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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默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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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涸镇虽是个镇，衙门的规模却是照着县制而设的。想来自然是因为商贾繁荣之故。
“既然王大人有急事，那就明日再详谈，时候也不早了，属下这便告辞！”陆捕头冲着典史大人拱了拱手。
王典史亦拱了拱手，以示歉意，陆捕头便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果断转身向外头走去。
陆捕头手下的那些捕快却没想到自家捕头刚刚进了衙门便走了出来，几人正聚在一起七嘴八舌。
有人道：“我说，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鬼面人突然没了影儿，你们说，会不会这疯子已经离开了泉涸镇？”
同僚们低头，蹙眉。
另有一人打了个哈欠，道：“这么算来，咱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好好睡过一觉了，上面放话下来，咱这头儿啊，怕丢了这顶乌纱帽，可是，咱们这头上没帽子啊——”
此人话音刚落，眼尖之人突然瞥见了陆捕头的身影，立即低咳了一声，捕快们这才发现说好要与王典史说会儿事儿的陆捕头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自己的身后。
众人脸色皆变，却只听陆捕头沉声道：“捉了鬼面人，除了悬赏的银子外，每人俸禄加一成。走吧！”
说完，陆捕头便领头而去。众人遂噤了声，陆续跟着陆捕头出了衙门。
只是刚及衙门门口，便有一杂役跌跌撞撞跑来，说是西市的常青坊发现了鬼面人的行踪！听言，众官差立即提了刀，随着那杂役直奔那处而去。
常青坊是一家染坊。
夜风起，很远便能听见染坊中悬挂着的粗布被吹的啪啪作响。
陆捕头见常青坊的门口围了一群人，忽进忽退，合着院内的啪啪声，仿佛在演一出默戏，滑稽至极。
陆捕头便鄙夷地推开那几人，领着头进了常青坊的院子。
院中染料缸四碎，染料更是泼得到处都是，几名冲着赏金而来的江湖人自院中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身上遭染了色，便更加令此地显得滑稽万般。
陆捕头顿时没由头的怒火中烧，抬脚踢了最近一人一脚，问：“人呢？”
那人抬起一直抱着肚子的手，痛指道：“哎哟——跑……跑了……”
看了一眼那人所指的方向，陆捕头迅速转身，对手下人道：“追！”
见刚刚赶到此地的捕快们突然转身离去，挤在门口的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那鬼面人打翻了院中几人后其实早就离开了此地。而方才众人忽进忽退的滑稽模样倒是全叫官家人瞧了去，还真是丢尽了江湖人的脸面！
众人便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拔出兵器，紧追着那些官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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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晚膳。靠近镇中的一家酒楼，有几人正在小酌。
换做以往，春日里绝对是对花饮酒的好时节，此处定是一番觥筹交错的景象。但因为鬼面人日渐癫狂，不但于白日里出没，更是连陆家镖局的镖队也袭击，所以这饮酒之人自然是少了一半。但也正因为是陆家镖局，所以仍是有些人愿意在泉涸镇走动的，一来营生不可断，二来陆家镖局也算半副身价在江湖之中，这鬼面人虽疯，但总算没有跳出只袭击江湖人的怪圈。所以剩下的一半饮酒之人依旧准时的出现在了酒楼之中。
酒楼的二楼为雅间，一楼的大堂都是些寻常桌椅，只见小二自一楼柜台后头的酒缸中勺起一勺酒，刚要装进酒壶，却见勺中之酒竟如湖水般泛起了涟漪……
但也仅仅只是一圈罢了。
小二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晃动了酒勺，便摇了摇头，立即将勺中之物灌入壶中。
谁知这酒刚刚灌了一半，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巨物落地的声响！
小二与酒楼众食客纷纷顿住了身子……
但巨响之后，却如方才只激荡了一圈的涟漪，一切瞬间又复归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众人却生生感到了一股诡谲之感竟自门外飘然袭来……
小二便迅速将酒灌完，交给那食客，又猫了身子，躲在门侧往外瞧去……
这不瞧还好，一瞧小二顿时连连后退，更是踢着了桌腿，干脆一屁股跌坐在长凳之上。
方才那巨物落地之声，竟是一人？！
惊慌失措之中，小二再次瞧向外头，这再一瞥，竟吓得魂飞魄散！
酒楼门外，不知死活之人如一阵急雨，竟“扑通”“扑通”接二连三自高处落下，甚至有一人落地后刚巧面向着酒楼内，瞪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二，嘴角血流如注……
小二何曾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紧追而来的陆捕头更是吃了一惊——先前分明围捕过鬼面人一次，但也未如今夜这般诡异！陆捕头心中暗自嘀咕，仿佛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群江湖人，先是在染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如今又如落雨般“扑通”下落，细细数来，竟不下十五人之多……
这鬼面人也不知为何，消失了一天一夜却好似武功暴涨，如此瞧来倒颇有当年王画的半江枯叶之势，竟摧枯拉朽般一人接连击退了十几多人……
但陆捕头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那鬼面人竟追着另两人进了酒楼！
江湖人的死伤，如家常便饭，对自己来说更是无甚相关，但若伤及酒楼中的寻常商贾百姓，却是歪打正着的碰着了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陆捕头便举了刀，喝令道：“不可令其伤及无辜，是死是活都给我缉拿归案！”
冲进酒楼，几名捕快立即分散开来，将酒楼中的食客护住，并寻机疏导众食客逃离。再看那鬼面人，正与两名江湖人于楼梯上缠斗。鬼面人面着鬼面，竟习得了软骨功法，自楼梯扶手与廊柱间魅然游走，恍若真如幽魂一般。
那二人困于鬼面人的身法，其中一人终是被鬼面人击中，落了下来，再次发出一声“扑通”的声响。
陆捕头见状，趁还有一人正与鬼面人缠斗，便猛踢长凳，借力举刀飞身向那鬼面人砍去。岂料鬼面人方才的所有举动却好似在玩耍，根本不费自己的分毫之力，此刻竟突然冲着陆捕头桀桀大笑，一个闪身，一把捞起与自己缠斗的江湖人，砸向陆捕头。
陆捕头怎么算也没算到这一出，眼看着手中的大刀即将劈向那江湖人，虎口却一麻，大刀脱了手，那江湖人却似一个沙包击向自己，二人一前一后紧贴着往后落去……
“大人！”有捕快在一旁惊叫。
最先自楼梯上落下的那名江湖人正躺在二人的下方，更糟糕的是，那人手中的佩剑刚好对着陆捕头的后脊……
在此之前，便已有江湖人落雨般的自酒楼的外头落下。虽不知为何会落下，但可见那鬼面人的蛮力应是了得，所以饶是众捕快的反应再快，也是比不过二人下落的速度的。再瞧躺在地上那江湖人，似乎已经摔晕了过去，浑然不知自己手中的佩剑即将一剑刺穿二人……
就在众捕快失神之际，陆捕头的身侧再度一麻，不知为何竟颤抖了身子，堪堪偏离了半寸！
众捕快只听“咚”的一声响，陆捕头与身前那江湖人大半个身子砸在了地上。
这“咚”的一声也终于惊醒了众捕快，没人再顾那鬼面贼子，七手八脚地上前，将自家捕头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即有捕快叫道：“那贼人……”
众人去看，哪还有什么鬼面人的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