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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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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杨或坐到安归身边时,安归还有点懵,好像从自己的世界踏入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平行世界一样。
就在自己正后悔问杨或要不要一起时,自己身后的李琦抬起胳膊,准备勾杨或的肩,“你小子,好久不见啊。”
杨或默默躲开了,“好久不见。要一起吗?”
李琦尴尬一笑,接着说:“当然了,走。”
一行人走着。
安归偷偷走到李琦旁边,问:“你认识杨或?”
“认识啊,我没转学前初一和他是一个班的。”
李琦是在初二开学时才转到安归在的初中的。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还有那天在班里,你怎么只和我打了招呼,没和杨或打招呼啊?”
“他那时候不是睡觉了吗。还有啊,他这人起床气特大,我初一和他一个寝室的时候就深深地领略到了。” 李琦加重了“深深”两个字。
“哦,这样啊。”
一行人落座。
杨或很自然的坐在了安归旁边,坐下时看着安归的眼睛笑了笑。
安归也礼貌的回以微笑,然后低下头。
这个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笑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两人同时想着。
“来来,大家点菜吧。” 李琦招呼着。
不一会儿,菜就摆上了桌。
“怎么能没有酒呢,服务员,来一打啤酒。” 片刻,酒也上了桌。
耳边是同学们热烈的聊天声,可安归和杨或这却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太尬了,安归想。好在李琦过来及时解了围。
“或哥,你今天怎么到h城来吃饭了?你家不是在a城吗?”
“到h城来办点事,顺便吃个饭。”
“来,喝酒,今儿都喝尽兴了啊。” “好,来来来。”……
夜尽,酒空,离席,归家。
安归拖着醉了大半的杨或回了自己家。
刚刚李琦问谁可以“收留”杨归,没人答应,毕竟麻烦,而且又不认识这个在席间没说几句话只是喝酒的男孩。
“我吧,我妈出差了,现在我家里就我一个。”
“行,安归,或哥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照顾好他啊。”
安归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就这么“自荐”地把人领回了家,许是自己又犯花痴,为色所迷了吧。
“你自己可以走吗?” 安归问。
杨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路灯下,一个男孩搀扶着令一个比他稍高的男孩走着,两人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变成一点,然后在路的尽头消失不见。
“嘶——” 杨或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宿醉后的大脑开始慢慢运作,跟个老年车似的。
这是?哪儿?——
啊,安安家,昨晚自己喝醉被安安带回家了。
客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你醒了。”
“嗯,谢谢你昨晚愿意收留我。” 安安。
杨或:啧,还不到时候…
“没事啊,都是同学。” 说完,安归摆了下手。
杨或:啧,还只是同学…
“快先去洗漱吧,浴室在那边”,安归用手指了指杨或右手边的房间,“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摆在洗漱台上了,你一进去就可以看见,洗漱完就到客厅吃饭吧”。
“好。” 杨或点了下头。
安归说完就关门走出客房,回了客厅。
杨或看着眼前这些“军训过”的一次性洗漱用品,不禁低头笑了声。
安安真可爱啊。
“这是几点了啊,外面太阳这么大。” 杨或透过客厅的窗户看着刺眼的太阳问。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杨或皱起了眉毛。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呢。”
“我看你昨晚喝的多,就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还不是李琦说你起床气大,我才不敢叫你呢。
这话安归自然也是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恨恨地说。
安归没理由地有些怕杨或。
看着面前白里透粉的安归撇了撇秀气的小嘴的样子,杨或忽地生出面前这人是自己小媳妇儿的错觉,还是每天宠着,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那种小媳妇儿。
安安真好。
杨或的眉毛舒展开了。
压下了笑意,杨或说:“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了。”
“嗯,先吃饭吧。”
安归把筷子递给了杨或。
“对了,安归”,杨或放下了筷子,“你知道要分宿舍了吗?”
“我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和你分到一个宿舍了吗?” 杨或刚压下的嘴角终是又扬了起来。
“是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班级的微信群啊。” 杨或忍不住想揉一揉安归的头,但还是忍下了。
杨或拿起了筷子。
“那我看一下。” 说着安归打开了手机。
“男一 305:李琦,王天浩,张钊 男一 306:熊杰明,李文,赵超群…… 男一 401:杨或,安归 ”
安归的眼睛睁大了。不只一个宿舍,而且他们宿舍就他们两个人,而且,男一四楼就401一个寝室。
“那…挺巧的啊。哈哈。” 安归觉得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嗯,我也觉得。以后好好相处啊,室友。” 杨或笑着说,发自内心的笑。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午饭。”
“不用谢,那,再见了。”
“嗯,开学见,拜拜。”
“拜拜……”
安归看着杨或在街口坐出租车离开了。这个人,背影都好看,那么帅气。
“师傅,火车站。”
“好嘞。”
其实不巧,杨或低头无声地笑了下,昨天一点也不巧啊,安安,巧的只是我在那天恰巧看到了微信而已。事情,也只是见你。
经过了四小时的火车和半小时的公交,杨或回到了家。
回来了,杨或在心里说,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回应。
打开别墅大门,杨或上楼回了卧室。
两层别墅,庭院两侧种满了名贵的花草,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嗯,有钱”,客厅也是,富丽堂皇的。
可杨或的卧室只有黑白灰,生活也是,吃饭,学习,睡觉,很枯燥。
他也曾在儿时想学钢琴,画画,打篮球什么之类的,但都被父母一一否决了,无理由的,用一种淡漠的,不容置疑的态度。
杨或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因为父母从不关心他,他喜欢什么啊,讨厌什么啊,都不关心,只是给足够的钱,然后把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丢给保姆,保姆怎么对自己也不关心,说自己是保姆带大的也不为过,他感受不到父母对他的爱。
后来这种想法被杨或否决了,要不是亲生的话恐怕早就把自己丢孤儿院了吧。
父母似乎只是在负责任,养自己的责任。在他们眼里,用钱,就足够了。
还记得自己八岁那年,自己因保姆不给自己饭吃而离家,并妄图凭着自己紧有的点对父母的记忆去找父母,他要求救,他不想被饿死,他想活,父母一定会救自己的,他当时就那么天真地想着。
终于,他在不知道离家几天的那天晕倒在了自己不知道的一个小区。
饿,冷,僵,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吗?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你还好吗?喂,醒醒!”
嗯?是父母吗?他们来找自己了?哈,好开心!
这开心在杨或睁眼的那一刹那瞬间轰塌,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状态。
自己面前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从未见过的小男孩,还穿着不合身的丧服。
“你没事吧”,小男孩试图拉杨或的手,把扶他起来。
杨或躲开了。“没事,谢谢你了。”
“需要我帮忙你什么吗?”
“不用,谢谢。”
杨或已经连说了两个谢谢了,他不想再说第三个。
起身,哦,不,应该是爬起来,毕竟自己正和大地母亲拥抱着呢。杨或想转身离开,回自己那个所谓的“家”,对父母,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等等,那个,这些糖给你。” 小男孩向杨或伸手,两只手上摊满了糖,五颜六色的,硬糖,奶糖都有。
献宝似的……
杨或抬起头看着小男孩,小男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好吓人啊,小男孩想,好像要吃人似的。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你还…还是收下吧,你…刚…刚刚肚子叫了。” 说完,小男孩把糖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小区跑去。
爸爸说肚子叫了就要吃东西,自己应该,应该是干了件好事吧。啊,爸爸……妈妈说,爸爸,已经去天上了……
今天安归跟着妈妈回了奶奶家,也曾是爸爸的家,回来来参加爸爸的葬礼。
他的爸爸是个很优秀的工程师,可惜……在视察工地时被意外掉落的钢筋砸中,当场丧命。这年,他八岁。
记得爸爸出门时还说要早点回来,好陪自己过生日。对啊,那天正是自己的生日,生日没有过,爸爸也没回来。
想到这,安归的眼泪落了下来……
看着手里的糖,杨或不禁想落泪,一个陌生人都能关心自己,自己的父母怎么反而还不能了呢。
应该说第三个谢谢的。
最后,保姆“良心发现”地把杨或找了回去,又辞了职,父母又给自己换了个保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阿姨,杨或的日子好过了些,她还不至于让他饿着。
日子一天天过着,杨或升上了高中,也不需要保姆照顾了,父母给的钱他也可以自由使用了。
除了定期过来打扫的钟点工和杨或自己,这个房子也不会有别人过来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可避而远之。
只是,当年那个在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濒临绝望的时候,给了自己一捧糖的小男孩,那个白白嫩嫩,手心有颗痣,眼睛里盛满了光的小男孩自己从未忘记。
新高一开学,杨或坐车去了b城的新锐五中,一所重点高中。
去宿舍放行李,去教室,自己一个人,足够了,他想。
“同学们安静一下”,讲台上的男老师用洪亮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班上瞬间安静下来了,因为这声音足够大,直冲天灵盖的大。
男老师满意的笑了。
还挺和蔼,杨或想,就嗓门大了点儿。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杨锋,也教你们数学”,杨锋用手擦了下脑门下的汗,用正常音量的大小说道,又和气地笑了笑,“因为刚开学,学校没通电,班里的空调也开不了,不过忍耐一下,明天差不多就能通电了”。
班里抱怨声四起。
“哎呀,忍耐一下子撒,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好了,先到楼道里按男女,高矮排成两列,我安排一下座位。” 杨锋说话时带的点儿四川口音让同学们哄笑一堂。
“要有想做同桌的和我说一下撒,我给你们安排。” 末了,杨锋又补了句。
杨或向男生队伍末尾走去,他想坐后面。
就在他经过了三四个同学后,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