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投喂日记》见羽仪

19、他的愿望

　　“用了一点代糖。”他把蛋糕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餐桌上，笑吟吟道：“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哦，这个代糖一样甜，不过身体没什么负担。”

　　越绘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用勺子刮了一块奶油下来吃。

　　“等等，还没许愿呢。”李恒升赶紧拦住他还要再来一口的动作，往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一左一右地凑成一个十九：“认真一点阿望，天尊会听到的。”

　　越绘望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太阴天尊像，不置可否。

　　李恒升拉上窗帘，点上蜡烛，还像模像样地给他唱了一首生日歌，然后才看着他，示意他许愿。

　　“一定要许一个你最想成真的愿望，”李恒升叮嘱道：“会实现的，真的。”

　　最想成真的愿望？

　　越绘望垂下眼眸，双手合十，对着蜡烛认真地说道：“希望阿茂每天都开心。”

　　烛光倒映在他润如一潭秋水的双眸里，如此温柔。

　　李恒升喉咙一滚，从梦中醒来，嘴里似乎还留着那天那个造型奇特的蛋糕的滋味，清新自然的甜味顺着咽下去的津液，从舌尖，甜到心底。

　　他侧过身去，轻柔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上，照亮了越绘望的平静而冷淡的睡颜。

　　很难想象一个凡人会有如此惊人的美貌，李恒升静静地看着越绘望精雕细琢般的面容，他像个神仙一样，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是一种凌厉而神圣的美，让人不敢亵渎不敢亲近。

　　越绘望的皮肤也是白皙而莹润，就像融化在了月光里一样，李恒升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虚幻的感觉，既疑心枕边人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于这世上，也疑心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在月光里飞升，重回九天云端。

　　明明我才是比较虚幻比较不群于世的人吧，察觉到自己奇怪的想法，李恒升哑然失笑，喉咙里透露出的一丝清澈笑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被这笑音侵扰，原本睡得规矩严肃的越绘望也侧过身来和李恒升面对面，他的手臂自然地往李恒升身上一搭，睡着时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神色微微融化，撒娇似地喃了一声：“抱。”

　　什么乘风归去的虚幻感，什么冷漠凌厉的神圣感，都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就好像是端坐九天的神灵忽然走进人间烟火，李恒升眉眼一弯，也伸手搂住他。

　　一夜好眠。

　　第二天晚上，李恒升没让越绘望去店里帮忙，而是把他留在了自己家里——在天尊的神殿前休息，大概就不会那么怕了吧。

　　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李恒升才做好了第二天需要售卖的甜品，他坐在吧台前，做了两杯猕猴桃气泡水，一杯给自己，一杯推到没人坐着的对面。

　　猕猴桃是这季节的时令水果，李恒升选了好几个品种，才挑出来一种浓甜一种酸甜的品种，渍了几罐猕猴桃膏。

　　本来微酸而甜是猕猴桃气泡水最好的口味，但越绘望很嫌弃那股淡淡的酸味，李恒升又单独给他做了一罐子纯甜的，想到他喝气泡水时流露出的欣然，李恒升不由得笑了。

　　客人如约而至的时候，就看到李恒升一边喝气泡水一边傻笑的样子，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

　　看到这一幕，法师该不会觉得丢脸，要杀鬼灭口吧。

　　所幸他没能纠结太久，李恒升很快就被他身上的阴气拉回了理智，李恒升一点被人看到傻样的不自在都没有，微笑着请他进来：“客人请进。”

　　客人点头向他致意，一走进盈满香甜气息的月照，他的身体就变得更加凝实了，换个普通人来看，绝对看不出他和生人有什么差异。

　　沉寂已久的五感都在天尊神力的普照下开始复苏，客人抽了抽鼻子，久违地用嗅觉感知着世界，他迟疑道：“……布朗尼？”

　　是了，浓郁香甜的可可味和满满的油脂香气，不是布朗尼还能是谁。

　　“是啊，要来点吗？”李恒升笑了笑，鬼当然是没钱——他说的是人民币，支付餐费，不过没所谓，哪怕不能给他带来功德，李恒升也愿意给这些滞留在人间的游魂一些关爱。

　　太久没有感受过人间烟火的鬼，“活”着“活”着就麻木了。

　　客人眼眶微红，他朝李恒升鞠了一躬：“麻烦您了。”

　　喝着酸甜的气泡水，吃着香甜的布朗尼，客人饥渴地感受着难得的烟火气息，一时顾不得说话；而李恒升没有打扰他，直到他自己慢慢地停下来。

　　“……您见笑了。”客人放下已经变得毫无滋味的气泡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憔悴青白的脸色似乎都因为这一顿好了不少。

　　“说说吧。”李恒升不在意地笑了笑，指了指店铺中间的月相柱，“吾神在上。”

　　这要是个活人，李恒升还得引导引导他的倾诉欲；是个鬼那就没所谓了，都做了鬼了，是什么情况什么道理自己为什么来，心里都门儿清。

　　“我叫卢浩轩，十年前，我在燕大医院死亡，那时候我二十五岁。”卢浩轩指了指自己带着一圈狰狞的蜈蚣伤疤的光头，“死因是白血病和脑肿瘤。”

　　那是挺惨的，同时得了两个概率都不高的病。

　　“生前，我有一个彼此相爱的女朋友，”提起那个人，卢浩轩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她叫吴悠。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就在想，这名字起得真好啊，无忧无虑的。

　　“而她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读初中，我们是同班同学。她爸爸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妈妈是高一级的老师，她家庭幸福，不愁衣食，所以看起来总是开开心心的样子。”

　　“双教师家庭，吴悠小姐成绩应该很好吧？”李恒升对这个比较敏感，毕竟他刚刚经历过高考。

　　“没有，”卢浩轩闻言道，“她其实不是那种典型的教职工子弟，成绩只能说中等。后来考高中，还是凭着教师子弟的身份直升的一中，不然会有点悬。”

　　“当然啦，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她。因为我成绩也不怎么样，中考一结束，我就去职高上学了，本来要学机床的，被我妈改成了烘焙。”卢浩轩怀念地笑了笑：“一个大老爷们学这种东西很奇怪吧？我妈就是开小餐馆的，她一直觉得我家对门那个蛋糕店赚钱好轻松。”

　　不，哪里奇怪了，不仅不奇怪，甚至我还有点想招你当工作鬼员，李恒升心想，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刚发愁去哪找员工，这就有一个专业对口的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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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布朗尼哪里有我们阿望甜！
抱歉又晚啦！呜呜呜呜呜拖延症真的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