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17、第 17 章

　　“北北，你最近没去医院吧，半个月了，巍子完全没有苏醒迹象这可真愁人，不苏醒还谈什么失忆？我看这帮医生也是打酱油的。”一上来叶孝春就把话题引到许巍然。
　　“我这段时间在帮着弄恒立的事，就没去医院，而且王主任他们回来了，我怕，”赵北北降低声调。
　　“哥明白，都明白，就是委屈你了，这样吧，我来想办法安排，等你不忙的时候告诉我，都是小事，只要巍子能醒，都值得。”叶孝春对许巍然的发小感情不言而喻，赵北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把话题转到海关科长那边。
　　“叶哥，我在许哥电话上看到海关科长王远征的几次通话记录，是近一个月来才出现的号码，还跟着几个路边公用电话的匿名号码，我想知道叶哥对王远征知道多少，或者对许哥和海关那边的关系知道多少。我直觉这跟许哥车祸有关。”
　　对着叶孝春让赵北北不怎么设防，这些年叶孝春一直站在不远处看他俩走过来，又看他俩各自走开，总是在要紧的时候伸出援手不求回报，他已经很信任许巍然的这个发小大哥。
　　边上泡茶的小伙子看着是江浙一带人，干净利落的手法，没那么多花样繁多的泡茶手势，不会干扰喝茶人的聊天情绪，两人各自的公道杯里茶满后，泡茶的小伙子静悄悄退下去。
　　聊了一会儿快到晚餐时间，画舫的厨房端上来现做的汤面，熏鱼以及几样清爽精致的小菜。两人就这样吃着聊着看着外面的水远处的山，直到画舫点亮一圈红纱灯笼，点点红光映着暮色中的水面又是别有一番景致。
　　“我这里永远向你开放，有朋友说他看过四季的画舫景色已经会写诗了。哈哈哈”叶孝春轻松的笑着向赵北北示好。
　　“多谢叶哥，我哪有叶哥悠闲雅致的心情，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嗨，以后有空一定常来打扰，到时候可别嫌我烦啊。”这几年难得赵北北有今天的放松心情，跟叶孝春聊天让赵北北又涨了不少见识，虽然他想打听的海关的人没得到什么具体线索。
　　看着身边赵北北由内而外透着轻松的笑脸，叶孝春感叹良多，心里像有棵野草种子不停在往外拱想顶开坚硬地面。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把有意思的事变成有意义的事就更有意思了。嗯，赵北北这人，有点儿意思。
　　从画舫出来朝停车场走去，叶孝春拍着赵北北的后背像对待自家兄弟一样亲密无间的道晚安之后，握着手不仅没松反而朝身前拉近又加了个拥抱。赵北北频频点头陪叶孝春走到他车旁边欠身略带敬意为叶孝春开关车门后朝自己车走去。倒后镜里叶孝春一直看着赵北北俊美的背影上车，才一前一后朝各自方向开出去。
　　跟叶孝春的见面对赵北北来说就像放了个久违的大假，身心舒畅。回到家把来不及看的文件放进保险箱，正要关门瞥见那个盒子。想了一下还是伸手过去打开盒子端详起那张照片，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监视，也没有这张照片的存在，这是他俩曾经亲密关系唯一留下的痕迹吧，赵北北浅浅笑着拿拇指拂过照片里那人挺拔的身姿，曾经那么熟悉的温度味道姿势，都随着时间淡去，不是你想翻山越岭，就有人想见你的。
　　他小心的盖上盒子，把那段记忆和那个人藏进更深的心里，深到思之无感，触之切肤。从来不属于自己的就谈不上失去，只是无论如何他要那人醒来，哪怕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他都要换那人回来。
　　“先去军区总院。”赵北北对来接他上班的小沈简单指示。一早许巍然的父母不会在吧，他们的年纪不可能陪夜，就去看看，很快就走。赵北北对自己说。
　　许巍然头上的绷带已经换成纱布块，看起来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人不醒来就得不断翻身以防褥疮，还要不断按摩以防肌肉萎缩，赵北北一言不发的立在床边，无言的一遍遍喊着许巍然的名字，临走握了握他打吊瓶满是针眼的手，轻轻抚摸着手背上的淤青。
　　走出住院部大楼，正碰上王小夏拾级而上，赵北北倒吸一口气停下脚步，眼里有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躲起来。
　　“呦，这不是北北吗？你也来看然然啊，嗨。”王小夏眼圈说着说着就红了，她当年就不认为许巍然跟赵北北有什么超出一般关系的关系，所以心无芥蒂，倒是赵北北有点儿做贼心虚的不必要，他不知道当年许巍然在家里是怎么暂定截铁淡化他俩关系的。他以为全世界都知道他俩的不正常关系，这个想法压的他这些年从来没好好放松过。
　　“王主任早，许哥他，医生有没有跟您说许哥什么时候能恢复？怎样才能更快恢复？”他知道医院只会把详细信息说给直系亲属。
　　“北北啊，几次专家会诊都没什么好办法，这可怎么是好啊愁死我了。”从欧洲潇洒回来一脚踩进医院后王小夏就没再笑过。
　　“王主任您保重身体，需要照顾什么的只管叫我，我年轻没问题的，许哥以前帮我太多，就当是报答他，让我来照顾许哥可以吗？”这么说是赵北北非常大胆的一次试探，大不了被拒绝，至少努力过。
　　“北北你真是个好孩子，自己工作那么忙还想着照顾然然，是个仁义的好孩子。”王小夏走上前握住赵北北的手拍了拍，眼泪已经越过镜片淌了一脸。
　　“王主任快别哭了，这是我电话，需要什么随时找我，许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请千万别跟我客气。”扶着王小夏上台阶又殷勤的把她送进电梯，想了想还是跟她一起上三楼回到许巍然床前。又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上班。
　　本来王小夏对赵北北就印象挺好，经过这次偶遇就想起从前赵北北在家里做勤务兵的时候，不免又升起使唤他的欲望。就好像放出去的丫鬟回来看望主子，双方就还是自然而然掉进从前相处的模式，当然赵北北并不在意，他需要王小夏的支持和帮助。
　　当赵北北再一次踩进许一山的小洋楼时，一切恍如隔世。副省长许一山上班去了，王小夏主任在家，赵北北放下礼物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他想调查许巍然的车祸案，查出到底谁想害许哥。
　　“北北，阿姨谢谢你，有些我们不方便出面的就要多麻烦孝春和你了，查出什么及时跟阿姨沟通。”
　　自然而然的王小夏已经把自己变成赵北北的阿姨，那赵北北也就不客气的顺杆儿爬上去，打蛇随棍上是当年许巍然交给他的处世之道。
　　“王阿姨我会的，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否则许哥太冤了。”这么一说又惹得王小夏摘下眼镜唏嘘不已。别人家的孩子哪怕再没出息都还在活蹦乱跳，她的许巍然已经躺了一个多月还没醒。
　　走出小洋楼赵北北有些开心，今天挺顺利，王小夏接受他就是最好的开端。如果不是许巍然出意外，估计王小夏也不会脆弱到这么轻易被不属于同一阶层的人成功套近乎，一切都是要在正确的时间才能成就正确的事。
　　许哥，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一定要好起来啊。
　　接下来只要不忙，赵北北会去陪王小夏吃饭聊天甚至简单说一些许巍然公司里的事。以前许巍然从来不跟父母沟通自己在外面的事，王小夏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现在有赵北北和风细雨的有问有答，疏解她心里的烦闷，王小夏觉得日子没那么艰难。这个小勤务兵真不错，王小夏越来越多的在许一山面前夸奖赵北北，虽然在她眼里，赵北北始终是个招之即来的小勤务兵。但赵北北不介意，从一开始他和许巍然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也就从没有过公平和平等，他所做的只是专注于增长自身实力，没有实力作为后盾，期待公平不过是为难自己。
　　调查的矛头指向许巍然未婚妻的表哥吴小晖，这是赵北北说给王小夏的调查结果，而另一边海关的事也疑点重重，但赵北北没打算和盘托出。
　　他可能需要许一山的助力去查海关的人，但他还没能跟许一山面对面开诚布公谈话，还要靠王小夏从中继续斡旋才行，慢慢来吧。
　　“王阿姨，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许哥江北那块地当初跟金鼎地产的吴小辉有些摩擦，许哥买地时吃了亏，一直到现在容积率都没批下来，吴小辉联合联邦实业从中作梗，您看这批复，不知道他们找了上边什么人，居然市里搬出红头文件来卡恒立，也太不顾许副省长的面子，正赶上许哥出事，嗨，吴小辉真狠，这块地恒立不能开发但贷款已经早几个月被公司挪用去别的项目，现在有点儿棘手。”其实恒立还不至于因为一块地压在手上就受到多大影响，并且银行贷款也没人敢催要。
　　“联邦实业？唷，那不是莉文家？”
　　“嗯，吴小辉是吴莉文的表哥，联邦实业就是吴莉文父亲和吴小辉父亲控股，他俩是亲兄弟。我，对不起，我知道吴小姐是许哥的未婚妻，可这事我不能藏着不跟您说。”
　　“什么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自从许巍然几个月不醒，吴莉文出现在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对此王小夏非常有看法。直到听赵北北说出联邦实业的人可能在背后指使，王小夏一拍沙发扶手，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脸色分明挂了霜。对赵北北来说他的目的达到。
　　听了王小夏的话赵北北有些释然，既然不是未婚妻那就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啦，哦，那还好办些。许哥不能跟不靠谱的女人结婚，将来会是大麻烦，以后再找好的吧，这个吴莉文连叶哥都觉得差点儿意思。
　　赵北北像之前许巍然保护他一样单纯的想担起保护许巍然的责任。现在的许巍然再也不是从前强势霸道的许哥，他脆弱的靠各种管子维持生命体征，这场车祸让赵北北觉得许巍然的生命安全已经无法保障，那吴莉文是说什么都不能要的。
　　叶孝春又跟赵北北见过两次面，但都是一群人的场合也就没什么深度沟通。只是两人见面不再是握手拍肩膀，而是握着手像老友一样拥抱着拍后背，以叶孝春的圆滑周全能明显在人前表现出对某人单独的不同就说明关系是真的不同，这让周围人对赵北北更高看一眼。
　　年底的时候各个公司都很忙，拉关系送礼为来年业绩埋种子，各种酒会宴席不断，赵北北要兼顾三家公司的年终安排，经常累的坐在车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