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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打辩论不会影响夹带私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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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如做了一个黏腻的梦。
他被自己惊醒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才凌晨两点钟。
对床柳志源的呼声震天，贺如坐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发现满是汗水。
他干脆背倚着墙，平复呼吸。
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他伸手把它摸出来，是沈笑笑今晚发给他的法学院辩论队招新海报。
还有一份校队的，但当他伸手接的时候，却怯懦了。
看着沈笑笑明媚的笑脸，贺如突然失去了自信。
“我，我就要这个。”他当时把院队的招新表捏在手里，感觉自己就如同赤身裸体站在沈笑笑面前一样，她的眼神里明明满是善意，却让贺如无地自容。
深夜里，他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在闭塞的空间里，糟心的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地挤压着他的脑袋。
贺如很想怒吼，想要暴跳如雷，和他从前无数次幻想的那样——自己用一瞬间的愤怒，震慑住一切小看他、轻视他的人。在贺如的幻想里，他现在立刻跳下床，把酣睡的柳志源揪起来，对那张总是摆着不屑神情的油腻的脸砸上一拳，让他闭上嘈杂的嘴。
幻想里他多么强壮，多么自信，多么不可一世，现实里，他的懦弱就有多么刺眼。
贺如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吸气，宿舍新的被褥里有一股陌生不安的气息。
他想到沈笑笑。
他以为那双眼睛里会有疑惑、嫌弃、冷淡，又或者恶心抗拒如对待一条下水道的臭虫，然而都没有，只有一视同仁的亲近、温和和耐心。
更多的是陌生，是对待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时，模式化的礼貌和关照。
贺如觉得自己很狼狈。
就在他剧烈的喘息时，突然听到对面安静了一下，柳志源的呼声停止了。贺如以为他醒了，下意识要躺下去，装作熟睡的样子。
没曾想在柳志源只是翻了个身，他沉重的身躯震得床铺“哐啷哐啷”作响，随即，节奏感强烈的呼声又再次响起。
“操。”
贺如暗骂了一声。
他心里满是无名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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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面试，校队招新忙碌非常。
沈笑笑已经在这件阶梯教室里消磨了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由于是面向全校的面试，就必然要面对一个难题：来自各个专业的新生空闲时间不一致。
军训期间，还是以新生的时间为重。所以校队租借了这件教室整整一天，校队成员轮值，原地待命接客。
虽说是轮值，但沈笑笑可是实实在在坐了全程。
到了晚上时，俞小乐才匆匆赶来接秦悦然的班。
沈笑笑鄙视她：“你好意思让大四学姐帮你顶这么久？”
秦悦然撇了撇嘴：“等下给我按小时结算工钱啊，我可是正式退役了的老学姐，还把我拉来充数。”
“好姐姐，快回去吧，辛苦你啦！”俞小乐死皮赖脸地送走了秦悦然，坐到了沈笑笑边上。
沈笑笑顺势抢了俞小乐的奶茶嘬。
俞小乐打听道：“谢漾面过了吗？”
沈笑笑道：“他八点来。”
俞小乐意味深长：“喔~怪不得你辛苦工作到现在。”
沈笑笑冷笑：“因为我恪尽职守。”
俞小乐感觉有被内涵到。
谢漾是和程星云一同来的，他们是同一时间面试，也在同一场地军训。两人也算是熟识，结伴而来在意料之中。
这一场的人次到齐了，统一抽签。
抽了签，是程星云先，谢漾的签数有些大，要排到后面去了。
候场室就在隔壁，当谢漾随着人群一同往后门走的时候，沈笑笑不禁回头去找他，却只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谢漾只在进门时同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过来打招呼。
和面试官保持距离感。
非常自觉公私分明的小孩。
尽管沈笑笑为谢漾的懂事而放心，但看到谢漾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沈笑笑拄着笔，郁闷地抠着笔帽夹，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周听白是最后来的。
他事情多，向来繁忙，校队的大家没有人觉得周队迟到是架子大，都纷纷招呼他过来。
“辛苦了。”他道，眼睛却是看着沈笑笑的。
沈笑笑被周听白这大庭广众之下难得的特殊对待搞得很不习惯，她下意识地环顾左右，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大家都不是特别敏感。
周听白对着沈笑笑微微一笑，他随即转向其他人说道：“我去隔壁小教室，等下这边小孩讲完之后，叫他们到我这来。”
第一次面试大致分两个流程，先是进门在沈笑笑这群人那里抽辩题，临场准备3min后发表观点，然后再到周听白那儿简单聊聊天。
白天的时候人少，就把一个阶梯教室划分了两个区域，但难免嘈杂，对新生有干扰的隐患。
到了晚上，来面试的人多了，周听白于是拿了条子，在隔壁借了一间小教室。
虽然稳妥，但一对一的气氛，想来更让人紧张些。
“这个也不行。”副队叫熊旭，为人较为严谨苛刻，开始的两个面试者都令他不甚满意。
“熊队太严格了，这样咱们是招不到人的。”有个大二的学妹叫刘婷婷，正对熊旭插科打诨道。
俞小乐安抚刘婷婷：“别担心，笑笑这次夹带私货来了。”
刘婷婷讶异：“呀，笑笑姐动作这么迅速？”
熊旭有了点兴趣：“几个啊？”
沈笑笑挑眉：“俩。”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熊旭高扬声音。
门框略低，程星云微矮着身子，进入了阶梯教室。
“第一个来了。”沈笑笑轻声道。
程星云抽了道价值辩。
“知足者常乐/不常乐。”俞小乐把纸条接过来，然后把递了全新的纸笔给程星云，“自己选持方，可以写点东西，三分钟。”
程星云结果纸笔，折在手心里，他转头面对沈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笑笑会心道：“让他直接来吧。”
熊旭也毫不介意的样子：“听你沈学姐说，你高中就打比赛的？那就直接来吧，让我们看看。”
程星云很稳，这是沈笑笑能把握的。但沈笑笑没想到，程星云这个高中时期彻头彻尾的理科生，拿到这样的辩题，还是有信手拈来的自信心。
他选的持方是正方，知足者常乐，观点并不妖，也不鲜亮，胜在逻辑异常清晰，表达流畅。
“《老子》第四十六章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常乐矣。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沈笑笑听他诌着，诌文典竟然是程星云干的事。
有知识储备。
她在备注一栏不情愿地写下这句。
“……第二，从知足的外延来看，我们这里说的知足，是一种明智的知足，是在对自己能力正确估价后设定的目标线，是对既得的人生结果的积极看待。知与不知，是自己对于自我的价值序列依照现实的重新排序，高了是自信，低了是悦纳。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实现了自己的力所能及的价值，我们有理由不快乐吗？”
俞小乐附耳过来：“你不会给他透题了吧？这么流畅吗。”
沈笑笑力证清白：“我是这种人吗。”
俞小乐点头：“也对，我发的签。”
完全临场的状态下，程星云较为流畅地讲完了两分钟的时间，不拖沓赘述，观点明晰。
“第二点和第三点其实很像，你发现了吗？”熊旭还是很严格，他在决心夸奖前，还得指点一番。
程星云虚心接纳：“我整理得不够好。”
熊旭满心欢喜，面上却故作严肃：“没事，临场的话，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完后看向沈笑笑，示意她多说两句。
沈笑笑低头看着记录，认真道：“几乎没有准备时间，但观点很清晰。我能接收到你的判准和定义，论点多不多、深不深在我这不重要，你对于知足的两层标准我很喜欢，下次可以多考虑一点流畅的表达，不要断层。”
程星云咧开嘴笑了笑。
递还没使用过的纸笔后，准备离场时，程星云路过沈笑笑面前，故作委屈地控诉道：“你好严肃啊，学姐。”
沈笑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有吗？”
程星云感伤道：“是呀，毕竟我在你这不讨喜吧。”
俞小乐道：“感情的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
熊旭：“你们在说什么？”
沈笑笑：“他们在商量走后门的事，熊队要重新整治队风了。”
俞小乐震惊：“什么？拜托，夹带私货的又不是我。”
程星云基本上是稳了，他在几个面试官这里的打分都不低，基本不需要商量，大家就愉快地定下了他。
于是大家纷纷对沈笑笑夹带的第二位倍感好奇。
“就别藏着掖着了。”熊旭叹气，他接下来又连续遇到了几个磕碜的，实在难受。
俞小乐故作悬念道：“第二位，透露下，小周听白。”
后排齐齐吸了口凉气。
熊旭：“不至于，你捧杀人家呢？”
沈笑笑却道：“他才不是什么小周听白。”
熊旭：“对嘛，你看……”
沈笑笑合掌期待道：“他比周听白强。”
熊旭：“？”
俞小乐：“不至于，你捧杀人家呢？”
刘婷婷黯然道：“周队的权威就这么被挑战了吗？”
她是周听白铁粉了。
沈笑笑想到周听白还在隔壁，就放弃了继续吹谢漾的念头。
在沈笑笑心里，谢漾完全具备了超越周听白的资质，剩下的只是时间和经历罢了。
第一轮面试就是广撒网，捞群鱼。网撒得太大了，难免捞上来的会良莠不齐。
一条两条不禁挑就算了，如果连连捞上来十几条磕碜的，那实在是叫人心神俱疲。
程星云过后，也有几个拔尖的，但今晚好像反冲，接下来一个小时里，基本上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相比之下，沈笑笑觉得周听白在隔壁的差事简直算得上轻松。因为他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人，都可以雷打不动地问两句“你接触辩论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成功进入校队你给自己的定位会是什么”这种不咸不淡的问题，完全不用忍受像他们这样被各种各样古怪得不能入耳的论点侵犯大脑的苦楚。
“他刚刚说了某个字，是说了某个字对吧。”沈笑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俞小乐额角一跳：“他也没说什么好东西啊，怎么两句话就上头了呢？”
这位大谈时事政治、粗口频出的男生很快就被打断了陈词，愤然离场了。
眼看已经到了九点钟。
困倦和疲乏涌上心头，连耐心都要少了许多。
刘婷婷趁无人的空隙瘫在了桌面上，她戳戳沈笑笑的后背：“笑笑姐，你的那位什么时候来啊……”
“什么，什么我的那位……”这种说法让沈笑笑脸一红。
刘婷婷坐在后一排看不见沈笑笑的神色变换，只哼哼唧唧道：“拳打脚踢周队的那位咯……”
“来了来了。”俞小乐转身拍她。
沈笑笑闻声抬头。
挺拔英俊的男孩子敲了门后，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他等了很久，但脸上没有一点倦容，眼神依旧清明，唇角的笑意得体恰当。
“学长学姐好，我是谢漾。”
如沐春风。
嘴上喊着学长学姐，谢漾专注的眼睛却一直紧跟着沈笑笑。
“卧槽，笑笑，你咋没说是个帅哥啊，这也……这也太帅了……”刘婷婷攀在沈笑笑身后，她声音压得很低，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沈笑笑被谢漾的目光燎到了，可她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反而是一种期待已久的欣喜和安心，整个人都温暖熨帖了起来。
刘婷婷的夸赞还在耳边，沈笑笑轻轻弯起了唇角。
奇怪，她好像，还蛮喜欢特殊对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面试后的你：
今天很成功，学长学姐对我都青睐有加
实际上的学长学姐：
卧槽，什么妖魔鬼怪，呜呜，保持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