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所谓人生就是不断的重复过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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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漫长的时间，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传统的日式和服，笑得温和的女子，和一个正抱着我一脸温文儒雅的男子。
等….等一下。正抱着我？伸出严重缩水的双手，蹬蹬肥肥的腿，我一脸的无辜，却惹得看我的人一阵笑声。
“殿下，小公主还真是可爱啊。”美丽的女子笑意盎然的说道。
“是啊。筑流！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女儿啊。”男子心情大好，一边做着怪脸一边上下抖着我。
呃，感觉好难过好晕啊，被抖得眼冒金星的我愤恨的看着男子。
“呐，筑流。你说，我该给女儿一个什么样的封号呢？”男子看着我，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有着无奈，“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儿，真的很不忍心啊。”
“这也没有办法啊！天人要入侵，闭关锁国也只是一时的方针啊。不知道未来的局势是好是坏，如果是好，那孩子便是幸运的；如果是坏，那我就……….”妇女担忧的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的捂住脸小声抽泣起来。
房间一片静寂，只有妇女的抽泣声显得异常无奈。就连男子也皱起了好看的眉，手微微的垂下，却忘记了他手上还有我的存在。我急急忙忙抓住他的衣袖，以免掉下去。
而男子却诧异的看着我，以为我是在安慰他，便又换上了笑颜，“决定了哦，筑流，这个孩子的称号。”男子看着我，满眼的坚定，“从今天起她就是千叶帝姬，我的帝姬哟。”
“千叶么？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女子微愣，随后轻轻笑起来，似乎是从心底发出的笑，但脸上微干的泪痕看上去却是这样沉重。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么？我看着两人故作坚强的笑容，不禁疑惑起来。
之后的日子很快乐，每天都有很多使女陪着我，那个美丽的女子.啊..不，应该是我的母亲也会坐在一旁为我做着衣服，偶尔抬头，看向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就连眼角细细的鱼尾纹也仿佛溢满了爱。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了这个国家的历史。这里是日本，却又是和我所知道的日本完全不符。他有很多先进的东西，比如说，自行车和偶尔看到的汽车的模型。现在的这里是江户时代，而我的父亲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德川将军，德川家康。
虽然这样说，但用自己的眼睛见证的这个人，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会让孩子骑在头颈上，然后和母亲一起遛出去参加各种祭奠。
他会在大名报告土地收成的时候，偷偷吃葡萄，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的临危正坐着。
他会在批文件的时候睡觉，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满脸的朱砂。
他会有事没事的对着一只蝴蝶吐嘈，虽然他本人认为那不是吐嘈而是发牢骚。
他会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偶尔爆发在话尾加上混蛋这几个字，然后一脸生气地指着别人说不准说粗话。
他还会一脸严肃地对着他的刀发呆，虽然我认为他的箭术远远超过他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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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个很胡闹的人，有时我会担心，这个国家会不会因为有这种人当将军而被毁灭之类的，然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好像在说着‘地球明天就会毁灭哦’，这种感觉的话。
由此可以看出，我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聊而平淡，于是父亲就开始让我学习剑术，一开始是由他来叫我一些基本的握法和步法，后来他直接一个大包把我丢到了柳生家。
在那里我看到了哥哥们和传说中的柳生四大天王。让我最注意的是四大天王之首，东城步。一个非常脱线的人，基本上是由他来照顾我，剑术老师则是柳生家主，一个矮到就算是六岁的我也得低头看的人。
不得不说柳生家的剑术华丽却厉害，但这是教父亲剑术的名门，真的没有问题么？好吧，绕了一大圈回来，其实我还是在鄙视着父亲的剑术吧。
慢慢的，老师开始教我二刀流。啊啊，这里得说一下，这个老师并不是指柳生家主，而是真木蜻蛉。他说他小时候学的是二刀流，后来才来到柳生流派门下。
我问他，教我这个又没什么用，结果到了第二天还不是上那可恶的老头的课啊你这混蛋！！他回答得义正言辞，帝姬大人还是多学点为好吧，这世道不安全啊。
于是我白了他一眼，这孩子算是柳生四大天王里和我混得第二好的人了吧，怎么就这么假正经呢？
于是他继续义正言辞，帝姬大人，我就认为你是答应了哦。
我没有回答，看着云朵缓缓飘过，小小的手却已经伸出。不要以为是要真木把我扶起来，而是要他给我刀。他明白我的意思，要是刀不好看的话，再华丽的刀法也绝不学。
帝姬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有刀呢？他拿出两把捆在一起刀，根据长度可以看出一把是打刀，另一把是肋差。
笑话，你还想小看你帝姬大人么？我懒懒的起身，结开捆出他们的绳子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两把刀的刀鞘都是暗红色的檀木做成，还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檀香的味道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变得淡雅，拿出刀，刀的花纹清晰，质地薄，手感沁凉。刀柄是用黑色的绸缎绑住。
“恩，是把好刀啊。”我把他们放在身边然后重新躺下，“名字是什么？”
“鬼澈。”真木回答得毕恭毕敬，但此刻我只想一脚踹上去。
“你是什么居心啊，竟然把妖刀给我！！！”我吼道，然后一拳揍了上去。那张笑脸真让人不爽。
这可是把好刀么，再说帝姬大人的话，说不定能驾驭它哦。真木拿起刀，偶尔张开的眼睛里流露出怀念，这是祖传的哦。
还真是古老阿。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刀，那，你老祖宗是谁阿。
立花道雪。他回答得简单明了，然后抬起头不无怀念的说，本来还有一把扇子的，可却找不到了。
略带苦涩的声音有些干哑，我略抬眉，看到真木的手紧紧的握住衣服，身体微微的颤抖，“你是笨蛋么？找不到的东西找回来就好了，要是一直不去找的话，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哦。”
真木回头，看着起身得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是说要教我二刀流么？还不快点起来。”平淡的语气，我拿起刀走了出去，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我轻轻一笑，然后看着万里无云的太阳，恩，真是个好天气阿。
时光如梭，慢慢流逝。在我躺在地上看云朵的时候，时间便慢慢的带走了庭院里一树一木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柳生家主来找我，“帝姬大人，圣上请你回去。好像是因为筑流皇后诞下一子。”
我回头，看到家主恭敬的弯着腰，“听说夫人诞下一女，要把他当作男孩子来养么？”
柳生家主身体微微一颤，头也没抬的说，“帝姬大人多心了，臣下只有一子。”
“是么？”我无所谓的看着他，“我觉得九兵卫是个好名字噢。”
家主愣了愣，“谢帝姬为小儿赐名。”
我点点头，然后骑上车，老头子也真是辛苦啊，还要管这么多事。
没过一会儿，我来到了家，刚刚踏进母亲的寝室，就看到父亲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
“喂喂，父亲不会是几百年没抱过孩子了吧。”我走过去，一把夺过孩子，“我要给我弟弟取名。”
“诶？筑流你看，孩子欺负我。”爸爸对妈妈说，一边还指着我。
“你也真是的，小叶都10岁了，你还要管这么多事啊。”妈妈有些不满，“你就让孩子取名么。”
“小叶，你要叫弟弟什么啊？”
“千代。”我晃晃怀中的婴儿，他看着我，然后笑得灿烂。恩，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老公…..”
“好吧，我知道了。”爸爸垂头丧气，大手一挥，身边的一个侍卫便拿起笔写了点什么。
“说起来爸爸，外面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攘夷志士？”我把千代放到妈妈的手上，然后拉着爸爸来到门外。
“这个是….”爸爸抬头，不再嬉皮笑脸，眼中是无言以对的悲伤，“我不能开国啊。要是一开国，就一定会签和约，你要我怎么对百姓说话？”
月光照在爸爸身上，暗紫色的和服在月光下变得冰冷，父亲看着月亮，脸上是说不出的悲凉和无奈。
他是君主，生来就必须心系天下。就算有锦衣玉枕，就算有佳丽围绕，就算有金房银屋，就算有人在他面前恭敬的喊着殿下，那又如何？
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报酬罢了。自古君主多苍凉，雄歌唱尽，英武不复存在时，他又能有什么？
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不愿当君王。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讨厌俯视天下的凄惨。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一直都是怕寂寞的。所以，只是为了看到那双温柔的双眸，才会努力当好君主。
为了妈妈，为了我，也为了祖父弥留之际的心愿。他站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处。
高处不胜寒又如何？不愿爱人泪清流。
强颜欢笑又何妨？只愿亲人两欢笑。
这样的想着，他不止一次的拿起剑，就算双手沾满鲜血也好，就算背叛好友也罢，就算被世人所弃骂也罢。当他那装满罪恶的双手抱起一个新生的婴儿，或许就在心中许下了诺言了吧。
“千叶啊，父亲我，真的很没用啊。”爸爸看这一泄而下如水的月光，喃喃地说着，“真的很想要好好治理国家，真的想要完成父亲的心愿啊。”
脸颊滑过两行清泪，父亲笑得无力，“千叶，你知道么？有的时候啊。爸爸会这样想，如果能再坚强一点就好了，如果在狠心一点就好了。现在这样，你又叫我如何对老友说？”
“我夺了他的天下，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在佛祖面前，我不后悔，因为我又必须完成的东西，因为我要让筑流生下你后能够富足的生活。”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偏离了轨道，如果有一天，我背弃了国家…”父亲抬头，满眼的泪水也依旧坚定，“若真到那时候，请由你结束我的生命，然后带着妈妈和弟弟好好的活下去。”
我看着爸爸，在那一时却无话可说。上一世，父母抛下我，这一世，我抛下父亲。真是好笑的悲剧啊。
真的好笑，所以我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越来越大声，直到最后我笑蹲在地上，双眼溢出泪水，“好啊，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第一个杀了你的，父亲，所以啊..”就请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啊。
月光似绸，毫不偏心的晒到每个角落，可父亲和我的心底却是什么，也照不进了。
10年就这样平平淡淡却又危险的过去了，从那件事之后，父亲就好像变得很忙。而我则带着弟弟来到柳生家学习剑术。
直到有一天，父亲派人把我们接回家，然后告诉我，最后他还是在和约上签字了。他还说，天人最终不放心他，决定另立储君，要他立刻切腹自杀。
父亲表情淡然，说，所以啊，爸爸死撑了10年，算是半完成了约定了吧，接下来该由千叶来完成了哦。
十岁的弟弟不明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我，最终放开了手，我接过爸爸的村正，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看着显得异常苍老的爸爸。
“爸爸使用这把村正杀死织田的，所以，最后被村正杀死也不为过了吧。”爸爸慈爱的笑着，宫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回过头，却看到黑色的天空被火光找的透亮。
“还真是快的速度啊，天人们。”爸爸伸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千叶啊，爸爸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武士道。只有这个东西，是希望拼了命也要贯彻它的啊。”
我了然，然后拔出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刺进了爸爸的身体。听到了肌肉被撕开的声音，一定很痛吧，这样想着，泪水不自觉地沾满了衣襟。
“姐姐！！！！！！！！！！”身后是弟弟不可置信却又撕心裂肺的叫喊。世上最悲哀的是什么？莫过于最爱的人杀了自己最亲的人吧。
“不要哭么。”父亲伸手示意弟弟过来，“不要恨你姐姐噢，是我让他这么做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的灵魂啊。”
父亲的眼神开始涣散，血咕噜咕噜的冒出来，可他却毫不在意，“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一家人住在一个小草屋当中。白天筑流做家务，我工作挣钱。
“一回家，你们就扑过来叫爸爸。接着就有好吃美味的食物，哪怕就只有一碗清粥。然后到了晚上，我给你们讲看到的事情，筑流为我们缝补着衣服，讲到好笑的地方呢，她就会放下手中的活和我们一起欢笑。”
“很快乐啊，就算只是做梦，我也希望能够让他实现，哪怕只有一天。”
“所以我答应了啊，答应天人的要求。呐，你们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浊泪从眼中流出，爸爸睁着眼睛看着我们，带着美好的憧憬和希望破灭后无奈的绝望，一代帝王在最后，也无力只能老泪纵横。
“谁说你做错了呢？老公。”母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回过头，就看到母亲难得的穿上了十二单衣，华贵而美丽。然后她慢慢地走到父亲身边。
“你很任性的么，我怕你到了那个世界也不会安分，所以就要管着你噢。”母亲微微的笑着，眼神清澈而执著，“还记得这件衣服么？我们的婚服哦。那个时候你还说我唱歌唱得很好听呢，像个傻瓜一样的坐在凳子上听我唱歌。”
喧闹声越来越接近，母亲却毫无影响的慢慢的讲着以前的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我拉着弟弟的手，然后拉起母亲正准备往外跑时，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放开我的手。
“小叶，要好好照顾弟弟噢。那孩子最亲你了。”母亲温柔的笑着，“你的父亲只完成了一半的约定，所以小叶不用这么好的完成约定，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你，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妈妈。这个国家已经完了啊，没有理由为他死守下去啊。”弟弟忍不住地大喊，关不住的泪水如同水匣。
“是啊，国家已经完了，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勇敢的人。但是啊，这是你父亲的国家哟，用尽心思也要保护的国家。”轻轻抱起父亲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而且我们结婚的时候说好了的哦..”父亲的身体慢慢变冷，母亲依旧浅浅的笑着，“我会永远永远的陪着他，直到..他无法再看着我的那一瞬间。”
温柔的语气那样坚定，眼中是深到刻到骨子里的爱，浓妆淡抹的母亲就这样抱着父亲的遗骸，宁静，但坚强。我抱起弟弟，不管他的叫喊，朝着后门飞奔，身后的火越来越大，在风中呼啸着。
像极了曾经父母去世的背景，不同的却是，由我亲手毁了这条名为亲情的纽带。我跑到悬崖边，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我看着怀中的弟弟，“千代，害怕么？”
千代摇摇头，然后用淡漠却幼稚的声音说，“姐姐在的话，我就不会害怕了。而且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然后保护姐姐。”
“真是个好孩子啊。”我轻笑，然后蔑然的看着曾经对父亲俯首称臣今日却要我们一家死的大名，在他们的愕然中，决然的跳下悬崖。
风声粗暴而猛烈，我紧紧地抱着弟弟，月亮依旧冷冷的把冰冷的月光照到每一个角落。和当时一样的夜景，我的心里有什么消失了却又有什么滋长了。国家也好，世界也好统统与我何干？但是把我们家毁成这样的人，无论有没有升天，我全部会毁掉的。
黑夜斯长，只有月光见证了这场暴动…
江户末期：
1606年，千代殿下出生。在此三年后，千叶帝姬被招封为姬主，成为德川将军的辅佐。于当年，攘夷战争全面爆发，将军亲自指挥大军死守日本。
1616年，天人强行用炮开国，起义活动失败，德川将军被迫签和约。当日，德川夫妇被人杀死，二子不知所踪。
从此江户的生活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武士制度被废除，攘夷志士被肃清，人们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日本近代史江户转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所谓人生就是不断的重复过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