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颜菓

11、洗澡

　　颜旭的小指抽动了一下，没有挣扎，但是呼吸却不受控制地急促了起来。
　　手臂肌肉开始微微地痉挛，他的大脑也有一些眩晕，回忆的黑洞仿佛要把他吸走。

　　颜旭向后靠上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的吊扇。吊扇上粘着破碎的蜘蛛网裹着灰尘挂在扇叶上随着空气来回浮动。他听见自己喘息，感受到两人交叠的手掌慢慢变得黏腻。

　　宋曜没有说话，他看见紧张和惊恐一点点从颜旭不断掩饰的瞳孔中溢出。
　　身体一部分的亲密接触，这可能已经是颜旭现在的极限了。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宋曜总觉得自己可以帮到他，而他没有经过深入的思考，就直接这么做了。

　　宋曜准备放开颜旭了，他先松开了颜旭的手腕，接着准备将自己的左手抽离。
　　原来他出了那么多手汗啊，宋曜一边动作一边想着。

　　但是这次轮到颜旭用力握住了宋曜的手。
　　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颜旭用五根手指的力量紧紧地夹住了宋曜的手指。
　　他用了很多力气。他的指节发白。

　　宋曜觉得很痛，但是他看着颜旭发颤的手臂没有吭声。

　　“对不起，让我再坚持一会儿。”
　　颜旭沙哑着声音偏头对宋曜笑了笑。

　　宋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报以微笑。

　　下午五点半的宿舍，静悄悄的，只有室友桌上陈旧的小闹钟滴答着发出声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少年们就这样以肩靠着肩的姿势牵着手并排坐着，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更久，直到宋曜觉得颜旭痉挛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颜旭松开了手。

　　宋曜觉的手指已经被夹得有些发僵，甩了甩手说道：
　　“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

　　“热。”颜旭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宋曜，示意他擦擦手汗，宋曜接过后一边撕成两半，一边说：

　　“不是，我是问你有什么感想，有没有变好啊？”
　　他把其中的半张纸巾递给颜旭。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克服这种障碍，慢慢的…”
　　颜旭本想再抽一张擦手，但是他见到宋曜一撕两半的动作，就没再抽，接过了宋曜递过来的纸巾。

　　“那太好了，我刚刚还在想会不会太唐突了被你打。”

　　“一开始是挺想揍你的。”颜旭半开着玩笑说道。

　　“哎，我这个人呢，就比较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你别见怪哈~”
　　宋曜见颜旭状态不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颜旭的肩膀，“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颜旭没穿上衣，他感受着被宋曜拍过的肩头有些酥麻，垂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喃喃地回应道：“确实，多来几次就好了……”

　　被触摸过的皮肤带着宋曜独特的温度，仿佛一股暖流渗透着颜旭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走，咱洗澡去。我先上去拿东西。”
　　“嗯，你多久？”
　　颜旭听起来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一边打开衣柜找换洗衣服，一边应着。

　　“我很快！一会儿我在楼梯口等你。”宋曜说着拿上包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颜旭的寝室，出门后又大声补了一句：“你快点啊！”

　　“好——”

　　大约一分钟后，两人提着洗澡篮子在五楼的楼梯口再次碰面，虽然宋曜寝室在六楼，但是他还是比颜旭早到一步。
　　因为是要去洗澡，所以两人都穿得比较随意，T恤裤衩拖鞋就悠闲地出了宿舍楼。

　　浴室离宿舍楼不远，大约五分钟就能走到。

　　“你在这儿洗澡会不会难受啊？”
　　宋曜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是说公共浴室吗？不会啊，我小的时候冬天经常和爸妈一起去大浴室洗澡。”

　　“哦，那就好。”

　　“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脆弱行吗？”颜旭总觉得宋曜对他有什么误解。
　　“哎，我的我的，不好意思啊”
　　“人都是可以控制自己行为的啊，你想想是不是。”
　　“有道理，我检讨，我下次不问这种了。”
　　“嗯~真乖~”
　　“你怎么还占起便宜来了啊！？”

　　宋曜伸手就作势要拍颜旭的背，但是意识到颜旭后背有伤，没想真拍。颜旭灵巧地一闪，让宋曜想拍也拍不着。

　　两人就这样一路笑闹着到了浴室，拿了储物柜的钥匙一同进了大更衣室。

　　快六点的时候天还没黑透，现在天气比较热，大家都会在更临近上床睡觉的时间来洗澡，比如九点多的时候浴室就会很挤。而现在，偌大的更衣室加上颜旭和宋曜只有不到十个人陪伴着这几百个青灰色的铁柜子。

　　颜旭洗澡的时候喜欢思考东西，不喜欢注意别人。特别是在大澡堂，大家都光着身子白花花一片，他如果把注意力放在澡堂里很容易会觉得不自在。当然，如果有谁的身材特别好他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比如宋曜。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他的身材比例和肌肉分布真的很完美，可惜的是他只有一米七。
　　颜旭在心里小夸了一下宋曜的肌肉后就没有再注意这些，开始想别的事情了。

　　他记得薛旦今天上午好像说过这周四的班会要竞选班委，让他有什么想当的职位提前准备一下。

　　“走，进去吧。”
　　宋曜锁上了柜门，见颜旭已经脱光光收拾好了，便一边说话一边和颜旭一起进浴室。

　　不占用相邻的两个花洒的话，“想约一起洗澡”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不能一边洗澡一边聊天。

　　“你伤口能沾水吗？”
　　宋曜一边给自己抹着沐浴露一边问颜旭

　　“问题不大吧。哎，你们班选班委了吗？”
　　“没，但是我们明天班会。”
　　“你有什么想当的吗？”
　　“我？我不想当。我现在要打排球，打篮球，还要去环境协会，班委就算了。”
　　“哦。”
　　“你呢？”
　　“我还在想要不要去试试体委。但是我又怕我太忙，校级社团招新的时候我还想去看看街舞社。”
　　“你还会跳街舞啊。”
　　“是啊，会一点。”
　　“那也很厉害了。”
　　“我就随便跳跳，高中和体育老师学了一点。”
　　“是像机器人那种的吗。”
　　“不是，那个只是街舞的一种。女生那种扭屁股的也是其中一种，不过我跳的是叫锁舞。”
　　“不明觉厉！哎，对了你去过图书馆没啊。”
　　“我今天刚去的。”
　　“那个是怎么进的，我还没去过，要带校园卡吗？”
　　“进门刷卡就行，你要去啊？”
　　“我刚上楼拿衣服我室友问我来着，说要去图书馆写作业，有空调，凉快。”

　　宋曜其实这时已经洗完了，他冲澡比较快，头发又短所以抹了洗发膏稍微抓揉一下也就算洗好了。但是颜旭的头发比较长，这时他还在闭着眼睛揉洗发膏。所以宋曜一边冲水一边等他。

　　“说起来今天在图书馆碰到一个女生，还加了我微信，现在的女孩子都好主动啊。”
　　颜旭闭着眼，打开花洒冲着头发上的泡沫。

　　“你加了？”
　　“嗯。”
　　“真有你的，我都从来没被这样搭过讪。”
　　“你去次图书馆估计就有了，几乎全是女生。”
　　“别，还是算了。”

　　颜旭的洗发水是玫瑰花味的，香甜的气味引得宋曜好奇侧目，他看了一眼颜旭篮子里的洗发膏，嗯，粉红的。

　　“你这洗发水怎么回事啊，娘了吧唧的，还玫瑰味道的。”
　　“我妈，网购买了好多瓶。”
　　“你倒是真能用的下去啊。”
　　“挺好闻啊，无所谓的呀。”
　　“你就不怕男浴室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啊，大家都用男士洗发膏。”
　　“谁爱看谁看呗，关我P事啊，我才不想管别人。”

　　颜旭这时已经冲完头发了，他又简单地冲了下身体，关掉了花洒，一边走出浴室一边和跟在身后的宋曜随意地说道：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管的，我只关心我在乎的人。”

　　宋曜跟在颜旭身后，一边感叹颜旭的想法好潇洒，一边盯着他的背影思考着他的屁股好翘。

　　？不对劲，他为什么会在想这个。

　　宋曜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怎么会有这样不正常的想法，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吗？

　　自己不会是个弯的吧？不可能啊，明明之前才交过女朋友啊，虽然分手了。

　　不是，等一下，颜旭的屁股就是很翘啊，走在身后不注意到都不行嘛。

　　虽然宋曜努力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但是他的理智又向他提出灵魂拷问：其他男生如果走在颜旭后面会出现这种想法吗？或者如果今天自己前方的是一个陌生人他还会有这种想法吗？

　　应该是会的吧。

　　也挺正常的啊。

　　女生看见胸比自己的还多瞟两眼呢，看个屁股怎么了！

　　“喂，你想什么呢，你柜子都走过了。”
　　宋曜一想令他苦恼的事情脸上就会表现得十分纠结，这些颜旭都看在眼里，不知道他又产生了什么奇思妙想。

　　“啊，没，没什么。”
　　“嗯？你慌什么？”颜旭满头雾水，一边套着T恤一边狐疑的看着宋曜。

　　“我没慌，我真没想什么！”
　　宋曜的柜子在下层，他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掏出自己的衣服猛地站起。

　　还没等颜旭提醒，脑袋就结实地撞在了上层柜子的下沿。
　　“啊，嘶——操”宋曜疼得衣服都没穿直接坐在了长凳上捂着脑袋直叫唤。

　　“你还说你没慌，我看看。”
　　颜旭无奈地看着眼前疼得快要挤出生理泪的人，穿上内裤走到宋曜跟前，扒开宋曜的手仔细地观察起被撞的地方。

　　“你可真行，撞在这柜子角上了，还好没破，就有点肿了。”

　　颜旭身上飘着好闻的玫瑰味，两人挨得近了，这股馨香萦绕在宋曜的鼻尖，宋曜又回想起了刚刚自己那些羞于启齿的想法，扰得他心烦意乱。

　　“哎，疼死老子了。”

　　“你自己多揉揉，不然要淤血了，还是我给你揉揉？”
　　颜旭说着就抚上了宋曜的头，虽然宋曜的板寸有一点扎手，但他还是轻轻地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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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北方大澡堂真实描写，对以为有什么要发生的宝宝们，对不起。