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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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大队。
今天是沈清颜家里围墙开工的日子。
原本这样的日子里，沈清颜心情应该很好才对。
但是一大清早发生的一件事情，将原本的好心情全给破坏了。
问题出在了沈清颜给小员工们准备的白面馒头上。
虽然几个小孩极力隐瞒，也告知其家人千万不要说出去。
但是每天都拿几个白面馒头回家，时间长了，总能被旁人发现一二。
周边的人倒是不知道他们还有钱拿。
但仅仅是每天4，5个白面馒头，也够别人羡慕嫉妒的眼红了
可不管心里是咋想的，因为沈清颜在村子里的特殊地位，顶多也就嘴上酸几句而已。
消息一传开，几个小员工家里倒是没什么影响。
可总有那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丧门星，明明知道袁红梅的处境，却还特意过去找红梅娘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然后，可怜的小红梅就遭了殃。
“红梅人呢？送没送医院？”
沈清颜语气里倒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愤怒时，口气就会变得越发平静，声音也会变得轻飘飘的。
李大妮一脸焦急道：“没呢，红梅姐姐头上都是血，我爸劝了红梅娘一句，结果她娘就不依不饶的，后来春梅婶儿看不过去了，就骂了她，之后她们俩就打起来了。颜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李大妮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呵，打她的小员工？
还骂她的木工大师傅？
谁给你的脸！
沈清颜快速的套上外套，一边用手麻利的编者鱼骨辫一边往外走。
“走，我们去看看。”
离着老远，就看到袁红梅和李大妮家附近围着好些个人在看热闹。
刚开始还要靠李大妮费劲的扒拉着人才能往里走，可很多人回头看到沈清颜后便开始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儿。
沈清颜这些天已经习惯村里的人们对她的异样。
那种又羡慕，又疏远，又害怕的，反正很矛盾。
可不管是排斥疏远也好畏惧羡慕也罢，她统统不在乎。
此时更是目不斜视，抬头挺胸的穿过正在干架的俩人走向了袁红梅。
因着她的到来，正在干架的两个暂时停了手。
袁红梅她娘看到沈清颜后还有点心虚来着，毕竟今天这事儿多多少少和沈清颜有关。
但是一看她没有像传言中那般，便又开始趾高气扬的骂了起来。
“呸！你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破烂货，我就纳闷了，我打我家孩子，管你们屁事儿！别说是打了，我就是打死了那也是我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这个老娼妇指手画脚的。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而那个叫春梅婶儿的也不惯她，插着腰就开骂：“你说什么东西？甭管什么东西也比你这个烂了心肝的货色强！别以为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不就是眼红人家沈千，沈家丫头的东西么，怎么着？还想让你那傻币儿子享人家沈家丫头的福还是咋地？哎吆喂，这是笑死个人了，你也不看看你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也配？。”
“你特么说谁傻呢？”
“我说的就是你生的那傻币玩意儿，咋滴？七岁多了连个饭都不会吃，还得人跟前喂，不是个傻的是什么？”
“王春梅，我特么撕烂你的嘴，你个满嘴喷粪的玩意儿，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俩人顿时又扭打了起来。
沈清颜全然不在乎身后的闹剧，蹲下来看被梨花抱在怀里的袁红梅。
其实不止梨花，张迎春和程三一伙儿人此刻也都围在袁红梅的身边。
小姑娘的头发上都是血，漏在外面的胳膊和脖子周边也能看到青青紫紫的伤痕。
沈清颜觉得这事儿怪自己。
她明明知道袁红梅过得很艰难，可依然选择了用她的时代标准判断，以为虎毒不食子。
到底要处于怎样的扭曲心理，才能将自己亲生的孩子打成这样！
这，还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时候不知谁喊了句，“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进屋后也没管正在扭打在一起的俩个女的，转头问沈清颜，“人怎么样了？”
沈清颜看到能管事儿的来了，不答反问，“队长大叔，能借一下队里的牛车送红梅去公社里医院么？她伤了脑子，我怕出事儿。”
大队长还没来得及搭腔，那边原先忙着干仗的红梅娘倒是先嚷嚷了起来。
“送什么医院，啊？
谁让送医院啦？哎哟喂大家赶紧过来看啊！
村西头的千金了不起哦～敢做别人家的主拉～”
大队上的心在红梅娘开始嚷嚷的时候就咯噔一下。
要坏菜，这袁大家的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你当人沈家丫头是村里那种只会嚷嚷的无知妇女么？
果不其然，只见她抬头看了一眼红梅娘，忽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道，“那照您的意思，你把一个大活人打成了这样，就这么不管对方的死活了呗？”
红梅娘，“咋地，我打我自家赔钱货，你管得着么你，别以为是烈士子女就能管着管那的。我告诉你，改明这死丫头片子给你干活的工钱，都得交给我，否则小心我去告你资本主义做派。”
沈清颜抬手摸了摸袁红梅不见血色的小脸，“行，那就如你所愿。不如我们互相告对方啊？你告我资本主义做派，我告你故意杀人如何？”
沈清颜的话一落，红梅娘愣了一下。
然后开始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撒泼，“哎呀，没法活啦，教训一下自己孩子还要叫公安，天天吃白面的烈士子女欺负吃糠野菜的贫农老百姓啦。”
沈清颜连个眼神都没给红梅娘，转头和大队长说道，“你尽管嚎，尽管闹。我今天话就放这儿，红梅的事儿我还真就管定了，队长大叔，牛车！”
看大队长依然有点犹豫，沈清颜也来气了。
“大队长，人要真出了事儿，我可是不会这么算了的！您可别告诉我您连一个社员的主都做不了了？”
大队长一听，可不咋地，要是听红梅娘的没送医院，回头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再加上牵扯到沈家丫头，自己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想通了之后，他立刻安排人套牛车。
别人不说，沈清颜肯定是要跟过去的，为了方便照应，牛车是李大栓自告奋勇的赶车。
队里管牛车的大爷很快就套好牛车赶了过来，她们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用梨花娘拿来的被褥将红梅裹得严严实实的抬上了牛车。
眼瞅着要发车了，红梅娘竟然还不死心的拽着牛车嚷嚷着没钱，不去医院。
沈清颜彻底失了耐心。一脚踹在她扒拉牛车的手上说道：“爪子往哪儿抓呢？嗯？我今儿话就放在这儿，要是红梅没什么那也就算了，要是有点什么，呵，你要我给的馒头是吧？你放心，等你去劳改的，我会考虑让她把馒头拿回家孝敬她后娘的，到时候让你也知道啥叫住你房子，花你钱，睡你男人，打你儿子。毕竟打自家孩子谁也管不着不是。”
大队长看着越走越远的牛车，再回头看看摔在地上不停地哎吆哎吆的红梅娘，开头到：“行了，该散的都散了吧。还有袁大，听叔一句劝，管管你婆娘，红梅毕竟姓袁。”
大队长和袁大是除了五服的表亲，虽然年纪差不了几岁，但是按照辈分大队长是袁大的叔辈儿的。所以才会自称一句叔。
红梅他爹袁大的嘴吧紧紧抿着，就是不吭声。
大队长见他这幅德行，也恼了。
“哼！看来我这个大队长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爱咋咋地吧。还有，最好憋屈惹沈丫头，她要是真恼了，别说我一个大队长，公社书记也保不了你。”
旁边跟红梅娘干了一架的春梅婶儿恨恨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个糟心的玩意儿，要不是看红梅那丫头可怜，你当我愿意跟你这么个黑心的东西一般见识？我告诉你耿翠，有你后悔的时候。”
见红梅娘又要扑上来，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终于劝起了架。
一场闹剧，这才结束。
对于今早发生的事情，社员的各说纷纭。
有说红每娘不是的，好好的亲闺女非得往死了磋磨。
也有说沈清颜多管闲事儿的。
还有那观察力敏锐的说，看今天的架势，以后没准那沈家丫头就会帮衬那几个孩子进城的。
只是这个说法很快被其他人否定了。
这个年代，谁过日子都不容易。
别说是一个村子里的，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谁能将自己人都带进城里的不是。
***
牛车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靠在沈清颜怀里的袁红梅悠悠转醒。
看人醒了过来，沈清颜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毕竟伤的是脑子，她还真担心什么脑出血之类的。
袁红梅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止活着，还裹着温暖的棉被，紧紧靠在沈清颜的怀里。
她刚开始默默地流泪，可哭着哭着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
那种仿佛要将心里的悲愤全都发泄出来一般的哭声，听得沈清颜心里直发闷。
“没事儿，不怕，不会有人再打你了。我们马上到医院，红梅乖，咱们忍一忍。” 沈清颜轻轻的说道。
“没用的颜姐姐，她还会打我的，除非我大哥能活过来，不然，她还是会打我的.” 袁红梅哭得抽抽噎噎的说道。
“什么叫除非你大哥活过来？你不是长女么？哪来的大哥？”
一旁的李大栓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真是作孽啊！”
见沈清颜疑惑的看过来，李大栓才娓娓道来。
原来袁红梅不是袁大家最大的孩子。
她上面原先还有个比她大4岁的儿子。
只是大儿子在灾荒年间为了给袁红梅省吃的，生生将自己饿死了。
自此红梅娘便觉得是袁红梅害死了自己的大儿子，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再加上袁红梅是个女孩子，袁家人也不怎么在乎，这才有了这些年她娘往死了磋磨她的事儿。
可沈清颜却只觉得可笑。
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被活生生的饿死了，却把错推加给一个当时只有两岁的孩子？
这帮人是脑子有病吧
她还一直以为袁红梅和李大妮同岁呢，原来竟然只比自己小一岁，已经12岁虚岁了。
是因为这些年饿的影响发育了吧？
沈清颜问道：“所以你认命？甘愿像个牲口一样干活，直到把你的命赔给老袁家？”
袁红梅无声的流着泪，“我只要活着哪怕一天就还是袁家的女儿，要是当年死掉的是我就好了。那样也不至于活的真么累。”
“颜姐姐，凭什么啊，又不是红梅逼死她大哥的。” 一旁跟过来的李大妮哭哭啼啼的说道。
李大栓的想法却不同。“话不能这么说，红梅欠他哥一条命，这事儿不管咋说都是越不过去的。”
沈清颜却不那么觉得，“大栓叔，恩情不是这么报的，如果是我是你，我会替你哥好好活着，替他看遍美景，吃遍美食。替他做多多的善事，好让他救下来的这条命更加的值得。那样，等百年之后去见他的时候，也能告诉他我这一辈子活的精彩，他这条命救的也值钱。红梅，你哥让你替他活下来，必然是希望你过得幸福的。你哥要是知道你被这么作践，该多心疼。”
红梅将满是伤口的脸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