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楚氏湘岚

41、40

　　林卿桉家的装修是走的简约风，淡蓝色的沙发布和窗帘，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沙发布虽然干净，却已经有点发白，茶几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还沾着水渍的玻璃杯，里面飘着几颗枸杞。
　　双开门的冰箱里早就被热心的童女士塞得满满当当，林卿桉翻找了半天，找到压在冷冻柜最底层的米，是早就配好的，里面放了桂圆红枣花生。林卿桉舀了一碗米，淘洗干净，拿出了砂锅。
　　“煮个粥直接丢电饭锅就行，为什么还要用砂锅？”周彤把头凑过来，盯着那一汪小小的蓝色火焰。
　　“这样熬出来香。”林卿桉滴了几滴香油，拍拍周彤的肩，“去沙发上坐吧，看会儿电视。”
　　等粥的过程中，林卿桉还想去炒个花生米，却被周彤以“伤患要好好休息”为理由拉出了厨房，偷偷发消息给童女士请教了方法，便自告奋勇地跑进了厨房。
　　林卿桉端了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盯着她。
　　周彤转身朝小丫头比了个“OK”的手势，将菜籽油倒入锅中，一边念叨着“热锅冷油”，一边抓起一把花生米“刺啦”一声丢进去。
　　金黄的油滴迸溅，周彤左手将锅盖举着，挡在身前，退了几步，右手拿着铲子赶忙拨弄了几下，虽然装出一副啥都不怕的英雄气概，但全身心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林卿桉悄悄拿手机拍了个照片，本想发给童女士，却点错了聊天框，直接发到了江宁市局的工作群里，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即使撤回了。
　　“林顾问你别撤回，我看见了！”马·受害人·可怜兮兮躺医院·海祥回复得最快，“我保存了！”
　　紧接着，图片就又被发了上来。
　　看见的人更多了，不是捂嘴偷笑，就是捂嘴偷笑，但是没一个人敢发表评论，除了——
　　“周队居家这么小女人的嘛哈哈哈哈哈这回可有的我笑了。”是钱长青。
　　林卿桉忍住嘴角的笑意，戳进了私聊的对话框：“她哪里小女人了？你好好看看她那姿势，是在做菜还是在烧厨房？”
　　钱长青回复得很快“害，她在市局这么些年，活得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还好你来了啊，不然我们得愧疚死，让她一个女孩子活成了男人的样子——都三十几了还没男朋友呢！”
　　隔着屏幕，已经能想象出钱长青的表情了，林卿桉咬着下嘴唇忍着笑，刚想回复，就看有一个脑袋挤入视野。“看什么这么入神？”周彤拿着铲刀，偏头凑过来，林卿桉却先一步将对话框退出：“没什么。”
　　“我看见了！那是钱长青的头像！一只大白狗！傻不愣登的那只！”
　　“人家那是萨摩……”林卿桉扶额，“哦？你对他头像这么熟啊？”
　　“我没有！”
　　气氛不对！
　　明明是她林卿桉先背着自己跟人家发消息，怎么搞得像她周彤做亏心事一样？
　　林卿桉低头笑了，眉眼软成一汪清水，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将周彤手中的铲子接过：“行了别闹了，我去炒吧，你歇着去。”
　　“我不我要跟着你。”像是怕走丢的小狗，周彤屁颠屁颠地跟在林卿桉身后，再次进了厨房。
　　如果把周彤画成Q版的画像，那么此刻周彤和钱长青的头像没什么区别——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个灿烂的笑容——傻不愣登的。
　　她端了个椅子乖乖巧巧地坐在炉灶旁边，盯着那小小的一汪豆火，双眸中倒映出火的蓝光，温柔而炽热。林卿桉双目微垂，那双光洁的手灵活而熟练地翻炒着花生，时不时侧眸看一下周彤，笑得近乎宠溺：“周队盯着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周彤坦坦荡荡也不遮掩，“你这样真的很人妻诶——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有福分的能娶到我们林顾问。”然后拖长语调，有那么些的阴阳怪气：“真羡慕那个混蛋啊……诶，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让一下先，我拿碗。”林卿桉拍拍周彤抵着碗橱门的大腿，拉开橱门拿出一个碟子，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瓷碗和玻璃碰撞，发出人间烟火的“叮当”声，简单而普通，却让周彤有了家的感觉。
　　从警校毕业之后一个人居住，每天回到家，面对的只有冷炙残羹，整个家黑暗而冰冷——到不像是家，更像是一个旅馆，她每天风来雨去，只借房中的床而小小栖息一下，像宇宙中漂泊无依的星，漫无目的，疲于奔命，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送走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但是上帝终归是怜惜她的，送来了林卿桉。
　　就这样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挺好。
　　可不能随便让她跟个野男人跑了。
　　周彤想着，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想什么呢周队，”林卿桉盛好花生米，轻轻拍了下周彤的肩，逆着光，她的眼中盛进了漫天暮色，掀翻烛火，抖落进漫天星河，“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