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颜菓

18、歹徒

　　这天早训完了颜旭照例去高数教室补眠。临近下课班主任忽然从后门进来。颜旭就坐在最后一排，被大伟逮个正着。大伟友善地拍了拍趴在后座打盹的颜旭，成功让他惊醒。

　　“我操，你怎么不提醒我。”
　　颜旭趁大伟溜达去别处的时候小声对薛旦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后门进来的。”
　　薛旦无辜地回应，“我刚刚还在打游戏呢，吓得手机差点掉了。”

　　大伟走过的地方像春笋发芽似的，东倒西歪的学生一个个都坐直起来假装认真听课，颜旭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回到了高中，结果最后十分钟就这么挺直背肌煎熬到了下课。

　　本想着下课后班主任可能要整顿一下风纪，重点批评一下扰乱课堂纪律的。没想到大伟来班里根本不是为了这个事。
　　“同学们，大家先稍安勿躁啊，有一个紧急通知要说一下。今天下午三点半下课以后，全体新生到大报告厅听安全知识讲座……”

　　“啊……不想去啊。”
　　“好烦。”
　　“我还要去兼职呢……”
　　“怎么不提前通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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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伟还没说完，教室里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不满和抱怨。颜旭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烦躁，想着下午本来和宋曜约了去打球，这下可麻烦了。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都不准缺席啊，是关于最近学校的恶性事件啊，非常重要。没来的同学，室友互相转告一下，就这样，解散吧。”

　　“啊？恶性事件是什么事件，你们听说了吗？”
　　“不知道啊？”
　　“什么事儿啊？”
　　“是小树林那个吗？”
　　“小树林怎么了？”
　　……
　　大伟还没从讲台上下来呢，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颜旭根本不管性什么校园恶性事件，他正一个劲儿地想着怎么逃了去打球呢，毕竟马上就要比赛了，他恨不得住在球场。
　　他掏出手机给宋曜发消息：
　　【你们班通知了下午开会没？】
　　【刚说的，说什么要开安全讲座。】宋曜回复道。
　　【我想去打球，要不咱俩逃了吧？】颜旭企图煽动宋曜和他一起逃课。
　　【我也想，但是能逃吗？】宋曜发了无奈的团子表情包过来。
　　【你见过哪次在大会议室的不能逃啊，军训的时候不都不去的嘛。】
　　【你都不去的嘛？我都去的啊。】
　　【到时候你和我坐一起，我看情况带你溜？】
　　【那行吧。】
　　颜旭从小到大，家长老师都以为他是好孩子，其实上课上到一半溜出去网吧这种事情没少干过，尤其初中的时候，学校管得比较松，三天老头翘晚自习。他也不是有目的性的去哪，或者和街上的不良少年厮混，他就是喜欢逃课的感觉，很爽很刺激。最可气的是，因为他成绩好，即使被抓到早退只要糊弄几句老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颜旭锁上手机，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一边收拾包一边把今日份的作业递给薛旦说着：“我下午去签个到就溜，你帮我兜着点。”

　　“好嘞，爸爸，没问题！”薛旦用双手接过神圣的作业，又问道：“干什么去啊？又打球？”
　　“对啊，要比赛了，抓紧训练！”

　　三点半之后所有大一新生都聚集到了大报告厅，讲座计划四点开始，三点五十之前大家全部落座也顺利完成了签到工作。

　　宋曜和薛旦找了个离门比较近的座位观察形势。放眼望去，一个辅导员和班主任都没有。

　　大伟果然在吓唬人，嘴上说着很严格不能逃，其实根本没人管。

　　颜旭一边观望一边说：“就这啊？大摇大摆的出去都没人管。”
　　“好像是挺松的。”宋曜也四处望了望觉得是没什么问题，起先他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看着颜旭一脸轻松的神态，不知怎的他胆子也大起来。
　　“走吧。”颜旭朝宋曜使了个眼色。

　　一边说着颜旭就提起包猫着腰从座椅上离开，沿着墙角一路摸到了门口，宋曜紧随其后。两人悄悄地把会议室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钻了出去。
　　下午四点的阳光暖洋洋的，空气都漂浮着自由的味道。

　　“逃课还是爽的呀~”颜旭感叹道。
　　“是呀。”宋曜愉悦地跨着大步子向前走去，好像因为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得意洋洋。

　　“你知道他们说的恶性事件吗？”走了几步宋曜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不知道，不感兴趣。”颜旭摇了摇头，回想起上午班里人讨论的什么小树林，那会儿他也没仔细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认识快一个月了，宋曜也习惯了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自顾自说道：
　　“听说啊，咱们学校最近有变态，就在小树林出没。”

　　“哦，什么变态？”颜旭疑惑道，“什么变态值得我们牺牲三个小时的排球训练去听讲座？”

　　“宋曜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凑近颜旭悄声说道，“听说是个暴露癖，还没被抓到。”

　　“就是不穿裤子在街上走的哪种呗？”颜旭总结。

　　“是的呀，就是这条路上，有好几个女生被骚扰了……”

　　小树林是从大会议厅去排球场的一条近路，里面种植着低矮的桃树和李树，还空闲处用各种灌木花草和竹子加以点缀。因为打理不勤，所以植物都长得郁郁葱葱，尤其竹子，长得又粗又高又密，遮挡视线。正值初秋，小树林里的枝叶都很茂盛，再加上树林面积比较大，里面曲径通幽，石板路歪歪扭扭又很多条，确实是个作案的好地方。

　　两人一边讨论着安全讲座的内容一边走进小树林，如果不从小树林里走，要绕比较远的路，他们只想快点去球场。
　　宋曜心里想着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两个大男生碰到什么变态搞不定啊？

　　但是有时候事情不能多想，想着想着就容易成真。

　　走进去没几步突然听见前面某个岔道口传来女生的尖叫。

　　“卧槽，不是吧？”宋曜本来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道听途说来的小树林变态事件，听见这一声尖叫，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传闻中的变态，和颜旭交换了眼神，发现对方也面露惊讶之色。

　　“去看看？”颜旭提议道。
　　“嗯”宋曜肯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急忙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其实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还正好是通往排球场的岔路口。
　　竹林和树杈将前面的人影挡住了大半，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两人一路快跑过了弯，却发现尖叫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沈荀。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秃了顶的中年男子，干瘦的脸上透露出痴傻且猥琐的笑容，脏兮兮的外裤和内裤褪到脚踝，手上的皮肤皱巴着，握住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不断摆弄，还一点点地向沈荀走近。

　　别说沈荀这个女生了，颜旭看了都直犯恶心。
　　沈荀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只敢颤抖着一点点后退，看见颜旭和宋曜向她跑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惨白地脸上终于恢复一点血色。

　　“喂，你怎么回事啊！”宋曜见到这幅画面怒意横生，直接上前指着猥琐大叔鼻子就吼道，“把裤子穿好，不然我叫保卫处了啊！”

　　颜旭根本不能直视那人的器官，又皱又黑丑陋无比，即使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种煎熬，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沈荀的视线。

　　被宋曜这么一吼，变态终于回过神来了，见面前有两个他还打不过，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就跑。也没完全穿上，那干瘦的屁股瓣儿上下颠簸着逐渐跑远的样子在颜旭眼里格外刺眼。

　　“不行，不能让他跑了，我得去追他！”
　　犯人跑出了一段距离，宋曜突然回过神来，没等颜旭和沈荀说话就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哎，你别一个人去！”颜旭见宋曜一个人追出去有点不放心，想追上他的脚步。

　　“没事儿，他铁打不过我，你陪一下沈荀。”宋曜回头见颜旭要跟上来，连忙拒绝，对着颜旭示意了一下沈荀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颜旭回头看了一眼沈荀，发现她眉眼之间还是充斥着恐惧和不适，显然没从之前的震惊中解脱出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边确实不太好。于是颜旭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帮沈荀捡起她丢在地上的球包，询问道：

　　“你没事吧？”
　　“啊……还好”沈荀眼眶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好了好了，那人马上就要被抓到了。”颜旭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嗯……谢谢。”沈荀抽了几下鼻子调整情绪，将球包从颜旭的手里接过来，说道：“我就是逃课想去打个球……”

　　“我俩也是逃了大会去打球的。”颜旭说，“幸亏碰上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追过去看看宋曜吧。”沈荀听起来还是有些低落。

　　颜旭朝出口望了望，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过了前面的转角就豁然开朗了，她一个女生刚刚碰到了那种恶性事件，自己怎么说也至少要把她送道转角才好，于是开口道：
　　“我还是先送你到那边。”

　　颜旭心里很急，一直在想宋曜的事情，脚步有点快，他都没注意到沈荀勉强才能跟上自己。

　　不知道他那边顺利不顺利，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啊？应该能打得过那人吧？他应该会记得打保卫处电话吧？万一那歹徒使诈怎么办啊？

　　拖得时间越久，颜旭心里越不安，转过了弯眼看着还有十几米就到了出口，也没再有什么岔路和匝道了，颜旭就和沈荀简单道了别，急急地往回走去，他一边小跑一边掏出手机给宋曜打电话。

　　“嘟——”
　　忙音了半天没人接。
　　那小子真的没问题吧？
　　来回也就过了三分钟左右，现在快跑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很快颜旭回到了他们分别的地方往宋曜跑得地方追去，这条路他没走过，看这方向应该是通往雅艺楼。雅艺楼那边比较偏远，没什么人，后面的一大片区域还未开发，密密麻麻地种植了松树林。

　　可千万别追到不熟悉的地方去了。

　　颜旭拨了好几遍电话和微信电话都没人接，于是他先拨通了保卫处的电话，简洁的和他们说明了情况之后，被告知几分钟之前已经有保安叔叔骑着小电瓶过去了，才稍微放下了心。

　　直到出了小树林都没看见人影，眼前赫然矗立着的就是学校的雅艺楼，这个时间点都放学了，教学楼附近没什么人，哪里都看不见宋曜。
　　颜旭绕到了雅艺楼后方的松树林，听见远处传来保安车特有的鸣喇叭声音，目光所及之处的一抹蓝可不就是宋曜常穿的那那件连帽运动服。

　　宋曜正和那个歹徒扭打在一起。
　　冲过去的时候颜旭觉得自己在跑一百米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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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