，有些穿着黑色的西装，也有年轻或是年迈的修女。
李漾低着头，拳头紧紧的握着，脸上表情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
“他们是……？”
“应该……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
“……阿漾，我们收拾一下吧。”沉默了良久，罗司闭了闭眼，开口轻声说道。
李漾并没有在罗司的脸上看到厌恶，所以他点了头。
“好。”
散乱的长条桌椅放到一边，散落在地面的尸身被两人的双手搬起，一具一具的放到角落，垂在布道台后被子弹打出不少破洞的幔布遮盖到尸体上。
小小的教堂里躺着十九个人，三位牧师，四位修女，十二个彭格列家族的成员。
留守教堂中的人员全部殉难，无一例外。
死亡时间为前一天凌晨，也就是李漾来到这九年六个月的时间之前三到一个小时。
布道台的后面有一个被花朵铺满的空地，李漾蹲在那里，手轻轻触摸着空地的中心，那里有被长方形的沉重物体压过的痕迹。
没有找到任何的名字，包括牧师与修女，包括死去的那些人，也包括曾经被放在这里的自己的名字，只有十字形的纹刻隔着空地深深的印在李漾面前的墙壁上。
面前是鲜艳的花朵和象征着祈祷救赎的纹路，后面却是一片腥风血雨的地狱光景。
幔布与窗帘遮盖住死者，李漾和罗司缩进一张长凳，双腿搁在椅子上。
西西里岛山脉中的夏夜十分的温暖，与前几天两人所处的寒冷冬日全然不同，即使是直接睡在野外也不会着凉，安置好昏迷中的泉此方，严加看管好古罗，两人也暂时歇息了下来。
谁都没有去熄灭烛火，四朵火苗又熄灭了一朵，燃烧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补充的灯油已经是强弩末路，可以预见的是即将熄灭的征兆。
李漾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膝盖上，只感觉自己很累、很累。
强迫自己习惯沉睡在角落的那些死者，然后，李漾就真的习惯了下来，慢慢的在凳子上睡着。
天色慢慢的亮了。
“醒了？”在李漾睁开眼睛的时候，罗司马上就发现了，事实上，罗司比李漾要更加快速的习惯身处的场景。
“恩。”李漾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缩在凳子上的姿势变成了平躺下，他看着罗司眼下淡淡的黑色，“睡不着？”
“恩。”点了点头，罗司把身边一块木板递到李漾面前，“阿漾，看看这个。”
木板上堆着好几厘米高的无数细小的金属物体，小的只有芝麻大小，最大的也不过米粒的体积。
“这是什么？”李漾很茫然的看着这些东西。
“发报器、定位器、信号屏蔽器，还有不少不认识的东西……”罗司放下了木板，微微停顿了一下，“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身上找到的，估计都是彭格列的人放的吧……顺便，你究竟见到多少人了？上面有我家的记号也就算了……尉家的为什么也会有？”
李漾伸出手指拨了拨那堆小零件，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因为……我也有见到十年后的尉时……”
话没说完李漾全身就打了个哆嗦，十年后的尉时，简直就是尤物到噩梦般的存在。
十年，被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女人怎么了……？”看到李漾脸色不怎么好看，罗司疑惑的反问。
“没人跟你说过，在背后议论别人是只有喜欢嚼舌头的老太婆才会做的事情么？”教堂大门被砰然踢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漾和罗司猛然回头，只见十年后的御姐尉时正逆着阳光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巨大一束白色金盏花。
她抬腿走进了教堂，双手分开，两人这才看清女子手上的花并不是一整束，而是几束放在一起而形成的错觉。
左手抱着另外几束白色金盏花，右手拿着大约是十几支的一小束。
向着四周看了看，尉时的右手臂高高的抬起，手中那一束白花轻轻飞落到角落沉睡死者的地方。
“你们做得还不错，省了我不少收尸的时间。”视线在十年前的罗司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尉时向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嘴角微微抽了抽，“‘那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十年后的彭格列岚之守护者没和现在的李漾说过，所以现在你们两个应该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两人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同时追问尉时。
把手上剩下的花束一分为二，一束被尉时塞进了李漾手里，“送死人的花，前两天由于某些原因的没有赶上，所以现在你应该也有一份。”
“……”李漾一时语塞，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然的罗司。
“还有一个人在后面，跟我来。”最后一束花慢慢敲打着肩膀，尉时转身向着教堂的后方走去。
穿过神职人员的休息间，走廊尽头门外的那一片空地，零散的坐落着几块墓碑，墓碑上竖立着等人高的十字架，刻着铭文与名字。
走过其中几个墓碑，尉时来到一块墓碑前，放下了手上最后的一束白花。
然后她让开了身体，让墓碑上的文字展现在跟在身后的两人面前。
一瞬间，两人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住，眼中只剩下墓碑上的几行铭文。
ＶＯＮＧＯＬＡ • Ｘ • ＴＵＯＮＩ Ｅ ＦＵＬＭＩＮＩ
雷闻
１９９０～２０１２
“我想，你们需要安静一下。”淡淡的看了两个呆滞中的人一眼，尉时转身离去，向着教堂走了几步之后，身形却缓了一缓，“这个未来，比你们想的……还要严峻得多啊……”
“……怎么……可能……这种事……”指甲掐着手心，罗司失神的摇着头，“怎么可能……五年后就……”
扑通一声，李漾趴倒在草地上，颤抖的伸出手去触摸墓碑，冰冷的大理石板刺痛了掌心，全身都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血液都要停止流动。
微光照耀在石碑上，在石碑之后拉出巨大的十字架影像。
时间沉寂，尉时坐在最靠近教堂门边的长凳上，手支着下巴，指间慢慢的敲打着长凳边的扶手，慢慢等待着两个人的恢复。
地面突然强烈的震动了一下，发现了异样的罗司与李漾抬起头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迷惑和惊异。
时隔几秒之后，又是一震闷响从地下传来，整块地面以雷闻的墓碑为中心再次向上一凸，晃得人有些站立不稳，地面上的石块泥土跟花束都跳起了几公分高的距离。
罗司拉住李漾迅速向后退了几步，两人眼睛都是紧紧的盯着那块土地。
安静了两秒钟后——
“嘭——！”石破天惊一声巨响，两人眼前的土地就像是埋了炸药一般，猛然向上炸开，无数的泥土石头和草皮溅起七八米高，直接盖得人满头满脸。
漫天的泥土碎屑里，一块从中间被打折的沉重黑色棺材盖板向上高高的飞起十多米的距离，在空气中停留了数秒的时间，随后伴随着砰然巨响坠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之后，李漾与罗司面前的那一块墓地凭空向下凹去了两米多的一个大坑。
一只正常人类的手，紧握着拳头，直直的向上伸出，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握着拳的手慢慢松了开来，接着一个人在坑里站了起来，一边不断用双手拍打着掉在身上的泥土。
被炸了一嘴灰的李漾和罗司都没去擦脸，只是直直的看着坑里的人纵身一跳，爬到了坑外，一边龇牙咧嘴的吹着有些红的拳头，一边把大提琴盒搁到了一边。
十七岁的雷闻站直了身体，回头看了看后面，接着他把视线转向了李漾两人，脸色看起来很差，他咬牙切齿的问道：“是哪个混蛋，把老子埋起来的？”
不说话还好，但是他一说话，李漾和罗司立刻就疯狂的向着他扑了过去——
“哈哈！雷闻！”
“是雷闻！”
两人大笑着发泄方才肆虐在心里的恐惧和无措，握起拳头疯了一样捶着雷闻的肩膀和脊背，几近虐打的帮对方松着骨头，把这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少年砸得嗷嗷乱叫。
“喂……为毛揍我……失踪的明明是你们吧……混蛋……不许揍……嗷！老子的骨头……停停停都快给你们打断了！口胡……我又没做错什么……为毛连阿漾都要打我啊喂……可恶……都说别打了……你们回答老子的问题……娘喂……我错了还不成么……”
不过，两人都已经顾不上回答雷闻的问题了。
从地狱一下子抛到天堂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两人也都再也不想去尝试了。
被揍会发出乱叫的人，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比什么都要好。
十多分钟后，三人都累得趴倒在地上，李漾和罗司两人一边还疯狂的仰天大笑着，囧得雷闻拖起身体奋力跟两人拉开距离。
“啧……看到老子就打，打完后还笑……”龇牙咧嘴的揉着全身都被松过一遍的骨头，雷闻满头阴郁的怨念，“一个两个都一起发神经了么……唔，这是什么？”
身边磕到一块大理石板，雷闻对掀起一角，正准备看反面，身边两同时传来一声让人寒毛倒竖的鬼叫声，一边扑了过来。
李漾一把抽出雷闻手里的大理石板，飞快的转手扔进友人爬出来的大坑，罗司的岚之指环按进匣子里，十多颗珊瑚珠立刻把地面炸得像一片翻滚的开水，隆隆巨响伴随着飞沙走石之后，地面几乎都被珊瑚珠抹平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最终还是没看清大理石板反面字迹的雷闻沉默了一下，向着另外两人竖起了中指：
“靠=皿=！”
罗司与李漾都坚定的转开了视线。
——消失的，便是那一块雕刻着铭文的墓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