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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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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誉索性说:“是我让你过来的。”
杨茉抿嘴一笑,“侯爷承认了就好。”
萧誉撩开衣摆,大马金刀坐在归鹤亭的石梯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温声说:“坐过来,陪我赏花。”
如果杨茉没记错,这位平阳侯刚才那样戏弄魏令仪,这会儿仿佛换了一个人,语气柔和,让人猝不及防。
阿福鼓励地看了她一眼,乖觉地隐身到一边,把地方留给两人。
杨茉寻思,平阳侯的眼睛太锋利,她不如顺从本心,别折腾出那些花样,让他看笑话。
她铺上手绢,在他身边坐下,担心他嫌自己多事,解释道:“这衣裳是我娘给我做的,我很爱惜。”
萧誉点了下头,目光转到那片芍药花上。
碗口大的芍药层层叠叠的花瓣堆在一起,花形妩媚,风姿绰约。
杨茉低头把玩自己手腕上的茉莉花串,芍药虽美,她还是更爱茉莉。
萧誉鼻尖闻到一阵甜香,与芍药淡淡的清香不同,他眼神搜寻,落在少女手腕上,手腕纤细光洁,如同上好的玉器般温润可爱。
杨茉注意到了,立刻说:“侯爷也喜欢茉莉,送给您!”
她摘下花串,双手奉过去,侯爷没跟她客气,收入囊中。
然后,两人就没什么话说了。
侯爷真的只是看花而已,再没多说一句,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魏令仪的前车之鉴,纵然学过百般吸引男人的手段,杨茉此刻也不敢施展出来。她把手搁在膝盖上,撑着脸颊偷偷打量萧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眉目深邃好看,肩膀足够宽阔。公主府的年轻男子杨茉也见过不少,可大多纤弱白皙,面貌精致,就像穿上男装的祝英台,实在比不上平阳侯。
“你是在看花,还是看我?”萧誉突然问。
杨茉脸红,道:“我是在看侯爷,这些花儿我能常见,侯爷不常见。”
萧誉短促笑了一声,这个歌舞女虽然也有小心思,但还算直白坦率,更重要的是杨茉一直给他一种隐隐的熟悉感,她坐在身边,他内心竟然感到一股久违的宁静。
自来长安后,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这让他有兴趣跟她多说几句话。
“那你看出了些什么?”
杨茉道:“我看不懂侯爷,上次见面侯爷想让人赏我‘二十军棍’,可这一回竟然让我陪您赏花,很奇怪。”
萧誉:“我这次也应该赏你二十军,你就不奇怪了,对吧?”
杨茉连忙举手,“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誉笑了,“我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人。”
侯爷这一笑,冰雪融化,春草萌发。
杨茉的胆子大起来,“所以,侯爷那日是有心事,因此才迁怒我?”
萧誉不否认,“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心事?”
他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富贵不足论,唯有权势才是最放在心上的。
而如今朝堂上杨太后垂帘听政,大力扶植杨氏外戚,打击迫害萧氏皇族,不说是整个长安城,就是在高昌公主府上,从武信侯与宜春侯两位的待遇就能看出来。
皇帝虽然姓萧,却软弱不理朝政,只顾沉迷后宫,不能为萧氏皇族张目,更重要的是皇帝身子不好,成婚五年都没有孩子,民间已有传言,杨氏想取萧氏而代之。
由此可见萧誉心事是什么,但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杨茉想了想,笑道:“侯爷千里迢迢从楚国来长安,必定是思念故乡亲人。”
萧誉反问:“是吗?”
杨茉低头,“是吧。”
萧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眼里一片阴霾,“为什么不说真话?”
杨茉手腕生疼,挣扎道:“你先放手!”
“我要听实话。”萧誉沉声说。
杨茉气恼道:“实话侯爷心里自是清楚,何苦非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萧誉怔了怔,松开手,杨茉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一道乌紫。
杨茉看着这一道乌紫,委屈极了,疼痛还在其次,这么明显的痕迹,若是被高昌公主看到还得了,她又如何解释?
平阳侯实在太过喜怒无常,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中一句话会惹怒他,跟着他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后日就是高昌公主的生辰,杨茉无计可施,伤心绝望之下,她把头往膝盖上一埋,遮住泛红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哭起来。
他从没见哪个女人这么能哭,烦躁道:“刚才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杨茉哭得太认真,以至于没听到他的话,懵懂地问:“你说什么?”
再道一次歉绝不可能。
萧誉干脆道:“那么,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杨茉瞠目结舌。
萧誉不耐烦道:“怎么,不愿意?你两次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吗?现在我同意了。”
他高高在上,一副施恩的口气,那语气仿佛在安置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杨茉油然而生一股愤慨,她冷笑一声,“侯爷想多了,公主后日让我在皇上面前献舞,我若是要攀附权贵,也应该选择天底下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帝!”
她杏眼瞪圆,怒气冲冲,显见是真的生气了。
萧誉想起自己幼年养过的一只小猫,生气的时候也是瞪圆了眼睛,炸毛看着他,此刻的杨茉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他的语气柔和下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杨茉冲口而出,“我想要你从这里立刻消逝不见。”
萧誉摊手:“这个办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没法像一阵风吹过就消逝。”
杨茉再次把头埋在膝盖上,拒绝再跟他说话。
萧誉也不再自讨没趣,起身想要离开,刚站起来,脑子一阵眩晕,眼睛发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