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37、要去逛街吗

　　夜幕降下以后，秦岭深处开启了新一轮的热闹。夜晚属于昼伏夜出的无数生灵，当然也属于滋生于阴气之中的山鬼精怪。

　　山鬼之属会自己寻找灵气更足的地方拜月修炼，但秦岭的精怪们却一反常例地远离了灵气充裕得如同仙境的天环山——虽然向往灵气，但天环山上翠微宫里的那位大神仙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了。

　　小神仙在的时候还常常给它们讲讲经书，说说凡人的事，倒也没这么令精怪生畏；现在小神仙下山求学去了，只剩下大神仙，他们自然是离得远远的。

　　灵气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嘤！

　　怀着这等敬畏之心，当一只仙鹤发出一声清脆的鹤唳飞向那座宫观的时候，山里的精怪们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不敢接近。

　　鹤神气地环视一圈，发现它们都不敢直视自己后，得意地又鸣叫了一声，然后一头飞进翠微宫里，化为一只纸鹤轻轻落下。

　　“聒噪。”伴随着一声清冷的斥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捏住了纸鹤的翅膀。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讶于眼前这个捏着纸鹤的青年：圆领窄袖的团花紫袍被玉钩金带扎着，长发被金泥锦带束起，虽然坐在轮椅上，仍显得腰背挺拔，姿态端方。

　　风仪确实出众，但无论怎么看，都和时代格格不入。和他一比，作风已经足够旧派足够奇怪的李恒升都显得正常多了。

　　他捏住的鹤的双翅，将它提溜到自己眼前，道：“东西。”

　　纸鹤亲昵而讨好地用脖子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张嘴吐出一个大小和它的体型相差甚是悬殊的信封。

　　青年的双眼被一条一指节宽的锦带遮住不能视物，但动作却不受影响。先前是精准地捏住下落的鹤，再是接住了鹤吐出来的信封，最后更是挡着眼睛读起了信封里的信，画面十分玄幻。

　　信上的硬笔字字迹工整，圆融遒逸，行文遣词更是古意盎然而毕恭毕敬。看着信上的内容，李长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朝着虚空喊了一声：“碎琼。”

　　话音刚落，原本静静立在院子里的石俑的表面就开始剥脱，一瞬之间，就化成了一个高髻雪肤，儒裙半臂的美貌仕女，她神情恭敬肃穆，上前跪在青年轮椅边：“奴在。”

　　“冬月十七，阿茂会回来。”说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还带了他心悦的小郎君。你去准备准备，不可轻忽怠慢。”

　　“喏。”

　　“对了，那位小郎君是今人，阿茂还没和他讲明。你和乱玉记得遮掩一二，不可让客人生疑。”

　　“喏。”

　　“真是……”李长启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岁月不可追。当年我抱他回来的，他才几天大；一晃眼，也是要成家立业的大人了，还有了心悦之人。”

　　“知好色则慕少艾。”碎琼恭顺地回答道。提到李恒升，她脸上沉静的神色也带上了些笑模样，越发像个真人了。

　　“慕少艾……”李长启玉似的冰冷指尖敲了敲木质轮椅的扶手，撇过头去：“哪有不思春的小郎君。太阴星君眷顾于他，定能使他得偿所愿，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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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升不知道父亲大人收到他信件之后的表现，自从得到了越绘望肯定的答复，他就一直在急切地等待元旦的来临，以至于不知道内情的朱婷婷学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元旦之后可就是考试周了，不提考试周前回老家这事儿有多奇怪，那么盼着考试周来临，学弟的脑回路是不是出了点问题？还是说真正的学霸只等期末一展身手？

　　李恒升对此毫无所觉，他一门心思扑在越绘望身上，到了三十号晚上，他安排好店里的一切事情——也就是留守值班的吴悠和卢浩轩之后，就带着越绘望登上了回去的飞机。

　　这次李恒升订的是公务舱的票，一路上从候机到降落都没见到太多人，这让越绘望的情绪非常好，以至于在下飞机的时候提了个很反常的要求。

　　“我要去那里。”他指着机场里的古色古香的广告牌，神情自若。

　　李恒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差点当场裂开——那是一个仿古商业街的庙会夜市活动，叫什么梦回大唐的，就在这两天。

　　那条商业街李恒升听说过，就在大雁塔附近，正不正宗地不地道两说，关键是，节假日人山人海。

　　李恒升咽了口唾沫，犹豫道：“啊？你确定吗？那里晚上……人很多的。”

　　“哦，我要去。”越绘望点点头，然后补充道：“送你的新年礼物。”

　　李恒升：！！！

　　这是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诡异操作！让别去就偏要去，去了又生气，最后心疼的不还是李恒升吗！

　　至于一起逛街算不算得上新年礼物这事儿，换个人这么说李恒升肯定觉得他不要脸，但越绘望的话，他不仅觉得可以接受，甚至还……还有点想跟他一起逛街。

　　他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被越绘望催了：“怎么样？你去不去？”

　　“……去。”李恒升深深地看了越绘望一眼，一边祈祷小祖宗不要到了现场又生气，一边暗搓搓地期待着跟心上人一起逛夜市这件一听就很浪漫的事儿。

　　李恒升改签了高铁票，给李长启发了个消息说后天回家，然后就陪越绘望在酒店一直蹲到第二天晚上——令人失望的是，高邻对人群的厌恶并没有消失，只是很突然地失效了一下。

　　“你确定要去？”临出门前，李恒升不放心地跟越绘望确认了一下。

　　越绘望没说话，但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逼。

　　李恒升：……

　　唉，谁能想到呢，当年明镜在手谁都不爱的李恒升，居然有一天会为了爱情天天受气，还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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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秦省会是长安故地，遍地古迹，唐文化氛围浓郁，是有名的旅游城市。而这个广告能打到机场大厅的庙会活动也确实是名不虚传，做的相当还原，引来游人无数。

　　李恒升开始还挺担心，但是看着越绘望神色如常的脸色，渐渐地也放下心来了，陪他在街道里逛啊逛的，倒是感觉挺熟悉的——李长启就是唐人，许多街上有的东西，李恒升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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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