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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好戏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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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山崖那一刻,萧景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的俊脸被狂风刮得生痛,紧抱着静嘉郡主的双手也渐渐失去知觉。
他唯一庆幸的是,脚下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可以免于想象死后的惨况。
“咚咚咚!”,寒冷的潭水刺激着萧景铄身上的每一条神经,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奇迹再一次发生,他竟然还能活着。
萧景铄拉扯着静嘉郡主,浮出了水面。这时,萧景铄发现,他们非常幸运地掉进了一个深潭,他把静嘉郡主放在潭边,又为她挤出误吸的潭水。
“咳咳!咳咳!”,不多时,静嘉郡主也醒了。朦胧间,她瞧见了她日夜牵挂的脸庞。
“表哥,是你吗?”,静嘉伸出右手,想要抚平那高高耸起的浓眉。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见静嘉郡主醒来,萧景铄慌忙把她扶了起来,背靠大石。
“嗯!我很好!”,话音刚落,冷风吹过,静嘉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见状,萧景铄解下披风,披在静嘉身上,“曲骁说你中了剧毒,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吗?”
静嘉一怔,愣了半晌,她低下头,久久没有吱声。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肯定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有人看到,你的贴身丫鬟剑兰前日曾去过翡翠楼,还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过接触,可有此事?”
萧景铄语调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表哥!”,深知自己的秘密已被萧景铄知晓,静嘉突然扑向萧景铄,紧紧搂着他,泣不成声。
萧景铄的双手停在半空,他瞧着哭得无比伤心的静嘉郡主,感慨万千,“你真傻,这样做,值得吗?
静嘉抬起了头,一张粉脸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值得!”,静嘉杏眸水光点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即使赌上下半辈子,即使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萧景铄褐色双眸骤然转深,冰冷刺骨!他猛地推开静嘉郡主,站了起来。
“既然你没有中毒,就好好休息一晚,等待二哥来救我们出去!”
萧景铄突然变脸,让静嘉霎时间慌了心神。
她以为,只要她勇敢地踏出第一步,萧景铄也会敞开心扉,勇敢地为他们的幸福反抗世俗之见;她以为,只要她舍得抛下一切,萧景铄会更加怜惜她的牺牲;她以为,她和萧景铄会像那张纸条上的祝福一样,从此相守到老。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既如此,剑兰的牺牲,意义何在?她苦心经营这个计划,又为哪般?
“表哥,你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萧景铄不为所动,他不是圣人,对于静嘉的无理取闹,还试图操纵他的人生,他感到无比厌恶。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静嘉郡主眼里充满悲哀,那种乞求,那种卑微,令人动容。
而此刻等待萧景铄答案的,除却静嘉郡主,还有默默站在镜缘石前注视着他们的主仆三人。
唐小星至今仍难以置信,她竟在梦中被人劫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崖。
今日亥时,她同往日一样,看了一会《怪谈轶事录》后,便和周公下起了棋。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而且,最让人崩溃的是,她置身于荒山野岭中,天地为席,清风为帐。
唐小星一骨碌爬了起来,她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发现自己身上挂着一件紫色绣花披风。
“还算你有良心!”,唐小星轻飘飘地瞟了明月一眼。
明月眨着一双无辜大眼,偷偷指了指陆胜蓝的方向,暗示她不要忽略了最重要一个人。
比明月还要醉人的公子,唐小星怎能忽视!只是,对于大半夜扰她清梦的人,她一腔怨气。
“明月,许久不见,你憔悴了不少,是不是被人虐待了呀?”
“咳咳咳!”,明月急得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了。
唐小星还欲戏谑一番,不想,被静坐一旁的陆胜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袖搂腰,绕过石凳,跌坐在陆胜蓝膝上。
“多日不见,你的武功竟然没有一点长进!”,陆胜蓝开口,声音如珍珠撒落玉盘,清雅温柔。
唐小星:……
闻言,明月弯下腰,紧紧捂住了嘴巴。还是公子魔高一尺!
“呵呵!”,唐小星讪笑一声,回头瞪了明月一眼。
“我让你来,是想让你欣赏一出好戏,解解闷!”
听见陆胜蓝心血来潮的荒诞举动,唐小星微微一顿,下一秒便转过弯来。
敢情是示威来了!告诫她要时刻记牢自己的身份!
“公子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属下在唐府过得很好!”。
她悄悄挪开距离,准备欣赏陆胜蓝口中所谓的好戏。
却见陆胜蓝不知何时取出了一把精致短剑,剑出鞘,血珠现,殷红的鲜艳晃花了唐小星的星眸。
“公子?”,唐小星有些诧异,但见陆胜蓝挥舞着冒血的食指,在他跟前的石桌上画出了一个诡异的星形图,口中还念念有词。
唐小星凝神静听,心中更加困惑。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陆胜蓝虔诚细语,不一会,石桌竟自中央开始,同时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打开,紧接着,一个飞速旋转的,类似七棱锥的东西映入唐小星眼帘。
陆胜蓝玉指轻轻一点,霎那间,锥体上竟出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稍纵即逝。转眼,画面变换,崖底的溪流,壁崖上被草丛掩蔽的洞穴……,最后,画面定格在潭边的一男一女身上。
“这,这……”,唐小星瞬间站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以致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有趣吧!”
唐小星没有理会陆胜蓝的自得,她傻傻看着石桌上所呈现的画面,画像中,萧景铄一身寒霜,凌厉的双眼仿佛要把黑夜戳破,而那狼狈不堪的女子,正是静嘉郡主。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有!”
“是那个名叫唐宁的少年?”
萧景铄转过身,他冷冷地瞟了一眼静嘉郡主,煞气逼人。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他对静嘉郡主仅存的一点愧疚,随着静嘉郡主的步步紧逼烟消云散。
“呵呵!我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可是表哥,你可还记得这把短剑?”,静嘉郡主小心翼翼掏出怀里的短剑,想要夺回萧景铄的真心。
“如若不是我在父亲还有你父皇跟前替你说尽好话,以你孤僻清高的性子,安能在永宁殿岁月静好?自你七岁起,我整整护了你五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难道都比不上那个空有一张皮囊的脔宠吗?”
望着声嘶力竭的静嘉,萧景铄万般无奈。十二岁前的过往,如今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对静嘉郡主有感谢,有怜爱,唯独没有动心。
“从前的种种过往,我全都忘了。或许,你对过去的我举足轻重,但是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不是你。”,略一停顿,萧景铄又淡淡地补充道:“你的恩情,我会还!至于这件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等你和二哥大婚,你就是翔宇国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面对萧景铄的决然,静嘉郡主连日来积蓄的勇气和期待崩塌成沙。
她靠着大石,失魂落魄,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重复着“我不要你报恩,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这句话。
“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去采撷些野果!”,撇下这句话,萧景铄落荒而逃。
想不到静嘉郡主对萧景铄如此情深!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了。瞥见静嘉郡主伤心欲绝的模样,唐小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他喜欢你,你该高兴才是!”
冷不丁,唐小星被陆胜蓝用力扳过身子,整副身躯都暴露在一双阴晴不定的眸子下。
“公子?”,唐小星险些被吓到腿软,幸好陆胜蓝很快放开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这极大打击了陆胜蓝的自尊心。
“你是我的婢女,我是你的主人!没有经得我的同意,你不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知道吗?”
唐小星被陆胜蓝的爆发性发言弄得一头雾水,她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陆胜蓝,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此事怎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公子,恕奴婢直言,情之一事,若能自由控制,来去自如,世间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说实话,唐小星也是感于静嘉郡主的痴情,别无他意。可在陆胜蓝看来,唐小星是在变相地向他抗议。
“那就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心,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做的,统统丢在一旁,懂吗!”
“公子,你怎么了?”,唐小星再迟钝,此时也看出了陆胜蓝的不对劲。
陆胜蓝背对着唐小星,没有答话。唐小星唯恐陆胜蓝大发雷霆之下迁怒于唐府众人,急忙朝一旁的明月使眼色求助。
明月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公子,奴婢自顾无暇,距儿女情长,相隔甚远,请公子放心!”
对于陆胜蓝的心思,唐小星不敢擅自揣度,更不敢自作多情。
“哼!”
唐小星:……
“公子,可否告诉属下这个一直旋转的东西是什么吗?”,受不了陆胜蓝别扭的性子,唐小星立刻转移话题,事实上,她也十分好奇。
陆胜蓝还是冷哼一声,不予搭话。
见此,唐小星决定豁出去。
但见她靠近陆胜蓝,轻轻摇晃他的衣袖,柔声说道:“上回,我和公子讲到路飞和娜美等一行人到了空岛,触怒了神,也就是艾尼路,如果公子告诉我这个东西的秘密,我也告诉公子之后的结局,如何?”
陆胜蓝身形动了一下,他转过身来,不忿地瞪了一眼唐小星,唐小星视若无睹,依旧笑容浅浅。
“这是镜缘石,能把我布下的七星八卦阵里的景象折射在上面,换言之,在阵中,所有东西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双眼!”
“那公子念的那首相思之词又是什么 ?开启阵法的咒语?”
“浅薄!那是我测试你有没有偷懒的小把戏罢了!”,陆胜蓝板起脸,眼神却有些闪躲。
其实那是秘笈上的原话,秘笈为他母妃自创,母妃病逝交给他时,他才一岁。没有人知道这首词的用意,但他觉得母妃既然把它放在页首,必有深意,便把它当作咒语用了。只是这个咒语太过软绵绵,他绝不在唐小星面前承认。
唐小星:……
“属下确实见识浅薄!”,唐小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镜缘石,在与陆胜蓝的吵闹中,不知何时,萧景铄回来了,他捉到了一只野兔,还摘了一些野果,此时此刻,他架起了篝火,正在烤野兔。
“公子,这场戏很是无趣,不看也罢,属下困了,能放属下回府吗?,唐小星睡意越来越浓,放在现代,此刻就像在看一部毫无新意的文艺爱情片。
况且,她对片中的男女主角避之不及。
“别急,好戏在后头!”
看着嘴角上扬的陆胜蓝,唐小星突然想起了那日七煞塞给剑兰的锦囊。莫非静嘉郡主还留有后手?
只见静嘉郡主已经冷静下来,没有再激动流泪。
萧景铄当先打破沉默,他洗干净野果,用蕉叶包裹,递到了静嘉郡主面前,“吃些果子填填肚子吧!我刚刚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个山崖深不可测,二哥一时半刻也难以找到我们。”
静嘉郡主抬头,眸里的水光仍未散去,她瞅了那些青涩的野果一眼,又垂下了眼眉。
“你可以怨我,但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说罢,萧景铄不愿再看静嘉郡主顾影自怜的幽怨模样,把野果塞到她手中,便起身回到篝火旁,继续烤弄兔子。
也许是萧景铄的劝说起了效果,不一会,他身后响起了细微的咀嚼声,至此,萧景铄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不惧太子如何歪曲他和静嘉郡主的关系,却担心静嘉钻进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
突然,静嘉捧着芭蕉叶盛装的水,蹲到了萧景铄身旁。
“表哥,我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对我无意,我不能那么自私,强迫你娶我为妻。况且,我身后还有整个伯远侯府,我若逃婚,皇上必然问责伯远侯府,我太任性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你真的想通了?”
“真的,我会努力地让自己忘记你,然后再努力地爱上二表哥,再也不打扰你,好不好?”
“好!”,萧景铄惊讶不已,良久才回答。
他仔细打量了静嘉郡主一番,瞧见她释怀的笑容,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她想通了是一件好事,可这速度,是光速吗?他不得不心存疑虑。
“表哥,你忙活了这多久,肯定也渴了,来,喝点水吧!”
静嘉郡主的热情让萧景铄更加怀疑,他一动不动,没有伸手去接。
静嘉郡主也不介意,她仰起头,准备喝下去时,被萧景铄一手夺过。
“表妹的好意,我心领了!”,萧景铄大口喝下,他不想再招来静嘉郡主的猜忌,以免节外生枝。
“哇!这兔子好香啊!表哥,我能尝一块吗?”
“再等一会,等它熟透了,我把兔腿掰给你!”
“好!谢谢表哥!”
“公子,要不属下也去捉个野兔回来烤烤?,看到镜缘石里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明月口水直流,看着看着,竟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去吧!但是要吃干抹尽才能回来。”,陆胜蓝悠悠出口。
出乎意料的,陆胜蓝答应了明月的请求。明月大喜,转身一溜烟,不见了影踪。
陆胜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蔼可亲?这个世界能再玄幻一点吗?
剩下唐小星和陆胜蓝二人,唐小星觉得十分不自在,偷偷的,她又挪开了半步。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圣贤之言,果然有理!”,陆胜蓝突然感叹,唐小星反复思磨,才明白陆胜蓝讽刺的人是她。
“公子,属下想知道,公子给静嘉郡主留了什么妙计?”
“你那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其实,属下更好奇公子与萧景铄之间的恩怨!”,鼓足勇气,唐小星终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告诉你也无妨!他的父皇母后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陆胜蓝语气平淡,唐小星却是大惊失色。
“难道说,公子爹娘的死与当今皇帝皇后有关?”
“哼!那对卑鄙无耻的小人,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们血债血还!”
“可属下听闻,萧景铄并不得宠,公子与他合作,岂不更易成事?”,唐小星想了想,如今萧景铄腹背受敌,未免悲惨了些。
“你竟然可怜他!”,陆胜蓝怒从心起,却隐而不发。
“呵呵!公子真会开玩笑 !属下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不曾拥有,又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
唐小星直视陆胜蓝的双眼,对他的愤怒一笑了之。
“哼!我看你自与萧景铄混在一起,武功不见长进,胆子倒大了不少。”
“属下委实不明白公子今夜的目的何在?”,绕了那么久,唐小星也被陆胜蓝弄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